第12章 刘一手
村东头的年轻小寡妇王仙儿。
两年前她新婚之夜,丈夫暴毙,棺材还是我爷爷给打的一副阴棺,后来村里人说她命里克夫,是天煞孤星,大家开始疏远她。
我后背一阵发凉,听她这话,是专门来找我的,“你来干嘛?”
王仙儿没有回话,那张惨白浮肿的脸对着我,咧嘴一笑,露出半悬的牙齿,“我来干嘛,我来让你跟我去玩啊,他们都怕我,就你不怕。”
我心跳加速,赶紧把身子缩了缩,暗暗决定,她要是敢对我不利,我就和她拼了,她活着时身子骨可没有我强壮,现在这么臃肿,多半是被水给泡的。
“寒栗,我我一个人呆在那儿好孤单,那里好冷,你来陪我吧,只有你们爷孙不嫌弃我。”她朝着我靠近了点,半个身子进入了衣柜。我鼻孔中钻进一股浓烈的尸臭。
“那是你活着的时候。”我很想伸手将她推开,靠的实在太近,她身体上的水滴在了我的裤子上,“爷爷说你是个可怜人,让我不要怕你,我这才时不时去给你送点东西。”
王仙儿听到我这么说,收起了诡异的笑容,声音变冷:“那你也嫌弃我喽?”
“你也嫌弃我,你们都嫌弃我,可嫌弃我的都死了,噢,就差你了。”她说完,嘴角一咧,朝着我脖子伸出双手。
我心底一句国粹,眼睛一闭,全身力气用到手上,猛的朝前一推,身子向外跑去。
“寒栗,你别走,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好可怜。”我站在屋里,转身看向她,只见她从地上爬起,双手环抱自己,身上的水珠不停的滴落。
“你别来找我,我后面会超度你的亡魂。”我此时没敢跑出卧室,怕院子里有更多的活尸。
王仙儿听到这话,歪了歪脑袋,甩起头发,似乎想把水给甩干。
我见到这一幕,挪动脚步,来到木窗前,透过缝隙,想看看院子外面的情况。刚到窗边,还不等我凑上去,只感觉脖子一阵发痒,连忙回头。
“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我要你来陪我,来陪我。”王仙儿的脸离我只有五公分,声音传进我的耳朵,冰冷的双手死死的掐住我脖子。
“你们都嫌弃我,两年,整整两年,所有人见我都像是见瘟神一般。”她的面部因为愤怒,浮肿的肉挤在一起。
“都嫌弃我,死了吧,都死了吧,全都死了,让你们嫌弃我。寒栗,你也得死。”说话间,她的力气越来大,我面色涨红,故伎重施,一口舌尖血吐在她的脸上。
我不知道舌尖血对这种活尸有没有效果,但情况危急,顾不上那么多。
“啊~寒栗,你伤害我,你也和他们一样,只知道伤害我。”王仙儿双手猛的一松,身体后退五六步,弯着腰,十指不停的在脸上抓挠。
我捂住自己的喉咙,大口的呼吸空气。
“寒栗我要杀了你。”
一声尖叫,刺痛我的耳膜,眼前黑影一闪,我下意识的朝旁边一闪。
待站稳身形后,却发现王仙儿正站在我之前的位置上,此时她整张脸血肉模糊。
“你躲不掉的。”王仙儿边说边将自己眼眶上悬挂的一颗眼珠往里面塞去。
我差点反胃,转身就往外跑。
下一秒,我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揪住,我用尽力气,也挣脱不开,我脖子一寒。
“砰。”
“快走。”
突然堂屋门口冲进一个身影,转头看见我,飞身一脚,踹向了我身后的王仙儿。
我身体一松,朝外跑去,来人是之前扎纸人引魂的那个青年,同时我的余光还看见了黄鼠狼。
我们三个一路没有停留,好在原本路上的活尸此刻都不见了,一口气冲到了村外的大柳树下。
“停停停。”青年的声音响起,我放慢了脚步,直至停下,转过身。
“别跑了别跑了,它们没追上来。”青年双手撑着膝盖,累的不行。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向了黄鼠狼,“之前你们去哪了,再来晚一步,我估摸着就没命了。”
黄鼠狼恢复成直立的样子,它倒是感觉不出有多累,“小恩公,你跑后,我就跟着你,只是后面活尸数量太多,挡住了我。”
“别提了别提了,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小爷我可没招它们,差点被你俩给害死。”青年听着黄鼠狼开口,没有感到惊讶。
后面我才知道,他见过的山精野怪数量可不少。
听着这话,我有些无语,“我们可没叫你来这里,你自己扎个破纸人,在那引魂,把他们给引过来的。”
青年抬头看了我一眼,“倒霉,你记得赔我钱。”
“你来这里干嘛,这村子一年也没见几个外人。”我坐在地上,呼吸平稳了许多,选择性忽视了他的赔钱要求。
青年男子直起身子,蹬了蹬腿,“找人。”
“找什么人?”我有些好奇,“现在这村子除了我,可就没别的人了,噢,还有他。”
青年男子看着我指着的黄鼠狼一笑,“向你们打听个人,一个三角脸的男人。”
“什么?”我顿时叫了出来。
看到我的反应,青年神色一喜,“你见过他?”
我点了点头。
青年走上前来,“他在哪,能不能告诉我。”
“能啊,前提是别再提赔钱的事,还有你得告诉我,你为啥要找他。”我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注意着他的神态变化,三角脸男子可不是好人,若他是来帮对方忙的,那我就找个机会弄死他。
青年感受到我的目光,点头道:“那人叫陈元厚,是扎纸一派的,论辈分是我师叔,师爷爷说他天赋极高,但误入歧途,如今扎纸一派上下都在找他,清理门户的事自然不能让别人帮了忙,死也得死在自己人手里,不然门派的脸就丢了。”
我见他神色真切,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村子就是被你师叔给祸害了,所有村民都死了,魂魄还被用来扎了纸人。”一旁站着的黄鼠狼这时情绪有些低落,“还有我的恩人,也就是他的爷爷,以及我那么多的小子。”
青年脸上有些震惊,“造孽,真是造了大孽,这位兄弟,我刘一手在这里向你赔罪了,陈元厚最初一身本事来源于扎纸一派,我派难辞其咎。”
说完,刘一手十指互叩,放在胸前,对着我深深一拜。
我知道这是阴门的礼节,不等我说话,他又转身朝着村子跪下,深深拜了三下。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村子,“我要报仇,替我爷爷报仇,替这村子的所有人报仇,陈元厚不死,他们不得安息,大毛、二毛、三妮子我的这些好朋友他们都是无辜的。”
我的手紧紧的握住一把泥土,想到之前和村民们在一起的日子。
一旁的黄鼠狼看着刘一手,又看了看我,正准备开口说什么,突然它的视线瞥到了一个人影,“那是谁?”
我和刘一手被声音吸引,顺着它前爪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处的山头,一个人影正朝着我们做出抹脖子的动作,由于他是背光,我们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