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恩公
“老东西,你就是个疯子,没了你,就凭他,日后还是一个下场。”
“嘿，日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我的耳朵里传来爷爷和三角脸男子的对话。
“爷爷，爷爷，我求求你了，放我出去，求求你了。”
泪珠顺着脸颊滚落进我的嘴里，至今我还记得那个味道。
“老东西，你以为你赢了？”
“就你这个身躯，又还能坚持多久呢？”
三角脸男子声音传来。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但我都这样了，你觉得我还会惜这一时半会儿的阳间日子嘛。”
爷爷的声音多了几分洒脱。
“你想干什么，滚，给我滚，别靠近我，滚！”
“老不死的，你真是疯了。”
三角脸男子的咆哮声很大，棺材中隐隐约约都有些许回声。
终于，外面的声音停了下来，四周只剩下了我的哭泣。
我的双手一直在猛推棺材盖，突然感觉它动了一下，连忙望去，发现只有很细的一条缝。
我担心爷爷安危，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说不惜那一时半会儿的阳间日子。
阳间日子指的就是阳寿，爷爷的阳寿还很长，这点他在以前开玩笑时，透露过给我。我们棺材匠对自己的阳寿多少会有一些预知，在阳寿临近前，就会亲手打上那最后一口给自己的棺材。
现在爷爷这样说，我心里有些震惊更多的是害怕。
一闭眼，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棺材盖被我硬生生顶高了两三公分。
我睁开眼睛，迫切的想要看到外面的情况。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睛。
四目相对。
耳朵里传来一句带着回响的话。
“寒栗，里面太黑了，出来吧。”
是三角脸男子。
我浑身一个寒颤，收回双手以及头顶的力气，棺材盖瞬间合上。
“咚咚咚。”
头顶传来敲击棺材盖的声音。
回声刺激的我耳膜有些发疼。
紧接着一个尖锐的东西硬生生的透过棺材盖合缝的地方插进了棺材里面。
是三角脸男子身后的那根尾巴。
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缩着身子，下意识的摸着弯刀，但很快我就想起，之前飞进棺材中时，弯刀掉在了外面地上。
“咚咚咚。”
敲击声再次响起。
我猛地捂住耳朵，缩着身子。
那如蝎子尾巴的尖刺伸进来了快一半，棺材盖的缝隙变大不少。
我看到了三角脸男子，他发出恶笑，分叉的舌头一伸一缩，和蛇一般。
这时的他，比我进棺材之前看到时更为丑陋恐怖。
他的脸上全是鲜血和烂肉，舌头伸缩间总会带上一些血进入口中。
“寒栗，里面多黑，快出来，我是好人啊。”三角脸男子笑得更为瘆人了。
他那尖锐的尾刺，一个劲的在棺材中乱戳。
“滚！”我受不了这种心理压力，大吼道。
可还没等我说下一句话。
我手臂便被那尾刺划破了，一瞬间，我感觉血液在往外流。
后来夏天时常喝酒，每每看到这条印记我都会想起这件事情，记忆犹新。
“啊！”我一声惨叫。
很快，我的整个左臂就僵硬麻木，不能再动。
棺材盖已经被顶开约莫十几公分了，并且口子还在继续变大，我的喘息声越来越厚重。
那一刻，我近乎绝望，反正是死，心里一横，跟他拼了。
我猛的用力，头将棺材盖掀开，直接翻身到外面，看到地上的弯刀，一把抓起，起身朝着三角脸男子砍去。
“寒栗，你终于出来了。”他的速度很快，一只手掐住了我的喉咙，尾巴同蛇一般将我的腰部死死勒住。
“哐当。”
我喘不过气，手一松，弯刀掉在了地上。
我拼命的挣扎，脸上被那分叉的舌头舔的很痒，强忍不适，喉咙里极为困难的道：“放……开我……”
三角脸男子很是享受这种感觉，脸上露出更为古怪的笑容，尾巴和手里的力气变得更大了。
我意识开始恍惚，眼睛看不清他的模样，不过心底还在想，不能死。
他那沾着血和碎肉的舌头还在不停的舔着我。
凭着感觉我直接张嘴，一口咬住。
“啊~”
尖锐的惨叫声在我耳边响起，只感觉身体一松，大口的空气进入我肺部，我用力甩了甩头，视线变得清晰起来，看到三角脸男子正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鲜血从指缝间淌出。
我吮吸一口唾液，吐在地上，是红色的。
四目相对，三角脸男子的眼底，杀气已经浓郁到了极致。
我弯腰就要捡地上的弯刀。
下一秒，他朝着我就是一脚踹来。
我躲闪不及，胸口硬生生挨了一脚，人飞出两米多远，喉咙一甜，痛感传遍整个身体，我倒在地上，强撑着想要爬起来，但实在太痛，没了力气。
同时我的意识也开始恍惚起来，视线里三角脸男子缓缓的朝我走过来。
可就在这时我眼前却是一黑，最终不省人事。
等我再醒来时，我已经没在院子里了。
“啊，呵～”
我倒吸一口凉气。
就因为我动了一下，浑身感受到了一阵痛楚。
“小恩公，你醒了。”
突然我耳旁传来一个声音，我循声看了过去。
只见黄鼠狼正直立站在一旁，眼神充满关切。
“我怎么在这儿？”我轻声嘀咕，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它。
脑海里除了昏迷之前，再也想不起之后的事情。
“小恩公，是我把你弄过来的，那里待不下去了，指不定又出现个什么东西。”
“你左手是中毒了，我已经给你用草药逼了毒，过一会儿就没那么痛了，前提是你别把伤口崩开了。”
黄鼠狼温顺的看着我。
“爷爷呢？”
“那个三角脸男人呢？”
我用右手撑起身子，打量着周边环境，很快就明白了我们现在的位置，这是村子旁边的一处高地之上。
“恩公我也不知道去哪了，房子里面没有他的尸体，至于三角脸男子，之前实则已经受了重伤，我从地上醒来，见他正走向你，就偷袭了他，他也没了力气，随后仓惶逃出了院子。”
黄鼠狼迈动脚步，来到了我的身前，柔顺的皮毛轻轻的蹭我。
“我是恩公当年救下的，没有恩公，我也不可能得道，你是恩公的亲孙子，就是我的小恩公，未来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以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
听到这话，我一时有些惊讶，因为爷爷从来没有对我讲过这事。
“爷爷还在的对吗？”我轻声开口询问道。
“恩公……他……已经死了。”黄鼠狼低下了头。
我的心脏仿佛被子弹击中一般，绞痛起来，眼泪夺眶而出，风声也掩盖不住我的哭声。
脑海里浮现出这十八年来，和爷爷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
从我出生以来，爷爷是对我最好的人，父亲抛弃了我，是爷爷一把屎一把尿的将我拉扯带大。
现在爷爷死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跪在高坡上，抽泣着捏紧了拳头，“终有一天，我会为爷爷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