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TO杰勒米:
to杰勒米:
弗里德里希的两位法圣真是两位有趣的人。
“解构术士”卡佳,擅长净化、移除、分解相关魔法;“元素导师”阿比诺尔,擅长基础元素魔法和阵地魔法。
他们请我享用了一顿午饭。
我到达弗里德里希的时候,天上下着雨。我拿了点钱和商队里的人换了一把伞,然后就去了弗里德里希的中央公园,参观那座传说中的钟塔,弗里德里希的圣物,“闲置的时间”。
我压着自己内心的急躁,压住稍快的步伐,稍微控制一下腿部施力,就能模仿出普通人行走的模样。
我和来往的人群一起走进这座大型的观光场所。
当时,我心里居然有了一种古怪至极的安逸感。
也不能说古怪,我确实是雨天里撑着伞在弗里德里希中央公园里散步的。
缓慢的脚步和急切的内心,让我得到了空前的冷静和安宁,我就在这片刻的安宁之中,走到了那座钟塔面前。
“闲置的时间”,那不就是再说现在的我?
我站在那座传说中的钟塔面前,看到了我预感中会出现的那个启示。
我在它那里,看到了我的一切。
我的过去如同流水一般从我脑子里滑过,它居然比我还清楚。
这么说也不对,它给我看的并不是我的过去,而是“命运”的剪影,一段可能发生的“命运”的剪影。
这本是我心中有所预料的。
原来,在他那里,我是一个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普通人,我本来就没有任何特殊的使命,我本来可以给圣行教当一辈子的狗,和我的家人——母亲、继父、卡罗琳、劳拉,一起活到老死。
如果我没有在伊波利特召唤“生之原罪”的话。
它告诉我,我所经历的一切,并非因我生来与众不同,而是因为我做出了让我成为“特殊”的事情。
多么荒唐啊,多么荒谬啊?
它又让我觉得乏善可陈,因为它说的这些故事都毫不意外。
我杀死卡罗琳的那天晚上,就想过所有避免现实的可能。我想过它给我看的一切,想过是否只要我跪在地上,就有和家人在一起的未来。
这句话我已经写过无数次,我现在还要写出来,如果忍气吞声就能活着,我为什么不忍?
都是做梦。杰勒米,那都是做梦!
我写出这句话,就忍不住想要大笑几声。
因为我向“生之原罪”许了愿,因为我在伊波利特向祂献出了眼睛。
“圣躯”需要眼睛来点亮身体,只要是圣行教教众,只要沾染了“命运”的气息,用自己的眼睛为祭品,向“生之原罪”献祭,就会变成“特殊”的那个存在。
是我毁了我拥有的一切。是我?
倘若那就是“命运”的分流,那我摩西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苟且偷生一辈子的人?一个对我的母亲百般顺从的人?一个对圣行教死心塌地的人?
那我的家族早就该死了。那我家里的祖辈,我的父亲,我的外婆,我家里的先烈,他们为了家族做出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因为他们子孙是一条永远不会咬人的死狗,他们留下的血脉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继承他们的信念和野性。
我母亲的固执和疯狂,加上我父亲的敏锐和理性,才生出了我这么一个人。只要我还是摩西,那么不论有多少次选择的机会,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权力握在我自己的手里,我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不论多少次。
除非我不再是我。
这是它给我的启示?
这是它给我的启示。
我在那座钟楼下站了一个上午。无数游人从我身边来去,没有人与我搭话,我也没有和别人搭话。
我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更遑论嘶吼大叫。
我只是看着它,看着它将有可能出现的“未来”展现在我的面前。
……
杰勒米,命运究竟有什么用?
这弗里德里希传说中的圣物没能阻止“生之原罪”的降临,也没能给圣行教带来一丁点麻烦,便是预警的作用,也微乎其微。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仰仗别人。
它也不过如此。
要问我从它那里究竟得到了什么启示,那就是我从不此不再会相信有什么“命运”。
“命运的抉择之地”,是的。
我站在弗里德里希的土地上,倘若有谁给予我命运的启示,那应该是你。
你让我看到了一个圣行教和中央帝国注定死去的未来,你说给我听的现实生活,和我想要的未来不谋而合。如果没有这些,我不知道药经历多少,才会现在这样的决心。
我心里的火燃烧得越发炽烈,我的思维便越发冷静,而理智一旦到达极点,便是另外一种疯狂。
我便是在这种疯狂里,撑着雨伞,顺着人潮,离开了弗里德里希的中央公园。
在公园的大门口,我遇到了你们国家的两位法圣。“元素导师”阿比诺尔,“解构术士”卡佳。
我与他们点头致敬,他们便和我轻声问好。
动手便是在这点头问好的一瞬间。我穿过了他们布置的阵列魔法的间隙,走到了他们面前。猎人本来就擅长观察,耐心、敏锐、伪装、基础知识储备,我样样不缺,而我只是一介无名之辈,他们对我缺乏应有的戒备和警惕,才让我抓住了空隙,在他们的法术完全施展开之前,走到了他们面前。
这只是一起小小的试探,这个试探让我们双方都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结果。
他们邀请我享用了一顿午饭。
我们聊了很多东西,关于卡斯道尔的,关于“闲置的时间”的,关于中央帝国和圣行教的,以及我们之后的打算。
他们给了我一粒种子。他们对我说,“生之原罪”本身并没有预言的能力,祂无法触碰“时间”和“命运”,虚空之中,有另外的神存在,圣行教此前崇拜的预言之神卡尔特罗便是其中之一。祂们存活在更高层次的世界中,偶尔予我们的宇宙一份注视,便能改变我们宇宙的进化过程。
“生之原罪”的本体早已死去,祂要复活重生,降临于我们的世界,首先便要得到足够的“时间”和“命运”。因此,圣行教才将预言之神卡尔特罗奉为神明,他们故意混淆两者,灌输给大陆上的生灵,通过扭曲群众的认知,获得异常的信仰,从而让“生之原罪”能够触碰“命运”和“时间”。
我同你说这些,到时候你又要和我抱怨说,听不懂我讲的东西了。
卡佳给了我一粒种子。阿比诺尔说,这是他们的在卡斯道尔看到“圣躯”的马蒂斯后,研究出来的成果。
他们叫它的成体为冥想树,是用来吸取“生之原罪”的力量、祛除环境中的负面污染、帮助人们净化内心、沟通虚空的神奇造物。目前只停留在理论上,它现在还只是一些种子。
卡佳直言不讳,说他们对于我能否在“生之原罪”的影响下保持理智,持有怀疑的态度。因此,即便利益相仿,目的相同,他们也不愿意直接和我签订结盟的协议。
阿尔比诺向我提出了一个要求,叫我让这颗种子发芽。
这才是“命运”,杰勒米。你之前跟我说,法师们都有着自己的冥想树,想必这颗种子的子孙已经在后世的土地上落地生根。
我们目前为了对抗“生之原罪”计划的一切,在未来都是有痕迹的。
那第一株冥想树,会是我种下的吗?
我究竟是被命运捉弄的愚人,还是成就世界的伟人?
“闲置的时间”只能告诉我与过去相关的不同选择下的未来,“生之原罪”只能向我展示与现在相关的某个片段。
我已经不需要谁来告诉我了,只要我继续走下去,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未来。
……
我决定先去玻利瓦尔,对付那几个瘟疫术士。卡佳说冥想树有净化污秽的能力,它会是我玻利瓦尔之行的好帮手。写完信后,我要去法师协会领几个任务,配一些火药、解毒剂和杀虫剂。我要提着瘟疫术士的头颅,去找萨沃纳的大萨满谈判。
听说萨沃纳的大萨满能够在梦境中穿梭,他们能够在我的梦中看到“生之原罪”吗?
祝我好运吧,朋友。
5月2日,晴。
——你的摩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