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TO摩西：

    虽然口里常常将对方称作厄运，冠上许多乱七八糟的昵称代号，但是对杰勒米来说，摩西是他最好的朋友。

    从新历12年到新历17年，整整五年间，他们之间的书信未曾断过。

    两个孩子分享自己的喜悦和遭遇，说着自己遇到的事情，将所有的不幸与快乐付诸彼此。

    杰勒米从摩西的信件里了解到，这个每天自命不凡的家伙确实没有什么魔法天赋，除了吹牛是首屈一指外，其他课业也不过稀稀疏疏，但是对方的知识面相当广阔，尤其当摩西开始间歇地离家出走后（摩西将这个称作游历，杰勒米并不这么认为），摩西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吹牛皮的技术也越来越好，经常一封信能写到翻页，全是一些天花乱坠的夸张话。

    他告诉杰勒米世界究竟有多大，那些精灵、矮人、地精、兽人、巨龙之类的社会情况和具体特征实与书本上的有什么不一样。他说自己喝过的最好的酒，讲自己见过的最动人的风景，那些都比在庄园里面对他的母亲要快活的多。

    他甚至讲了一段自己无疾而终的爱情故事。

    （按照弗里德里希法律，24岁以下的人不能喝酒，就摩西描述的场面来看，杰勒米可以肯定，他是偷偷喝的，说不定还在别人面前谎报了年龄）

    偶尔摩西会谈谈他的新家庭，那个住进他们庄园的男人——他的继父，还有对方带来的名字叫做劳拉的女儿。

    在摩西的信里，他继父的女儿劳拉总是和他的姐姐卡罗琳吵得不可开交。

    他们每天的较量攀比从早上睁眼开始，到洗漱、穿搭、出行、礼仪、文化课，就连骑马、射箭都在竞争，虽然这方面的文字没有一句夸奖，但杰勒米却感觉到了摩西对她们的态度似乎变好了一些。

    不过，那也是应该的，杰勒米光从信件的描述里，都能读出来两位女士的优秀。

    杰勒米则把他的朋友当成了垃圾桶，事无巨细地分享他的生活。从小学到初中，然后再到高中，他告诉摩西自己长了多高，得多少奖励，老师夸奖他在施法上的天赋有多厉害，他们分享一切。

    直到新历18年，摩西信件里浮夸的文字才沉稳了下来。

    也是在这一年，杰勒米的生活发生了改变。

    新历18年，秋。

    雨。

    杰勒米起的很早。

    准确的说，他一夜没睡。

    一种难以言喻孤寂攥住了孩子的灵魂。

    他艰难地熬过了昨晚后，带着一种急切地、寻求安慰地想法，给他的笔友写下了新的信件。

    to摩西：

    今天下雨了。

    摩西，生命的消逝就像雨水一样吗？

    我的外婆去世了。

    医生很早就说过，她可能熬不过今年的秋天。

    因为这个秋天实在太冷了。不只是气候的冷，还有弗里德里希地脉中魔法元素干涸的影响。

    我不知道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奇怪。我们这本原本1个铜币就能买到的饼，现在变成了3个铜币一张。

    国王前几天才发表讲话，说不会让粮食涨价。

    但是他们就是涨了。国家也没有什么表示。

    我想投诉这些商贩，可一旦真这么做了，倒时候他们就都会联合起来，拒绝给我们卖任何东西。

    如果是前几年外婆身体好的时候，肯定会和他们这些家伙吵起来。

    可妈妈——我的母亲并不认可我的想法，因为我们现有的富裕生活，就是因这样的规则导致的。她告诉我说，我们是既得利者，不应该去推翻我们自己。这很奇怪，对吧？毕竟我们只是普通的法师，和那些穷人比起来，我们除了掌握了不同的技巧外，没有更多的区别。

    外婆总是叫我按我自己想的去做。现在，她已经没办法在对我说“让我按自己想法去做事”这类的话了。

    ——其实并不怎么难过的杰勒米

    年少的孩子拿着笔走了一会儿神。

    杰勒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等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纸张已经湿透了，他摸了摸信纸中染上了水渍的部分，然后又拿出一张干净的信纸，重新誊写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