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二师兄的过去

    龙月酌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以前睡不安稳时，也会做这种清醒梦。这种梦最残酷的是，他知道自己做梦，旁观曾经发生的那些事，却无力改变，只能一遍又一遍在梦中沉沦，无法得到解脱。

    和以前一样，梦的开头是个小山村，他出生的地方，一个愚昧又悲哀的地方。

    那时他只有三四岁，在家附近观察蚂蚁搬家时，有群小孩过来拿石头砸他，嘴里还喊着‘扫把星’‘灾星’‘你怎么还不去死’‘都怪你害我没了爸爸’。

    三四岁的自己倔强的回答，“我不是灾星。”

    换来的是那些小孩更凶猛的欺负，有村民路过，根本不管，看他的眼神也带着厌恶。

    他带着一身伤回家，又被爸爸打骂。

    说的还是那些话，骂他是灾星，害死了妈妈，害死了奶奶，还害了村里一些人。

    年幼的他并不能理解这种说法。据说是他出生那天，发生了泥石流，村里上山打猎采药的青壮死伤不少，留下许多老弱病残。他们的生活水平本就不好，这次打击后，更不好了。

    闭塞的小山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最后责怪在那一天出生的他。

    爸爸好像也这么认为，因为大家都这么说，让他抬不起头，只有妈妈不这么认为，可是妈妈生病了，爸爸和奶奶不送妈妈出去看病，而是用了据说村里常用的方子。

    妈妈去世了。

    爸爸怪他。

    后来奶奶生病了，也用了村里常用的方子，去世了。

    爸爸还是怪他。

    所有人都说他是灾星，可他觉得自己不是灾星。可他一个人觉得没用。

    龙月酌在梦里冷眼旁观幼时自己的经历。

    被全村人欺负到七岁的时候，发生地震了，又死伤不少人，村长请来一个大师，大师说，是他让山神生气了，如果把他送给山神当做奴仆，山神就会原谅这个村子。

    梦里再现了那日的大雨。

    村里人将他藏起来，塞在箱子里，抬上山，挖坑埋起来，爸爸就站在一旁，没有阻止。

    龙月酌仿佛和小小的自己对调了，他四肢被绑，蜷缩在箱子里，雨水渗进来，带着泥土的味道。

    雨越来越大，雷声轰鸣，后天又发生了泥石流，他隐约听到村里人哀嚎的声音，又好像没有。

    再后来，他察觉到自己在活动。

    大雨把箱子冲刷出来，山体的震动让箱子向下滚，将他带往死亡。

    龙月酌却忍不住露出笑容。

    死亡与新生只有一墙之隔。

    他永远记得这日，箱子滚落水中，漂浮起来，好像漂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多久，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没有大雨，只有水流声，还有岸边一个少年的声音。

    “师父，我怎么在那箱子里察觉到生机？里边有动物吗？”

    “捞起来看看。”

    他被师父和大师兄捞起来了，又被带往太常观。

    师父教他读书写字，道门术法，大师兄自己一个人待的时候总是满脸郁气，在他面前，却总是逗他开心。

    后来又有了个三师弟，一开始还挺沉闷，时间久了恢复本性，整天傻乐呵，也不知在乐什么，总让人担心他出门就会被骗。

    他以为大家一直会这样，知道四年前老观主去世，而太常观是子孙庙，代代传承，那一代优秀的人太多，老观主临终前要求所有有资格的人参与比试。

    他们三师兄弟都笃定师父会继任观主，但是……

    他恨不得杀了林之慎！

    箱子还在滚动。

    就在龙月酌无法压制自己的怨恨时，突然听到一道软糯的小奶音。

    “师兄你别怕，我马上救你出来！”

    龙月酌正视梦中的场景，发现小师妹居然出现了，拦住了箱子，还拿着把小斧头卖力的砍啊砍，没一会把箱子砍开了。

    等等，他的梦怎么变成这样了？

    怎么会梦到小师妹？

    难道因为白天和小师妹聊多了，晚上就梦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