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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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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衡回了县里, 上衙头一件事便是叫了工房商谈修筑水利一事。

    这几年县衙公账上没钱,自是没如何搞过建设,工房的差事清闲, 几乎都被派做他职打着杂。

    得知县太爷有意要搞水利建设, 典史赶忙把堆放在角落里快要积灰的水利卷宗给翻了出来。

    “县里若是要想秋冬蓄水,也只有从民饮河下手。昔年也曾做过修筑, 不过距今已过去了八载光景。”

    杜衡听了典史的简报后,带着人前去城外的民饮河前去考察了一番。

    这条河并不是水运长河,反倒是有些像大型的水库。

    前头再往前的一任知县倒是也曾有搞过这条河的建设,规划是有做,但这项工程耗人费力,所招揽的人数有限,按照工程进度时间还完不成就得调任, 不想让后头接任的占便宜,为此加快了进程草草收了尾。

    上任知县在任未曾作为,公账空虚, 即便是有心, 也拿不出钱来搞建设,为此距今已有好些年没有维护过县河了。

    杜衡考察下发现先时赶工筑起的河堤都已经受夏雨腐蚀冲垮了不少, 很多地方都泄水。

    往下的水渠荒草丛生, 旁泄之多,水没能好生引到村庄上。

    考察了县河和水渠后, 杜衡在县衙里召集了六房集议。

    “今年秋收大家也几乎都参与了其中,虽是各房参办的事宜不同, 但最后的账目却也都看得到在眼中。本县天旱收成不高, 水利迟早是要搞的。”

    “既是要办, 不如早办。早日将事情处理完毕, 也能早日改善民生。”

    杜衡先提了此庄事宜势在必行后,让六房发言此举的困难之处。

    吏房典史道:“本县人口数量小,若是要兴修水利,目前可用的县役只有六十人左右。”

    大耘朝对百姓服役做了专门的律令规定,凡成年男子需服役“更卒”、“正卒”、“戍卒”三种。

    其中“更卒”是指一年之中成年男子需要给当地的县府义务劳动一个月,受县府安排为县府做事,像是兴修水利、充当衙差县兵,看守城门,开荒垦地等等若是不愿意前去服役,那就需要交纳一百文左右的赋钱,让县府另外雇人做你不愿意去服役做的事情。

    “正卒”是去京都做兵役,此项成年男子一生只用服役一回,但是一次要前去半年的时间。

    “戍卒”则是戍守边境,前往边境戍守,只用服役三日。

    这后两项服役同地方县府几乎没什么关系,主要利用人力还是得看“更卒”,县人口数量充足够多,自然前来服役的人也多,县府也就有更多的免费劳力办事,人口少能办的事情也就少,若是又非要做的工程不可,人口不够就只有自行花钱请人了。

    “不知大人预计是多久前完成此项工程。”

    杜衡道:“自然尽可能的快才好,最恰当的是今年夏旱时农户能够灌溉上庄稼。”

    按照秋阳县的天气,起码四五月份就得要灌溉,如此一来可用的时间就只用六个月左右。

    时间很紧凑,而今生产力和劳力都不发达的情况下,想半年的时间完成水利整理实在困难。

    吏房典史道:“若是用县役,一个月便会换上一批人,新旧县役交替尚得有一段时间来交接适应,如此必定会有所耽搁进程,只怕在此时限内,还需请人做事。”

    说到请人,那就得花钱,户房典史便简单的算了账出来:“按照县工日钱,请一名成年壮力一日得四十文,但若是按月请的话最低也得八百文每月。倘若请上一百人,一个月就要耗费八十两银子。”

    “且十月到次年二月的壮力才好请,待到春耕之时人力便少了许多。”

    江岂站在杜衡身侧,一一把六房提出来的问题以及粗算给记了下来。

    杜衡安静的听着诸人的意见,道:“人肯定是要请的,本官已经提前同村户通了气,另外各村子还得建造水车运作浇灌。”

    “那建造水车的这个钱是老百姓自掏腰包还是县府出钱?”

    杜衡道:“大家是什么意见?”

    工房典史道:“修筑水利原就已忙碌,若是县衙出资建造只怕有钱也忙不开啊。”

    户房典史干干道:“虽然今年公账上还有些钱,可也全然没到阔绰的地步。”

    而今账上还有八千来两的银子,说起来已经是近几年来县账最充盈的时候了,不过六房也看出来他们这新知县是心有抱负的,要办事这点钱还是紧巴的很。

    他好心提醒:“毕竟还欠朝廷五千两银子。”

    说到此处,诸人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礼房典史道:“可是农户手头拮据,这一座水车的造价少不得也要十多两银子,哪里有人拿的出这么多钱来。只怕到时候让他们筹钱,怨声载道一片不说,钱还拿不出。”

    杜衡看着诸人各抒己见,虽然没有争出个结果来,他还是有些欣慰,比之当初来县里官吏各怀鬼胎只想着自己那点子腰包已经强的多了。

    领导者以身作则,心系县里的百姓和建设,倒是渐渐的把县衙班子的氛围给带了起来。

    “诸位说的都有理,目前的情况便是公账不充盈,老百姓也没银钱,既是如此,那就由县府牵线建造水车出资一半,剩下的一半让农户想办法。如此可好?”

    六房典史微微顿了顿,随后看着彼此都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大家既然都有难处,那便各自使使力气,如此农户也没有话可说了。

    一上午的集议,兴修水利,引渠建造水车灌溉庄稼的事情也就定下了。

    礼房出具文书告示,吏房主理招工,工房测量水利,户房忙着算账而刑房还在料理匪徒之时,兵房的人更是叫苦不迭,自打被冯万河嫌弃过县兵不济后,这段时间兵房的人几乎日日都要前去囤地报道。

    总之县衙六房没一个落闲的又忙了起来。

    杜衡也把十二乡里正召集前来,县衙里忙着,乡里的农户也当办起事情。

    首先各村得先把自村的河流水渠除却杂草,丈量计算清楚哪些田地是临水渠可以使用筒车灌溉,而哪些地势高需要用水车灌溉。

    一个水车能灌溉的范围有限,距离近的花钱自然少些,距离远的要增修木渠引流,花费也更多。

    村里要做的是规划好哪些人家田地在一块儿共用一个水车,一起出资。

    核算出一个村子要建几个水车,清算好把钱款收齐,如此也能早些开始伐木建设。

    十二乡里正也早得到了些风声县太爷要兴修水利灌溉庄稼,村里热闹议论的跟过年一般,都有些担心事情黄,却是没想到没过多少日子县太爷就召集了里正前来集议,配合修筑水利一事。

    而下村民可都踏实了。

    各乡里正详细记录下杜衡交待的公务,听闻水车建资县府出一半自出一半,纷纷都叫政令好。

    “还有,现在县里已经开始测量水渠,县役人手不够,还得要各里正会乡动员村中壮力前去帮助建设才是。”

    “已然是有青壮早报了名,只待着县衙出告示等召了。”

    桃水村里正面色红润激动道:“本村的青壮在二月春耕以前愿意全力配合县中修筑水利不取工钱,而下已有十余人报了名。”

    杜衡闻言眉宇扬起:“果真?”

    “不敢欺瞒大人,村民十分支持此次水利建设。”

    恢复了身子的芒平村里正急忙也道:“回禀大人,本村也已经有近二十名青壮报名。”

    先时村子丢了上缴的粮产,县里没有怪罪,村中十分感激,现在杜衡一有什么动作,芒平村总是第一个响应支持的。

    “好好好,如此太好了!只要县里老百姓支持,农户上进积极,官民齐心协力,事情定然可在春夏灌溉之际完成。”

    许多农户愿意义务协助县里搞水利工程,对杜衡对县衙来说都是意外之喜,如此不仅解决了县里人手不足的问题,又节省了财政开支。

    不过杜衡想着总不能叫人全然白来,还是每人每日补贴二十文钱,早晚各在家中吃用,午饭这一顿总是要补贴的。

    十一月原本是一派萧条寂寥的冬,今年县里却风风火火十分热闹,乡野之间四处都能见着清理水渠的村户,又能见着村中伐木修筑水车。

    “看我大鹏展翅!呵!呵哈!”

    冬日落光了叶子的梨树枝干光秃秃的,索性是梨枝还有些曲线,如此迎在风中倒是还有一二可观赏之处。

    树干下头的两个小壮崽一人一把关公大刀正舞的高兴。

    一通胡乱命名的招式使完以后,冬日下额头上也一层薄汗了。

    “累死了。”

    “新做的梅花香饼好了,两位小少爷快过来尝尝歇歇吧。”

    澹策听到水芹菜的声音,连忙抱着关公大刀跑了过去,抓了一块尚且热乎的糕饼塞到了嘴里,狼吞虎咽下还不忘记评断一下今天的糕点味道怎么样:“小虎,快来吃果子,很甜。”

    小壮崽闻言扯着步子跑了过去,崽子和澹策差不多高矮,但却比他大将近一岁,壮壮的脸虽然还很嫩,但依稀却能瞧出冯万河的影子来。

    澹策随手拿了一块给冯小虎,然后仔细在一盘子的果子中挑了一块最好看的梅花香饼,从交领里边取出了一张小帕子给包好。

    喜欢关公大刀的不行的冯小虎吃东西也舍不得把大刀放下,就夹在腋下,两只手捧着梅花饼啃的很香。

    男孩子吃东西很是粗糙,不一会儿干干净净的一张嘴上就全都是饼酥碎屑了。

    他吸了吸鼻子,睁着一双牛一样的大眼睛盯着澹策做着这精细活儿,学着他爹说话的语气:“读书人家就是瞎讲究,你这是干嘛呀?”

    “给我哥哥留一块。”

    冯小虎闻言又睁大了些眼睛,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就见着秦澹策把大刀放在了桌上,扯着步子往园子深处去。

    “你等等我呀!”

    冯小虎连忙把糕饼咽了下去,抱着大刀追着澹策去。

    澹策跑的可快,一会儿就没了影儿,他一路追到了园子尽头,看着秦澹策站在廊子外,正想说你跑来这里干嘛,话到嘴边就被秦澹策捂住了嘴巴。

    “嘘,不许说话!吵了汤嬷嬷是要被骂的!”

    冯小虎看着秦澹策认真的样子,连忙点了点脑袋。

    澹策松开了他,蹑手蹑脚的挪到了屋堂窗边处,只探出了小半个脑袋偷偷瞄了一眼讲台处。

    汤嬷嬷正垂眸不知写着什么,神色认真未曾留意旁处,他踩着小石墩儿轻轻的趴到了窗子边。

    室中的几个哥儿姑娘正在提着笔,但澹策却没心思去管他们提着笔在干嘛,只把眼睛都落在了挨着窗边落座的承意身上。

    入冬了,虽然县里并不很冷,可终日坐在屋中未有像澹策一样上蹿下跳,本就身子弱些的承意比澹策多穿了一件衣衫,且连外衣也更厚一点。

    今天穿着一件银白做底,以灰兔毛装饰的圆领缎子,有点毛茸茸的,衬托的本就白白的承意更加白皙可爱。

    澹策很喜欢他哥哥穿白色衣服,因为看着就像个细润可爱的雪娃娃,但他自己却不喜欢白色的衣服,因为不到一刻钟就能把白缎子弄成灰缎子,也只有小甜糕可以穿着这样白的衣服写字也不会弄脏。

    他看着哥哥提着一只小羊毫毛笔正在白纸上勾勒兰花,几笔下去,一株墨兰也便跃然纸上。

    澹策看得比承意还满意那兰花,他虽然也不想出声打断认真的哥哥,可只怕再晚一些手里的梅花香饼就凉了。

    于是撅起嘴轻轻的吹了一吹。

    承意偏过脑袋就看见了头发有些凌乱,一张脸蛋儿红扑扑的澹策趴在窗边上。

    瞧着模样他就晓得澹策肯定又在园子里耍大刀了,刚才肯定还是跑着过来的。

    他叠起眉头,想给澹策擦一下额头的汗,但是自己的手帕方才用做擦墨了,也就只好作罢。

    澹策赶忙把手里的点心递给承意,希望他能吃。

    承意看着手帕包着的糕点,虽然心里暖呼呼的,可是现在他已经读书识礼了,哪里能在课上吃这个。

    于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澹策他下课再去吃。

    澹策却不乐意了,撅着嘴不高兴也不肯走。

    顿了顿,自己掀开了手帕把梅花饼轻轻递到了承意嘴边,竖起了一根手指头,抿嘴叠着眉头要承意吃一口。

    承意拿他没办法,只好微微侧了一点身子到窗边。

    在一侧蹲着的冯小虎只看着秦澹策又是拿饼,又是撒娇的神色,很是不解到底在干嘛。

    心里好奇的很里面的人什么样子,虽然澹策让他蹲着别出声,可他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

    刚一抬头他就看见了一张白乎乎粉雕玉琢的脸,微微张着樱桃色般的嘴巴轻轻咬了一口澹策正拿着的酥饼。

    承意余光之中看到突然又冒出了个脑袋,脸蛋儿微红,下意识的躲了回去,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书册发了些声响。

    汤嬷嬷闻声看了过来,眉心微动:“承意,怎么了?”

    承意歉意道:“回嬷嬷的话,是承意刚才画画动作太大碰到书本了。”

    汤嬷嬷应了一声,又收回了神。

    躲在窗子底下大气不敢出的澹策连忙拉着冯小虎跑回了园子里。

    冯小虎还微微张着嘴巴一脸呆相,尚且还没有从见到那么好看可爱的小朋友的惊讶中缓过神来。

    “吓傻了呀?”

    “刚才的就是你的哥哥么?”

    澹策啃着刚才被承意咬了一小口的梅花饼点点头。

    冯小虎看着澹策啃饼才后知后觉的擦了一把嘴巴,然后伤心的发现自己一嘴巴都是糕饼碎屑,当即嗷嗷叫了出来。

    母亲说小孩子要干干净净的,别人看了才会喜欢,他像个大花猫竟然被漂亮小哥哥这么看了去,肯定不会被喜欢了!

    澹策以为他羡慕自己,心里又抓狂,睁着圆圆的眼睛问道:“怎么了,难道你没有哥哥吗?”

    问了他又立马道:“你喜欢关公大刀送给你一把就好了,但是哥哥我是不会分一半给你的!”

    冯小虎听了这话气鼓鼓的,恐为人后的着急道:“我也有哥哥的!哼!”

    说着声音又小了下去:“只是没有这么小的哥哥。”

    澹策哼唧了一声,吃完了手里的饼,又喝了一大碗水。

    他抱起关公大刀:“我们继续顽吧!”

    冯小虎把紧紧抱在怀里的关公大刀放在了石桌上,朝澹策的方向推了推。

    “你不要大刀啦?”

    “大刀就放在你这里吧。”冯小虎道:“我经常过来找你一起耍大刀。”

    澹策瘪了瘪嘴:“好吧。”

    两人说定好,很快又一起顽了起来。

    杜衡下衙回来就听见满园子的虎子,虎子,你快来追我啊的声音。

    他扬起眉头,虎子不是在落霞县的村子里养着吗?

    当初过来的时候不方便再带条狗,为此就把虎子放在老家的小院儿里看家了。

    而今听到熟悉的逗狗声音,杜衡恍然如梦。

    还没等杜衡开口询问,他先瞧见了两个耍着大刀在园子里跑来跑去的两个小壮崽。

    而自己那儿子正亲热的喊着冯若何的宝贝儿子虎子。

    杜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

    “爹爹回来啦!”

    澹策开心的抱着大刀跑到了杜衡身前。

    “瞧这一身的汗,也不嫌热。”

    杜衡蹲下身给澹策擦了擦脸,看着跟着跑过来的冯小虎喊了他一声杜叔叔。

    “小虎也过来顽了。”

    冯小虎点了点脑袋。

    先时秦小满前去接照过冯万河的家眷住进县里,冯家家眷为表感谢便叫秦小满前去做客,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崽子精力都旺盛,很快就顽到了一处去,而下两人关系可好了。

    杜衡对澹策道:“你干嘛叫人家小虎做虎子啊?”

    澹策是在宅子里出身的,并没有怎么见过虎子,且那会儿很小记忆也模糊,虽然觉得喊着冯小虎的小名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就是不晓得为什么熟悉,他还以为这就是好小伙伴才有的感觉。

    就像之前小甜糕在老家宅子的云夺一样,他还可高兴咧,满园子的不停的喊。

    没等澹策回话,冯小虎先自豪道:“虎子是我的小名,我爹爹给取的!厉害吧!”

    “”

    杜衡抽了抽嘴角:“不愧是你爹。”

    冯小虎一派我和澹策天下第一好的模样:“我让澹策这样叫我小名的。”

    澹策兴奋的点了点脑袋:“嗯!虎子!”

    杜衡看着两个开心的小崽子,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

    “杜大人,您下衙了?”

    杜衡正想笑,忽而一道有些陌生的声音落进耳朵,他一回头,见着是个锦装小哥儿。

    微有恍然,旋即他客气道:“冯公子。”

    小哥儿面向于男子来说要更柔和一些,但因父亲是个粗猛武将,冯家公子的脸比寻常的小哥儿要多一些锋利。

    谈不上多好的容色,但也是眉清目秀。

    “小虎出来大半日了,天色不早,我也该带他回家去了。”

    正在和澹策捣蛋的冯小虎见着来者,叫了一声哥哥。

    杜衡客气留客了两句,人家打定主意要走,自是不会因两句客气话而留下。

    杜衡倒是晓得近来小满和冯家家眷常有些走动。

    虽然冯万河和他刚开始是有些不对付,但武官粗莽初始看着确实不好惹,日久见人心,公务上来往的多了倒也慢慢融洽了些。

    两人都各有公事忙碌,在家里的时间不多,家眷来往的事儿两人都没如何管。

    就拿这冯家大公子冯若景来说,杜衡也只见过三两回,小满与之见过的次数倒是多的多了。

    与杜衡作别后,秦小满就送着冯若景往外头走,杜衡避嫌没跟着前去。

    两个小朋友有点难舍难分,约定好什么时候在一起顽后才给分别开了,杜衡抱着澹策,倒是觉得今日只是一桩寻常做客而已。

    “易炎,你护送冯公子回去,务必保证冯公子安生到宅子里。”

    像是门神一般杵在门房处的易炎听到秦小满的吩咐,应了一声。

    冯若景看着面无神色的男子从阶梯上先行下去,不着痕迹的抿了抿嘴。

    杜衡原本抱着小崽子要往里走,预备去接该下学的小甜糕了,听到秦小满的这一声吩咐,他又顿住了脚。

    “你干嘛叫易炎送?”

    秦小满折回来听到这话,睁大了些眼睛:“我使唤不得你的易炎啊?”

    杜衡让下人来把澹策先抱走,他啧了一声,对秦小满道:“看你说的什么话,我的意思是怎要送那冯家公子?”

    秦小满道:“冯公子说他才来秋阳县不久一应不熟悉,前些日子还差点被地痞骚扰,心中有点害怕。人家来咱家做客,我安抚安抚喊个人护送一下也是诚意嘛,再者人家是冯将军的公子,要真回家路上有个好歹,咱们家吃罪的起嘛。”

    “我们家就易炎手脚功夫最厉害,喊他护送也没错吧。”

    杜衡点头:“如此说来是没错。”

    “只是冯家可是武将之家,便不说冯公子一个小哥儿沿承父业能打两拳,贵家公子不学这些柔弱是常事,但冯家总不缺精兵强干的护卫吧。出趟门千娇百宠的公子要是害怕流氓骚扰,那护卫还不围的马车跟铁桶一样?用的着咱们家的人送?”

    秦小满挑起眉毛,觉得杜衡说的很有道理。

    “我今儿看冯若景前来并没有带两个护卫,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

    杜衡问:“你仔细说说他如何同你说的?”

    秦小满道:“他就说害怕地痞,又说才来秋阳县不久,家里那些蠢笨的家丁护卫县里的路都摸不清楚,回去的时候只怕要兜好一会儿。”

    “那我就想着喊个人给他开路护送他就是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杜衡听完觉得很是离谱:“怕地痞自然要手脚功夫厉害的,不熟县路的自然要在县里待过了一段时间熟悉的,咱家拢共没两个家丁,兼具这两样的除了易炎还能有谁?他这跟点名要人送他回去有甚么区别?”

    秦小满瞠目结舌,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一般。

    “都说兵不厌诈,冯将军这个老贼,看重易炎人家不赏他脸拒了也就罢了,他竟然还贼心不死,这朝又叫自己的哥儿来勾我们易炎!”

    “”

    杜衡扶额,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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