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发现问题
陈起澜的手在屏幕上飞速滑动,很快定格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
魏刚。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陶双双,想起了陶文哲曾经说过的话。
“魏刚是个什么东西?垃圾、人渣!”
当然,这是魏刚个人的事情,只要他做的事情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他并不能对此置喙什么。
只是想起死在和别的女人吃饭时的魏刚,就觉得陶双双实在太可怜了一些。
虽然这份可怜也怪不得别人。
毕竟按照陶文哲的话,陶双双是知道魏刚背地里做的所有事情的。
陈起澜忽然想:陶双双真的对魏刚毫无怨怼吗?真的有人能恋爱脑到这个地步吗?
陈起澜活了快三十年了都没体会过爱情的滋味儿,感觉有些牙疼。
他不可能为了爱情屈就到这个地步。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陶双双,对方还是那个熟悉的姿态,他却不觉得那么可怜了。
丁意让肖儿调取了最近一周酒窖那条走廊的监控,却没想到自己的范围还划大了。
案发前一天,同一个位置,王少杰就趴在那个窗户边上,和外面的人聊天,他大概是斜靠在窗边,因此在那个时间段,监控中只能看见随着他的动作露出来一闪而过的衣角。
与昨天监控中出现的那片阴影别无二致。
监控被人调换了。
有人把前天的监控无缝衔接到了昨天,手段之精妙使得看过监控的这几人差一点就错过了。
“奚茶”引诱王少杰离开酒窖后,有人悄悄潜入,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调换了那瓶红酒,之后,又有人调换了监控,湮灭了线索。
丁意闭了闭眼。
找到苏渺的人、引诱王少杰的人、调换红酒的人、调换监控的人。
按照出现的时机和已知的信息,最少也有两个人且皆为女性。
团体作案?
陈起澜把那份购物名单给丁意看。
“情杀?”
陈起澜点头:“很有可能,不,我认为是极大可能。”
丁意皱眉:“魏刚有多少女朋友?”
陈起澜指了指劈里啪啦的肖儿:“不知道,你看他那个样子,已经要开始抓狂了。这个魏刚,虽然玩儿的花,但是好像非常谨慎,基本没在网络上留过任何负面影响的东西,就算凭空蹦出来一丁点儿的水花,也会被粉丝们疯狂得按下去。”
丁意又要开口,却听陈起澜说:“小声一点,那边还坐着一位家属呢。”
丁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陶双双依旧坐在长椅的角落,手中的水大概已经凉透了。
似乎察觉到这边的注视,陶双双那双惨淡的大眼睛慢慢地望过来,好像在问。
你们找到凶手了吗?是谁杀了我的爱人?
丁意和陈起澜不约而同地转开了视线。
丁意沉默了一会儿,倏地站起身来,主动朝陶双双那边走去。
陈起澜稍微走近了几步。
他看见丁意蹲在陶双双身前,低声安慰了几句,又在陶双双眼泪落下来之前停下,之后大概是问了什么问题,陶双双含着眼泪摇了摇头。
丁意没再说话,很快站起来,回到这边。
陈起澜跟着丁意进了小会议室。
“我觉得有点问题。”
陈起澜:“你刚才问了她什么?”
丁意随便坐下:“我问她知不知道魏刚的那块手表,她说不知道,我认为她在撒谎。”
“何以见得?”
丁意回答道:“我虽然对魏刚不怎么了解,但是依照一般人的行为模式……”
她卡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如何说,只好拿自己举例。
“比如我要送给一位和我有特殊关系的男性手表,我可能会送他一块新的男士手表,如果两人的关系变得更亲近,我也可能会送给他对我自己来说具有纪念意义的女士手表,但不可能送他一块崭新的女士手表,这很奇怪。所以那块手表如果真的是魏刚送给那个女孩儿的,陶双双和他这么亲密,怎么会没见过?更别提她应该知道魏刚在外面的所作所为。”
陈起澜认可了她的看法,却又补充道:“只是我们现在说的这些,都要建立在一个前提上——那块表是魏刚送的。这表虽说是限量,但是价格不贵,那名单上少说上千人,一个一个查去向不切合实际。”
丁意想了想,开口问道:“那这样,我们再试探一下她,但要先再去找陶文哲确认一下,问问他是不是确定陶双双是了解魏刚背地里的行径的,得到确定的答复后再去试探陶双双,我们调查魏刚的死因认为有可能是情杀,找她了解情况,这属于正常流程,不会惹人怀疑。”
陈起澜伸了个手脚并用的懒腰,踹开了另一张椅子。
他站起来打个哈欠:“那还是我去找陶文哲,你看一下陶双双,我确认了发消息给你。”
没等丁意点头,他就晃悠着出去了。
丁意依旧站在距离陶双双不远的地方,她垂头看着手机,时不时喝一口水。
陈起澜动作很快,十分钟后,丁意收到了他发来的消息。
“确定,陶文哲出国前曾经六次带着陶双双捉奸,但是都在酒店门口躲着,看魏刚和不同的人一起进去或者出来,没有捉奸在床过。”
丁意回复“收到”,然后果断地,再次朝着陶双双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依旧蹲在陶双双面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
“是有什么进展了吗?”
陶双双的嗓子已经非常嘶哑,一句话里半句都是气音,眼睛直视着丁意。
丁意则显得有些犹豫,语气中带着安慰:“你不要着急,你听我说,我们现在怀疑有可能……有可能是情杀,所以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他……他和别的——”
丁意话还没说完,陶双双已经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撕扯着自己的喉咙,努力为自己的爱人争辩。
“不……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们感情很好……你们怎么能这么怀疑他……”
说话间,她那双大眼睛里又溢满了眼泪,下一刻就要落下来。
将近三十岁的年纪,也哭出了我见犹怜来。
丁意看着周晓可把纸递过去,也跟着轻声安慰,心却已经沉了下来。
她在撒谎。
陶双双在撒谎。
她在心里轻声重复着。
亲人离世,想要保全死后名也并不是不能理解,但是魏刚是明显的非正常死亡,宁愿保全死后名也不愿意查出真相,这就很奇怪。
陶双双为什么撒谎
她知不知道是谁害死了魏刚?
她和害死魏刚的人有没有联系?
她自己……会不会也是其中之一?
丁意的脑子被问题填满了。
她提醒自己想的有点远,不必过于焦急。
陶双双一定有问题,但是不见得是这些。
丁意的腿有点蹲麻了,她艰难的站起来,拽了拽牛仔裤褶皱的膝弯。
身后办公室的另一头,陈起澜正无声地站在那儿,等着这个预料之中的结果。
周晓可被叫到小会议室的时候还懵懵懂懂。
“啊?这怎么可能?没搞错吧?我看她都哭成那样了。”
陈起澜拍拍她的肩膀,没做太多解释,只把一个微型窃听器放进她的手心里。
周晓可咽了口唾沫:“队……队长……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符合规定啊?”
陈起澜“忍辱负重”的回答:“没事儿,有问题就算我的问题,我会跟钱局解释的,你大胆干!”
周晓可又揣着这个微型窃听器出去了。
丁意郑重道:“这也是我的想法,如果有问题,我会一起承担责任!”
陈起澜看她一眼:“钱局可能会罚我两百个俯卧撑,你也跟着做?”
丁意:……
她轻咳一声:“那我尽力。”
另一边,小东西悄无声息的溜进了陶双双单肩包拉链的内侧,而单肩包的主人一无所觉。
时间过的飞快。
丁意这边盯紧了陶双双,肖儿那边竟也真的有了进展。
是一位“未不知”曾经的女粉丝。
这位女粉丝的网名叫饭大桶,四年前曾经因为发表了一些对魏刚来说不太好的评价硬生生被炮轰了三个多月,可歌可泣的是这位饭大桶同学丝毫不畏惧,反击了三个多月。
肖儿联系上她的时候先是被当成诈骗电话骂了一顿,又被拉黑,最后是联系的户籍地所在派出所,才让这位同学成功的相信了自己。
“未不知?那都好几年前的事儿了,我早就不粉他了,挺傻逼的那人。”
肖儿看着这位脾气暴躁的朋友几年前的论坛发言,隔着电话总有种自己也要挨骂了的感觉。
饭大桶今年二十三岁,十六岁就开始跑漫展,也认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四年前她才十九岁,墙头多的很,喜欢的coser、唱见什么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未不知加她好友的时候,她还是挺高兴的,就觉得以后有什么歌自己兴许能抢先听了,结果没到一星期,未不知就把她往外约。
然后未不知就被删除拉黑了,估计他自己也明白不了到底为什么。
饭大桶同学说到这里的时候先是冷哼表达了自己的不屑,然后才说起缘由来。
也是太巧,未不知在的场子饭大桶跑了不少,甚至有好几次都意外住到了同一个酒店。
自然,她也无比顺利且自然的看见了这位有名的温柔君子的正房,以及在正房离开后一位又一位的红颜知己,甚至其中还出现过自己的圈内好友。
饭大桶一向只听歌不怎么看人品,无所谓你的私生活,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好好唱歌就完了。
但这个的前提是:你别搞到老子的身上。
所以饭大桶当机立断拉黑删除一条龙,顺便说了点坏话,然后被脑残粉和不知实情的粉丝们骂了三个多月。
值得一提的是,在与饭大桶的交流中,最让丁意等人惊讶的竟不是魏刚,而是陶双双。
饭大桶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他那个正房才吓人,我经常在漫展或者各种见面会上看见她,之前还都挺正常,还和我打招呼,自从和未不知加了微信的那次开始,每次见我老吓人了,一句话也不说,就盯着你看,我擦,老子早把那烂叶菜拉黑了,无语,谁看得上啊,什么玩意儿都当宝,我本来还想提醒她未不知有问题,看她那样盯着我,我什么都不想说了,估计人家以为我勾引她男人呢,呸,自己留着享受吧。”
听的丁意几人一愣一愣的。
肖儿还又一次和饭大桶确认了她所说的这个正房是不是陶双双。
结果的确如此。
可陶双双留给大家的印象与饭大桶说的截然不同。
这个人真的有问题?!
直到下午七点,还在执着等待的陶双双依旧没有等来案情的结果。
她在等着办案的支队队员,等着丁意,等着陈起澜。
殊不知,支队的大家也在等着她。
周晓可坐在她旁边,为她好的样子明里暗里劝了好几次,也没有劝动她先回去等等结果。
七点四十。
周晓可看着旁边的陶双双终于有了要离开的迹象,赶忙又劝了两句。
“不能这样熬着,这都吃晚饭的时间了,你得保重好自己才能安心的等结果对不对?”
陶双双在这里硬生生坐了半个多下午,脸色比刚来的时候更加憔悴。
这会儿倒是不再用那种带着点期待的眼神看着谁了。
周晓可心里偷偷想了一下,觉得现在的表情应该叫做心如死灰。
她扶着陶双双起来,说她现在这样不能自己回去,坚持要送她走。
丁意自然的做了她们的司机。
陶双双提供的地址是一家连锁酒店,离支队这边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车程,据丁意所知,魏刚的老母亲现在就住在这里。
将人送进酒店,两人没有上楼,而是看着陶双双的电梯运行,停在三楼。
然后两人又十分自然地上了停在酒店门口停车场的另一辆车,一辆朴素的小面包车,从外面丝毫望不进里面。
至于她们开来的那辆,则是被一位面包车上的“原住民”又开回了支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