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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坚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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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跟你吵。”

    李璟把手机揣兜里,毫无留恋站起身,垂眼淡淡睨她:“班长找我有事,先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花丛草木转角,苏舜欣一脸难以置信:“你……!”

    你这人怎么这样!

    这会儿乔延己不哭了,恢复了惯常吊儿郎当的呼风唤雨样儿,他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圆凳,倒是别有深意地看着苏舜欣,淡淡说:“李璟也没有多喜欢你,你干什么不好非扑在他身上。”

    “恋爱脑发作了呗。”彭雪说,“我看李璟就一混混样儿,就你拿来当宝。”

    夏瑶插话,“李璟不是参加过internationalphilosophyolympiad吗,还拿奖了吧?”

    彭雪瞅她一眼,没好气说:“学术和人品不能混为一谈,总之他再怎么厉害也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苏舜欣烦躁得很,大声说:“够了,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我还在场呢!”

    彭雪:“……行,我闭嘴。”

    乔延己看了眼夏瑶,哟一声,“夏瑶,你身上长知识了啊,随随便便就摸出一张试卷。”

    夏瑶:“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六边形战士,轻轻松松就考个大满贯。”

    乔延己啧一声,在她身边大大咧咧坐下,看两眼卷子说:“我怎么听说你们学数学竞赛更卷一点。”

    夏瑶刚写完一道大题,然后把卷子抛给江旋检查,挨着他的衣袖无精打采地回:“不是听说,是事实,真的真的很内卷,就我那个竞赛组吧,十多个人,你知道吗,每个人桌面上摆放的书籍和资料比我净身高还要高,像左蔺和宋子琛,他们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我发现我还真是一点紧迫感都没有,这种时候还有心思陪你们在这儿瞎聊天。”

    “我之前都没问你呢,左蔺和宋子琛早就停课主攻竞赛了,你怎么没有停?”

    “还能有啥?”夏瑶忿忿地说:“我妈不让呗。”

    张惠言真的怕死了夏瑶耽误功课,完全是让她抱着试试的心态去参加数学竞赛的。

    除了国庆节外出集训一次,张惠言就不怎么同意她去那些山长水远的地方参加培训,平时也不关心她数学成绩考得怎样,其他科目倒是一天唠叨三遍。

    她还是宁愿夏瑶走最保险的高考道路。

    乔延己一啧三连,人靠坐在栏杆边,叹气一声:“其实我们学物理的也轻松不到哪儿去,严重内卷。现在的竞赛已经远远脱离了正常的教学范围,像物理竞赛你不刷个10本书连省一的门都摸不到,区区高中生为了拿省一,已经需要开始做国际物理奥赛题目了。”

    “你怕什么,你不是自信心爆棚吗,做题就跟大街上填问卷一样轻松。”夏瑶腹诽道。

    “那马也有失蹄,将军也有失棋的时候啊。”

    “得了吧你,你比我厉害多了。”夏瑶说,见江旋还在改题,歪歪头说:“你说,我要是证明哥德巴赫猜想,会不会直接保送了啊?”

    乔延己嗤一声笑,开玩笑道:“何止保送,颁奖典礼上哥德巴赫直接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亲自给你颁奖。”

    闻言,夏瑶扑哧笑了一下。

    与此同时,江旋把卷子给她:“改好了。”

    夏瑶低低看一眼,心情立刻变得无比沉重,她一定是活得太安逸了才把第二小问倒数第二个步骤写错。

    江旋细心地标注了错误的地方,还在空白纸上列举一条无限展开之后的公式。

    “……疏忽了。”夏瑶低低咕哝一句。

    她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夏瑶刚要动笔写下一道题,江旋忽然一把抽走试卷,折叠好塞进口袋里,语气平淡却不可抗拒:“别写了,不累么。”

    夏瑶蓦地愣住了,眼睫毛微颤。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导致精神有点恍惚,她似乎从这句淡漠平常的话里听出一丝心疼和责备的意思。

    但下一秒,乔延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江哥说得对,你别给自己施压,题目是写不完的,但你的天赋是不会消失的,是不是这个道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吧,十点半就是我三千米长跑比赛了,大家都来给我加油哈。”

    夏瑶没什么起伏,撇撇嘴说:“与其看你跑步,还不如去尝试一下证明哥德巴赫猜想呢。”

    “行,那你慢慢研究。”乔延己对江旋抬了抬下巴说:“江哥,你来给我加油。”眼睛往夏瑶身上停顿两秒。

    江旋怎么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他也直起身,轻轻抚摸夏瑶的头,收回手,在她跟前蹲下去,单膝差点碰地,那双琥珀色毫无温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柔情,“去看看,好不好?”

    夏瑶犹豫一秒,乖乖站了起来。

    身后乔延己忍不住翻白眼,心说你这么听他话,干脆认他当爸得了。

    他转身喊了彭雪一声,彭雪摘下耳机震惊地开口说:“你刚刚不是才哭过吗?”

    “你懂什么,”乔延己雷厉风行地把桌子上的零食垃圾袋全部塞进袋子里,动作麻利熟稔,“我可以化悲愤为力量,给我起来,快快快,苏宝钏你也是,别在那儿哭丧着脸了。”

    “乔延己!你他妈全家都是王宝钏!”苏舜欣横眉瞪眼,差点抡起一块砖头拍死他。

    “哎呀,这不是大雪叫多了,顺口。”

    ……

    运动场上。

    乔延己换了套运动服,穿在身上格外干净清爽,特别有精神气儿,又长得太亮眼,已经被摄影社的干事们抓去入了好几回镜头。

    他站在绿茵茵的操场上,金黄色的阳光给那张浪荡落拓的脸镀上一层浅色金边,身高修长,大步流星地穿梭在人海里,犹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察觉到有人在暗中偷拍他,乔延己眉头狠狠一皱,眯起狭长的眼睛,往身后一瞧。

    不远处,一位女生正举高手机偷拍他的背影,鬼鬼祟祟又明目张胆。

    乔延己平生最讨厌有人偷拍他,偷拍就算了,惦记一下他帅气的容颜也无可厚非,就怕遇到居心不良的人拿他照片四处散播,他慢慢收起嘴角的笑意,一步一步朝那个女生走来。

    女生已然呆若木鸡,一副茫然又惊喜的样子。

    等乔延己靠近她,忽然伸出手,“手机。”

    “啊?”

    “你删还是我删?”

    “删什么?”女生支支吾吾掩饰道。

    “这就没意思了。”乔延己啧一声勾起嘴角,擒着点儿不可捉摸的冷意,他劈手夺过手机,手指修长明晰,把那些照片都删得一干二净。

    “你干嘛抢我手机?”女生恼羞成怒,瞪着乔延己。

    “同理,我也不允许你偷拍我,还是别给彼此造成困扰比较好,是不是这个道理。”乔延己又露出一抹绅士不失风度的笑容,耀眼的阳光映在他眼底,刺得他微微眯起一双眼睛。他的眼角尖锐单薄,黑瞳仁干净明亮,那股聪明劲儿印在脸上。

    “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女生唯唯诺诺红着脸说。

    乔延己这才把手机还给她,“谢谢合作哈。”他笑着走了。

    女生愣在原地。

    她忽然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乔延己了。

    怎么会有这么charisma的人啊,内心坦荡而持有原则,又懂得如何拿捏分寸,这样具有独特魅力的男生放在一整个青春里,恐怕得惦记一辈子。

    ……

    上午十点的日光又晒又滚烫,金锣腾空地悬在天空,不一会儿,夏瑶脸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热汗。

    她把校服外套脱了,松松垮垮地垂在臂弯。

    因为那道题,夏瑶本来心情就很不佳,有些烦躁地盯着红色跑道上挥洒汗水的运动员。

    忽然,一片阴凉的阴影从头顶降落,挡住灼灼烈日。

    夏瑶骤然抬起眼皮,往上一看。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薄如蝉翼的试卷,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阿拉伯公式,正炳炳麟麟地排列在纸上。

    再仔细看那只手,手背上脉管凸起,宛若蜿蜒山岭,隐约可见那根红绳。

    心跳忽然加速。

    夏瑶下意识转过头,看见江旋正面不改色地举着那张试卷,仿佛没事人一般。

    见夏瑶一直盯着自己,才舍得敛眸对上她的视线。

    “怎么了?”

    “你不累吗?”

    “江旋不会累。”他说。

    夏瑶不说话了,抿了抿嘴唇。

    举了一会儿,夏瑶担心他手酸,便轻轻扯他衣袖。

    江旋低下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清澈柔软的眼神,迷蒙中带着水光。

    夏瑶皱着脸,软软地说:“我们回大本营吧。”

    “……好。”

    两人肩并肩往九班大本营去,绿茵茵的草地投落两道几乎黏在一起的身影,夏瑶定定看了一会儿那影子,忽然仰头问江旋:“我问你一个问题。”

    江旋嗯一声。

    “没有意义的事情,你会义无反顾去坚持吗?”夏瑶微微犹豫,小声问。

    “会。”江旋说。

    “为什么?”

    “喜欢就是意义。”

    夏瑶蓦地心口狠狠一颤,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横冲直撞。

    “夏瑶。”江旋喊她。

    忽然裁判员吹了声口哨,震动树梢上蜷息的节肢动物。

    红色跑道上,一排蠢蠢欲动的运动员倾斜身子,猛地冲出跑道,如同天地间冲出铁狱铜笼的猛虎,一路所向披靡,一路云蒸霞蔚。

    总有人为了名利之境而白蚁争穴,也总有人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在冲出起跑线的那一刻,就已经淡却了终点线的意义,抛却了胜利的野心,他们欢呼的是起身跑的毅然决然。

    江旋忽然说:“在真假逆否命题里,总有些真命题是我们无法证明的,没有人知道这些真命题是什么,有可能像孪生素数猜想,考拉兹猜想等,但我们渴望的结果并不是证明命题是否存在意义,不是么?”

    夏瑶整个人愣愣地,似乎连路都不会走了。

    江旋停下来,“当有人否定你所坚持的一切,你充耳不闻就好了,别听别想,竞赛这条路本身充满质疑,但我记得你的座右铭是那句数学的本质是自由。”

    夏瑶怔怔看着他,眼里似乎有别样的情愫。

    江旋低垂着头,长长的眼睫毛埋下一片阴影,他在周遭嘈杂的环境里似乎纤尘不染,清冷得像不存在于这里,神情却是认真的。

    他继续说:“我还记得你以前在台上发表演讲说过一段话,很多人认为,数学就是加减乘除,分数,百分数,几何,线数等,但数学的本质是一种精神世界里的自由,夏瑶,我希望你永远自由。”

    这是他最真诚的一次表达。

    因为太喜欢她了,江旋恨不得整个世界都是她的,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永远无拘无束地笑,永远不受旁人左右。

    去做她所热爱的事情。

    夏瑶鼻腔像被什么东西掐了一下,酸涩酸涩的,下一秒,眼眶蒙上一层薄薄晶莹透亮的水雾。

    “江旋哥哥……”

    “怎么哭了?”

    夏瑶哽咽着声音说:“被你说哭了,我妈可不会跟我说这些。”

    “她会说什么?”

    “她只会逼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江旋说:“在我这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你请我吃冰激凌呗。”夏瑶眼睛蓦地发光。

    “……天气冷了,容易感冒。”

    “我身体很强壮,百分百不会感冒的。”

    “你换个要求。”

    “哥哥。”夏瑶说。

    江旋:“……”

    “哥哥~”

    江旋:“不行。”

    “哥哥~~”声音逐渐变味儿。

    江旋:“……听话,好吗?”

    “哥哥……”

    江旋服了。

    他希望冬天便利店里的冰激凌都融化,橱窗换上她最爱吃的小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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