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下课铃响起——
操场上的学生，闹哄哄地在走廊上走来走去。
但由于器材室的位置偏远，那些吵闹的声音忽远忽近的
总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室内阴冷，微光柔和，窗外大树沙沙作响，撩起的，不仅是夏日的骄阳似火，还有少年的故不自知
过了好一会儿，霍纯良才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下，‘好重。’
然后率先开口，打破僵局，“起来，压着我了，难受。”
“”
秦臻没说话，舌尖抵了抵腮。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霍纯良的一句话，就真的联想到了一些画面
‘难道是因为最近都太素了？’
最终，秦臻什么也没说，就默默地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余光瞄了眼自己的左手手心，果然破了
秦臻收了收拳，想着回去再看看上点什么药好。
正预备伸出右手拉霍纯良一把时，霍纯良就扶着后边儿的铁架，自个儿站起来了。
秦臻屈了屈指，便默默收回了手。
霍纯良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秦臻，而是侧身瞧了瞧一旁的旧桌椅。
用指节在桌面敲了两下，又上下检查了一番，‘虽然脏了点，但搬回去擦一下，应该就能用了。’
‘嗯？’
霍纯良回眸看了他一眼，秦臻似乎有些不在状态
但他也没问出口，毕竟问了就显得有些关心过度了。
可下一秒，秦臻却先抬起霍纯良的右胳膊——
霍纯良不禁愣住了，没想到秦臻会碰自己。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秦臻就又松手了。
秦臻微微敛眸，抬手，指了指胳膊上，说：“你胳膊受伤了。”
霍纯良偏头，看着有些费劲，不过后肘上确实是有一处擦伤，“哦，没事。”停了一下，又说：“不疼。”
“”
他不说，霍纯良估计都没注意到。
秦臻想着，‘估计是刚刚摔下去时，不小心刮到了，一会儿回去给他上点药吧。’
等秦臻再度反应过来时，霍纯良已经开始上手，要搬那套桌椅了。
“就这套了？”秦臻问。
霍纯良点点头。
“我来”秦臻忽然想到自己手上的伤，不太好让霍纯良看见，那只刚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不由地顿了一下。
现在是伸手也不是，收回也不是了。
‘嗯？’
霍纯良一脸疑问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秦臻不说话，霍纯良就以为他觉得自己太弱，“我，柔弱不能自理？”
“怎么会？”
秦臻笑了一下，只是笑意却未尽眼底。
霍纯良瞧着确实是挺瘦的，但那并不是瘦弱或者柔弱。
准确来说，其实就是清瘦了点。
他应该多吃点才是。
秦臻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在霍纯良的视线盲区，一把将桌子抬了起来，道：“但还是我来吧，毕竟你胳膊都受伤了。”
“小伤。”话是那么说，霍纯良却还是用衣袖将伤口掩了一下，并没有在回头去看。
“还是我来吧。”秦臻坚持道。
霍纯良也不跟他客套，然后直接就松开了手。
“我靠！”
秦臻一时没反应过来，猛抬了一下，才将桌子抬稳。
他不由地瞪了霍纯良一眼，假装生气道：“你是故意的吧？”
霍纯良笑了，“你说的，不用我。”
秦臻也不装了，笑着反驳道：“那我也没让你立刻放手啊！”
“”
霍纯良没再说什么，直接将桌子上边，那倒放过来的凳子搬了下来，“凳子我搬，行吧？”
“”
秦臻深深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挑眉一笑，直言道：“行啊，怎么不行？”
霍纯良：“”
一个直觉告诉他，他说的，和秦臻说的，绝对不是同一件事！！
等他们再回去的时候，教室里稀稀拉拉的，还没回来几个人。
寇胜刚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零食包装袋，一抬头，就瞧见了他俩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你们俩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才回来啊？”寇胜问。
秦臻就随意解释了一下，“搬桌子去了，器材室偏了点，找的时候多花了点时间。”
“哦。”寇胜点点头，也没多在意。
此时，他才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一个搬着桌子，另一个搬着凳子，上边儿还都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就连平时不怎么修饰篇幅的寇胜，此时都忍不住用嫌弃的眼神去盯着那张破烂桌子，道：“怎么那么旧啊？这还能用？”
“”
秦臻都不想说，‘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说到这儿，寇胜又不免有些洋洋得意地介绍起自己的爱桌，“我跟你们说啊，那可不是我吹牛逼啊。我这桌子，绝对是咱们班里最好的一套！你们看看！这看看上边儿，连一星半点，那种乱七八糟的鬼画符都没有，就跟全新的一样！”
“”
“”
秦臻和霍纯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随后，秦臻忍不住嗤笑一声，抬起下巴来看他，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要不你发发善心？用你的好桌子，跟我们换一下？”
“那、那还是算、算了吧。”寇胜听完之后，连忙摆手，感觉已经从头发丝就开始拒绝了，“我那桌子，跟我可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啊！”
“”
秦臻：‘血浓于水？这事你妈知道吗？’
寇胜絮絮叨叨地说：“从高一到现在，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在每一个难挨的课上，那可都是它陪伴着我入眠的！没有它，我怕我上课睡觉都睡不安稳了”
秦臻已经听不下去了，“行了行了，闭上你的嘴，再说就要吐了。”
“”
霍纯良瞟了一眼，寇胜还真乖乖闭嘴了。
秦臻将手上的桌子放在了左右边两个大组的过道上，随后抬头将教室从后往前地环视了一周——
虽然刚开学没多久，但每个人的桌子上都已经堆的满满当当的了，似乎没有多余的位置可以
忽然想到什么，秦臻回头瞥了寇胜一眼——
“”
“”
两人双目对视，一句话没说。
寇胜就已经非常自觉地站起身来，一边走，还一边笑道：“哎呀！我懂~我懂的~”说着，他立马把位置腾出来，把自己的桌椅直接搬到了最后一排去。
看霍纯良还没什么反应，寇胜都看不下去了，“哎呀，霍同学，你别客气啊！快坐快坐，臻哥旁边这位置啊，就是专门给你留的，嘿嘿”
？？？
霍纯良却对寇胜的行为颇为不解，然后看着秦臻旁边空荡荡的位置，顿时狐疑，“你”
寇胜在最后一排，拉开凳子，直接一屁股就坐下了，“啊当然了，我这不全是为了你。主要是臻哥他老嫌我烦，作为孙子，我不得多多给爷爷排忧解难？”
秦臻挑眉一笑，“那你还挺会来事。”
心里还不由地表扬了一下，‘这孙子，最近确实懂事了不少，加个鸡腿子。’
“那可不！”听了夸赞，寇胜腰杆子顿时都挺直了，“我自己走，总比被爷爷赶着走强吧？”说着，又开始不着调了，“啊，当然了，主要还是为了给爷爷图个清净嘛~嘿嘿”
“”
霍纯良就站在秦臻的后侧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然，他本来也不太会说话。
秦臻从自己包里翻找出了一小包湿纸巾，抽出了两张，低头把面前的桌子擦拭了一遍。
他的动作很麻利，完全没给霍纯良上手的机会，就已经弄好了。
然后秦臻就直接起身，将自己桌面上堆放的那一堆杂物，都快速地收进自己的书包里。
“”
霍纯良站在原地，看着秦臻收拾东西，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不是擦桌子吗？怎么突然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你，干什么？”
秦臻手上的工夫也没停下，他边收拾边解释道：“我的桌子给你用。”
霍纯良皱了皱眉，一脸问号。
秦臻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看着他，笑着调侃道：“怎么？老子辛辛苦苦搬上来的桌子，能给你用？”
“”
霍纯良沉默了，‘这并不是一个好理由。’
听到后，寇胜立马上赶着，“诶诶诶！爷爷！爷爷！你用我的吧！这破烂桌子怎么能配得上您那独一无二的气质呢？！”
秦臻打趣儿道：“那怎么行？换桌子，多影响你的睡眠质量啊？”
“哎呀！”寇胜立刻自圆其说，“我来学校，那可是来学习的！怎么可以睡觉啊？！不能睡觉不能睡觉”
“嘿呦，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吧？”秦臻接着调侃，“怎么？血浓于水的兄弟，你也不要了？”
“去他娘的兄弟！”寇胜贼兮兮地笑了笑，“兄弟哪有爷爷重要啊？嘿嘿”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