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蜜陷
桌面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蒋思语低头看菜单，思考着怎么支付，像往常都是研研买单的。
“请问，谁买单？”
顾淮则打开纽扣，从外套内侧拿出钱包，掏出一张银行卡，“刷卡。”
蒋思语想着这个局是自己组织的，不出来说一句有点奇怪，于是她上前讲道：“那个…要不还是我付吧。”
顾淮则回头看向蒋思语，“你们都是学生。这不好吧…”
蒋思语上前，她看了眼顾研，“您是我的老师，这顿当我请您的。”
顾淮则留意了下，刚刚蒋思语看向顾研的眼神，缓缓把卡放进了包里。
“那就谢谢蒋同学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被学生请客，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我那几个不懂事的好学生。让他们和你学一学。这几年我都被他们吃空了。”
蒋思语心底有些惊讶，因为她本想着顾淮则会再推一下的。
最后她上前说道：“您不用客气，我应该的。”说着蒋思语打开了手机。
宁楚握住了蒋思语的手，“我来吧，你最近不是花呗还没还吗？”说完宁楚拿着银行卡，“结账。”
柜台收到款后，说道：“收您一共三千四百五十八元，您慢走。”
四人走出了火锅店，此时雨已经小了很多。
“研研，我们一起去逛街吧。”蒋思语挽着宁楚的胳膊，一脸笑意地问道：“去嘛，去嘛。”
顾淮则在一旁小声问道：“你要是不想，我把车开过来。”
顾研低头看着脚边的雨水，曾经她也在雨里等了蒋思语一个晚上。
“顾淮则，我需要坦然面对过往。也想改变了。”
顾淮则点了点头，轻轻地牵着她的手，“我支持你。”
顾研眼睛转动，看着顾淮则，他的眼神很坚定，很温暖。
特别像以前妈妈在她身边时，摸着她的头，告诉她不要害怕。
于是顾研开口道：“谢谢你，顾淮则。”
顾淮则微微摇摇头，“不用感谢我，你应该感谢勇敢的自己。”
——
随后四人去往了附近的商城。
蒋思语拉着宁楚走近一家服装店，看着里面的衣服。她挑捡着，“研研，这个好看吗，喜不喜欢？”
顾研看着，那是一条淡蓝色的长裙。
蒋思语拿着长裙站在顾研面前比对，“研研最喜欢蓝色了。而且研研的腿特别长，穿起来一定特别好看。”说完又贴着自己身上比对，“要是它设计短一点，我还能和研研穿情侣款。”
顾研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严肃地说道：“我不喜欢，我喜欢什么，我自己会看。”
蒋思语一听，心里咯噔一声。
研研居然拒绝了我给她挑的衣服，是真的不好看吗？可她最喜欢蓝色啊…
“好。研研你喜欢什么，去挑吧~”说着，蒋思语缓缓把手里的长裙挂回了原位。“宁楚，你看这件怎么样？”
顾淮则意识到顾研的神色有点难受，于是上前轻声问，“你有喜欢的吗？要我给你参考，参考吗？”顾淮则环视了下，“那件抹茶色怎么样？”
顾研顺着顾淮则的视线望去，那是一件抹茶色的抹胸裙。
裙子的背部是用线绑着的。
顾淮则咳嗽一声，本来只是想调戏一下的，但似乎看顾研好像认真了。
于是他开口道：“我随便说的。这个…”
抹茶色，是顾研妈妈最喜欢的颜色。是顾研妈妈弹琴时，常常穿在身上的颜色。
顾研缓缓走向了那件裙子，思绪似乎陷入了以往的时光。
那是妈妈的味道。
店员看她喜欢，连忙把它从墙上拿下，“小姐，要试试看吗？”
顾研伸手接过了那件裙子，抚摸着上面的布料，好像希望透过这个料子，就能抚摸到母亲的肌肤。
店员给她开了试衣间的门，“小姐在里面试吧。”
顾淮则寻了个座位，单手撑着下巴，眼睛时不时往试衣间瞟。
“咔嚓”一声响动，顾研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研的锁骨在白色的灯光下，好像一个浅洼承载着月光。
她的脖子很白，好像盛夏里的一抹奶盖，又好像是夏天的一个水蜜桃透着粉。
黑长的直发垂落在手臂，恍惚之间，像绿野仙踪里的精灵。琥珀色的眼睛，仿佛透着神秘气息。
顾淮则看到这一幕，缓缓放下了手，他知道顾研长得漂亮，但是他不知道，她是那种不落俗套的漂亮。
像是坠落在人间的，天仙。
她的眼神又透着倔强，直挺的身躯，像是传说里掌握星辰变幻的神女。
此时蒋思语已经进入了试衣间，只有宁楚和顾淮则坐在店里。
顾研走到顾淮则眼前，背过身去，轻声说道：“顾淮则，帮我拉一下，够不着。”
顾淮则推了推眼镜，“我需要把你头发撇到前面，可以吗？”
顾研简单地嗯了一声。
顾淮则慢慢伸手，挑起她的头发，撇到了前面。那密密麻麻的、抹茶色的线带轻轻地贴着顾研的背部。
线带后方，是带着一点疤痕的白玉般的背脊，似乎还若隐若现地透着点香。
顾淮则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拽着带子的一角，在系着蝴蝶结的时候，食指轻碰到了她的背脊。顾研往前迈了一小步。
顾淮则提醒道：“别动。歪了。”
说着他眼神注视着，食指握着那一个蝴蝶结，仿佛想要透过它，触碰到顾研身上的味道。
最后他还是不舍地收手了，缓缓地将那长发，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蒋思语走出试衣间，立马惊讶地捂着嘴，感叹道：“哇！研研，你穿这件好好看！”说着她望向宁楚，发现宁楚也看出了神。
她马上走过去，挽着宁楚，靠着宁楚书说道：“研研，你太好看了，拍一张照片吧。”
蒋思语兴奋地大喊，“快快快，我已经打开相机了。”瞧着顾研，她接着说道，“这是研研高一以后第一次穿裙子，我一定要记录下来。”
听到这句话，顾淮则瞄向了顾研。注意了下她的眼睛，发现已经开始泛光了，“不行。这裙子我买的，不让拍。”
蒋思语听着，明白了顾淮则的意思，笑着说道：“那你拍啊？”
顾淮则眼睛看着顾研身上的裙子，打开了手机的相机，“我花钱，就是我的东西了，只能我管。”说着，他食指轻扣，拍下了这个瞬间。
像壁画一样，泛着光，留在了手机内。
顾淮则觉得，那一刻，他捕捉到了神迹。他甚至觉得，这是种对神的亵渎，很有可能会受到惩罚。
可是，顾研白得像月，如同圣火那般耀眼、神圣。哪怕是，体验一回普罗米修斯般的惩罚，其实并不亏。
顾研转身的瞬间，强忍着泪水，对正在付钱的顾淮则说：“谢谢。”
顾淮则上前一步，注视着她，语气温柔，“你如果想谢我，就多给我一点善意吧，顾研。”
顾研低着头，浅浅地嗯了一声。
蒋思语拿着手机，挽着宁楚，回眸笑道：“研研，我在手机上看，今天有喜剧片，我们一起去看吧。”
顾淮则看着顾研没有拒绝的意思，“要去？”
顾研抬眸，似乎是在憋着即将掉落的泪珠，强忍着胸口的闷痛，镇静地回道：“我没事。”
蒋思语看着手机，“买好了，四张情侣座。”说着她兴奋地拉着宁楚跑向影院，她贴着宁楚垫着脚，“宁楚，我要那个可乐，还有那个爆米花。”
顾研听着，她的肩膀有些肉眼可见地抖动着。
曾经的蒋思语会整个人贴在顾研的身上，拼命撒娇，叫她多买一点爆米花。她们会点同一杯可乐，因为蒋思语嫌弃可乐热量高。她们会在影院里，互相开着玩笑。然后在零点时刻，奔跑到海边许愿。
平时，顾研也会陪着蒋思语一边喝可乐，一边看剧。蒋思语会慵懒地躺在顾研的腿上，等着顾研给她喂薯片。
顾淮则凝眸，牵起顾研的手，“想要吗？”
蒋思语从柜台那里拿了一杯可乐，欣喜地说道：“研研，给你。”
顾研盯着那杯可乐，想起在那个ktv，蒋思语唱的那首《当你》。于是她干脆地开口：“不用了。”
蒋思语觉得今天顾研非常奇怪，难道是嫌弃可乐是冰的？
嗯，也对，她来例假了。
于是她笑着说道：“那我把它给宁楚。”
四人走进了影院。
四张情侣票是分开的。
灯火熄灭的瞬间，从屏幕上闪出的光，光线不亮，也足够清楚，清楚得让顾研看见蒋思语拿着爆米花喂着宁楚。
顾研在座位上冷笑一声，她在笑，笑自己的痴傻。
明明荧幕里摆放着喜剧，可她觉得自己才是今晚最大的小丑。
她盯着电影，一幕幕在她眼中滑过，她的眼里透着凉。
“讨厌～”
顾研顺着那声响，瞥见了蒋思语坐在宁楚身上。
他们在接吻，热情得像柴火，交缠得像藤蔓。
顾淮则听见了顾研的啜泣声，他拍着腿，“顾研。过来。”
顾研双眼布满了血丝，唇瓣因为了止住眼泪，不停地颤抖着。
她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会掩面，止不住地号啕大哭。
顾淮则呼了一口气，急躁地脱掉外套，修长的手指猛扯开领带，以最快的速度解开了第二颗纽扣。
“靠着。”
顾研从位置上起身，用手臂擦着眼泪，低着头，坐到顾淮则的腿上。
贴着第二颗纽扣，双手遮着脸。她的全身因为哭泣在不停地发抖，她甚至害怕哭出声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顾淮则抚摸着她的背，温柔地说：“顾研，没事的。我陪着你。”
话音落下，顾研侧身抱住了顾淮则，她难过地不停地猛吸着空气，甚至因呼吸太快呛了几声。
“是不是有人哭了？”
“这不是喜剧吗？怎么会有人看喜剧哭的？”
顾淮则看顾研哭得有些厉害，放下了抚摸她后背的手，将外套盖在她头上。
“顾淮则，对不起，下一次，我不会了…”顾研说这句话的时候，捂着胸口，她的动作好像要把自己的心脏扯下来一样。
“我会忘的…”
顾淮则轻轻地握着她的手，亲吻着她的额头，“你不用道歉。只要你难过了。我解多少次纽扣都可以。”他低眸与她十指相扣，“顾研，不要逼自己太狠了。我看了，会心疼。”
顾研此刻的大脑是空白的，她只能说：“顾淮则，谢谢你。”
顾淮则望向了蒋思语的方向，他推了推眼镜，“要回去吗？”
顾研轻声说道：“顾淮则，你带我走吧。”
“好。”
车上，顾淮则瞧着哭累到睡着的顾研。
顾研，这次带你走，你就别想回去了。
蒋思语，你想保持的朋友关系，我也不会给你机会的。
顾淮则打开手机，拨打电话，“对，明天中午之前，把那间房卖了。另外，那几张照片，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