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蜜陷
顾研在chinese的叫唤中起身，她眯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昨晚是闻着香味睡着的，而且睡得有点死。
“顾研，你醒了吗？”顾淮则在门外敲了三声，然后推开门，看见床上刚刚睡醒的顾研，他依靠着门，“看来睡得很香。头发都乱了。”
顾淮则踏入卧室，“昨晚你从我身上嗅到了什么味道？以至于后半夜死拽着我不放。”说着顾淮则抬起胳膊往自己鼻子上闻，“要不要我去什么化学研究所分析分析，做一个香水给你？”
顾研感觉到了，他又开始了。
“顾淮则，你是孔雀变的吗？”
顾淮则微笑着坐到床边，“那么，唐长老，给我咬一口吧。我想看看，你的味道怎么样，吃了是不是能长生不老。”说着他慢慢凑近，双眼直勾勾地瞧着她。
顾研拽着被单的一角。
“嗯？唐长老，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孔雀呢？”说完，顾淮则的手慢慢放下，隔着被子，落在了顾研的脚上。
“一只红色的，全身开着花的，花孔雀。”
顾淮则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认认真真地回答。“我会记住的。我在你眼中的模样。”
察觉到她的脚开始往后缩，顾淮则抬起了手。
他挑眉，缓缓站起身来，“今天你的课排满了。先起床，去三楼洗漱，吃完饭，我送你走。”
他听见后方盖被子的声响，轻笑一声，走出了门。
洗漱完毕后，顾研走到了一楼，看见正在摆弄碗筷的顾淮则。
顾淮则替她拉好座位，“坐吧。”
餐桌上摆放着的是传统的中式早点，而另一边则是偏西式的早点。还有一份经济学人的报纸。
怎么看，都是这中式早点，强行挤入了其中。
顾研抬头问道：“顾淮则，你昨晚，睡哪？”
顾淮则双手撑着下巴，眉眼低垂，“昨晚我睡的地板，特别冷。”
顾研直言道：“昨晚，你可以和我睡一起的。”
顾淮则推了推眼镜，“顾研。”说着他拿起报纸，摊开遮住了视线，“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等你适应后，就在三楼睡，明白吗？”
顾研喝着豆浆，“我会尽快适应的。”
“嗯。今天你自己上课。”顾淮则放下报纸，郑重其事地说，“第一，不能接触异性，因为我不会在你身边。第二，不要冲动打人。第三，等我接你回家。能做到吗？”
顾研：“嗯。”
顾淮则有些失望地皱了下眉。
还嗯！
都不挣扎一下。
顾研放下碗筷，“你昨天睡地板，应该要补觉的。下完课，我会告诉你的。”
“现在。”顾淮则起身，拿上车钥匙，“送你走。”
“安全带。”顾淮则伸手拉过，却被顾研一手抢了去。
“咔嚓”一声响，顾研说道，“走吧。”
顾淮则手指轻敲着方向盘，怎么感觉她今天早上做的事情都那么气人呢，难道是今早调戏太过，搞报复？
顾淮则一本正经地说，“顾研。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叫你接受别人的善意。”
顾研：“嗯…因为我在给你善意啊。”
顾淮则听到这句话，心里有点复杂。
一方面主意是自己提的，另一方面是她有点太过懂事了。
“顾研。你的善意能不能和我的不一样，尽量不要在同一件事上。比方说，安全带是我的善意，你应该在其他地方给我善意。这样，礼尚往来。”
“哦。”
车辆驶入南华大学，顾淮则身体探出车窗，手指敲着车门示意顾研走回来。
他抬头看着顾研，“遇到事情，给我打电话，明白吗？”
见她点头，顾淮则伸手牵住了她，他的食指摸她的手背，“等我接你。晚上还要给你治疗。”
顾研简单地回：“知道了。你去补觉吧。”说着她松开了手，走入教学楼。
——
下午最后一节高数课，顾研收到了蒋思语发来的消息。
蒋思语：【研研，我到你们学校了。我在d幢101等你，我们好好谈谈吧。】
顾研看着摆放在面前的草稿纸，笔尖在上面画出的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横线。
下课铃响后，顾研并没有一下子出门，她盯着高数上的微积分。
犹豫五分钟后，顾研收拾书包，前往了d幢101室。
顾研知道，她们之间很需要交流来解决问题，可是估计自己看见那样可爱的笑容，交流出的结果并不会很理想。
该存在的问题，还是存在着。
她听见响动，握着书包肩带的手指开始颤抖。
透过玻璃窗口，她看见宁楚坐在凳子上，蒋思语附身捧起宁楚的脸。蒋思语主动亲吻了宁楚。情到浓时，宁楚伸手揽过蒋思语的腰肢。
蒋思语缓缓伸出手臂，抚摸着宁楚的后脑勺，她的神情很放松，甚至有点陶醉地“嗯～”了一声，她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渐渐后仰。
“晚上我去你家，再…”蒋思语喘着气，嘴唇被亲得泛起了红，她的脸贴着宁楚的鼻尖。
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弥漫着的是仅差一秒就可以点燃的火热。
“研研，你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吗？”
“研研，原来，接吻还挺奇妙的。”
“研研，我从不会主动吻别人的，都是别人吻我的。”
曾经，蒋思语抛出的问题对顾研来说简直是种诱惑。它们疯狂拉扯着她的神经，折磨着她的理智，她几近快要发了狂。
以前，她感觉自己就像等待被宰割的鱼。在缺水的状况下，在菜板上不断开合着嘴，不停地扭动着身体，那是死前的至暗时刻。
而现在，她感觉自己被一把冰冷的刀残忍地开了膛，破了肚，甚至五马分尸、身首异处。
“研研。”
蒋思语似乎是知道了顾研的存在，连忙拉好衣服。
而宁楚则是一脸不爽。
像极了，出差在外的丈夫抓包了妻子的出轨现场。
很讽刺。
顾研缓缓踏入教室，她的每一步都是痛苦的。她甚至想马不停蹄地跑开。
可她不是青春剧里的女主角。也不会因为自己的难过，心上人就会过来哄她，向她解释自己刚刚抵挡不住诱惑的种种背叛行径。
更加不会有，令人心痛难忍的分手桥段。
顾研站立在黑板面前，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她缓缓抬起头，“你叫我过来…想说什么？”
蒋思语突然回过神，“研研，你昨天都不接我电话了。你别再生我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不会再撮合你和别人了。”说着蒋思语缓缓走向她，“研研，对不起，我错了。我应该多替你想想的。”
顾研抿嘴，强忍着眼角的酸涩，看着黑板上的英语单词“abdicate”。
她呼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蒋思语，你是怎么看我的？”
“研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蒋思语缓缓牵起她的手，转着眼睛，“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生气了。对不起，我会改的。你别…不高兴了…别不理我…”
顾研快速抽离了手，“够了。别说了，没一句我爱听的。”
蒋思语有些不可置信地垂下了手臂，她打转着眼泪，“研研，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样…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顾研扣着拇指，“那你和宁楚分手，你做得到吗？”
蒋思语往后退了三步，她回眸看向宁楚。
“他妈的。顾研，你到底还想怎么样，思语已经向你道歉了，你他妈还想怎么样？”宁楚气急败坏地拉过蒋思语到自己身后。
“就那点破事，你至于嘛。”宁楚把蒋思语再往后推了推，阻止她上前，“顾研，我是看在思语的面子上，没有说破。觉得再怎么样，你是她的朋友。可现在看，你这个人，根本不值得深交。你把思语的感情当什么了？”
“居然还想逼她和我分手。”说到这里宁楚气得点着头，“和你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恶心。”
说着他推着蒋思语往外走，“思语，我们走。这样的朋友，根本不是真心的，她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蒋思语回眸看着顾研，“研研，研研不是你想得那样的…你放我和她说…”
宁楚气得蹲身抱起蒋思语，“就你还傻呢，被欺负了都不知道。走了，你们以后别再见了。”
顾研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她缓缓走向讲台，拿起黑板擦，一点点地擦去英语单词“abdicate”。
“你终究是…没有，任何可能。”顾研放下黑板擦，粉笔从中掉落，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直到听见了顾淮则的呼喊，她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顾淮则，送我回公寓吧。”
顾淮则看着她悲凉的神色，简单地回了句“好”。
——
顾研推开了门，环视了下公寓内的一切。
她缓缓走到衣架面前，抬头看着那一套玉桂狗睡衣。因为蒋思语皮肤敏感，所以睡衣她每三天清洗一次。想来，她也不会来这儿睡了。
“吧唧”一声，她将睡衣扔在了地上。
转身看向墙壁上贴着的曲谱。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在手指的拉扯下，曲谱从墙上刷的撕扯下来。
为了能多和蒋思语独处，她写了很多曲子。
想来，这些曲子，终究是入不了她的心，传不了她的意。
她看向桌子旁边的垃圾桶，将曲谱尽数撕去。她眼角含泪，扣下了手上的手表，一同埋了进去。
拉开拉链，脖子上挂着一条金细链子，吊坠里有一块芯片。
芯片是从一个优盘上剪下来的。优盘里存放着是蒋思语的喜好，是她们之间很多重要的回忆。
它们可能是文字、也有可能是音频，也会是图片。它们承载了顾研十几年的秘密。
从高二开始，顾研就把它们戴在了身上。很多坚持不下去的时刻，她就会摸着吊坠。
对自己说句，“蒋思语，在哭呢，我得快一点长大，成为她可以依靠的人。”
顾研咬着唇瓣，强忍嗓子眼的压抑感，缓缓走到阳台。
她定眼看向天空，天空很蓝很辽阔。
右腿后退半步，闭眼感受着风从她手上吹过的感觉，最后她扔出了手中的项链。
“研研，想不到你瘦瘦的，居然拿了铅球的第一名！”
“研研，你在舞台上，好耀眼啊！”
“研研，我好爱你啊！”
顾研并不想在人前耀眼，只是那样能留住蒋思语的目光。
可惜，这道耀眼的光，终究是没有照进她的心里。
她也曾想，默默守护就能满足了。
可人心啊，像一头永远喂不饱的饿狼。
再见了，蒋思语。
顾淮则站立在她身后，凝眸注视着她的脖子。
终于，那里，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