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这么晚了,司空长月还在练功?”
桑念心中骇然,但面不改色,他顿了一下问:“少主是什么意思?桑念不懂,是说桑念不够真诚吗?”
司空长月摆了摆手,“没什么。”
桑念想,难不成,被他发现了什么?怎么可能,自己如此小心。
司空长月说:“这样吧,作为交换,你教我认些草药。”
“好。”
桑念实在不懂,他一个堂堂少主,学这些有什么用。
“这个是苍耳子,祛风寒风湿和止痛用的,小心不要被刺到。”桑念拔起一株苍耳子,椭圆形上面覆盖了密密的一层刺。
“这个是薄荷?”司空长月拔起一株薄荷叶在鼻子边闻了闻,又拿给桑念,“你闻。”
桑念凑近了些,笑着说:“对,是薄荷,人们经常拿他泡水喝,利咽止咳,但体虚多汗者不可多食。”
桑念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他:“少主可多汗?”
司空长月抓了一把薄荷放到桑念身后的竹筐里,“我不体虚。”
桑念扑哧笑了出来,看着面无表情的司空长月,突然想逗一逗他:“那少主哪里虚?我看看有没有适合的草药推荐给你。”
司空长月不说话,往前走了两步越过桑念。
围着几个山头转了一上午,桑念的竹筐已经满满当当,基本上常见的药材都给司空长月介绍了一遍。
临下山时,两人并排走着,桑念问他:“我说了这么多,少主能记住多少?”
司空长月:“大半吧。”
桑念睁大眼睛看着他:“少主好厉害,一次能记这么多,”他往前快走了两步,背过身走路,这样可以面对着司空长月,“我就不行,从小记性就不好,爹爹让我背药材,我背了好多年才记个七七八八。”
司空长月“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对面之人的称赞,和鬼话连篇。
桑念依然背着身走路,他双手放在竹篓的两个背带上:“少主,我最崇拜的就是你了,你剑法那么厉害,长的又高又好看。”
桑念见司空长月不应声,就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进天玄境之前,还以为少主是个病秧子,但是你跟江湖传闻的一点都不一样。”
司空长月嘴角勾起一点笑意。
桑念单刀直入,“少主,为什么会有那些传闻?”
司空长月突然出手,拽住了桑念肩上的一根背带,桑念被拽的离司空长月近了一些,司空长月说的话仿佛就在他耳侧:“小心。”
桑念抬起头看向他,又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去,身后的路上有块石头,个头挺大。
“好好走路,”司空长月松开手,用脚将石头踢开。
桑念快步跟上。
就这样采了十多天的药,桑念把师父嘱咐的武林盟主大会需要的药材都备齐了,期间桑念把《天玄剑法》学了大半,还顺便掌握了点司空长月练完剑后比划的其他功夫,这里面就包含仓雪府的“一雪掌”,还有其他的一些世间早就失传或灭门的功夫,没想到天玄派竟然都有私下收集,三少主更是私下练得!桑念的学费交的不多,每天准备不重样的早膳就行了,司空长月的胃口当真不挑,给啥吃啥,桑念对这位“人形武功秘籍”很是满意。
闲适的日子过太久了,桑念浑身的骨头架子都养松了,武林盟主大会终于如期而至。
大会前三四天,很多有头有脸的江湖各派侠士或散客就纷纷入住天玄境。北都的客栈酒楼也都爆满,一房难求,统统被各路江湖人士预定。整个北都比平时还要热闹几倍,这种时候,衙里的侍卫早就不够用了,武力也不够,所以干脆把巡街护城的事委任给了天玄境,北都满大街都能看见天玄境的护卫。
天玄境境内自不用多说,这么多武林门派齐聚,护卫比以往加派了好几倍,换班的作息也调整了很多。
不过区区护卫还是发现不了桑念的。他大晚上睡不着觉,准备用白天采的桃花瓣酿酒,把桃花瓣搅成汁水和酒醴放在坛子里,又像桑青那样放入蜂蜜、糖浆和提前腌好的桃子果酱一起封存,埋到了后山那个清泉边的树下。
桑念刚用清泉水把手上的泥土洗干净,就听见身后传来人走动的声音,他想,“这么晚了,司空长月还在练功?”
但他马上听出不对,身后之人,脚步虚浮,身形却沉重,绝不是司空长月。
他赶忙转过身,一个身影背对着月亮将其笼罩在阴影之下。
桑念观测二人仅有两步之遥,想往身后退,刚退了半步,就踩到了清泉岸沿,当真是退无可退。他抬起头,夜里太黑,对方又背对着月光,那人的脸笼罩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桑念心思急转,这是何人,走近是何意?他无法后退,就往侧边跳了两步,和对方拉开距离。
对方却一只大手抓来,直取桑念脖子。桑念不知对方是何身份,怕在大会前败露自己,没有贸然运用功力,只是拿手臂挡了一下。
那人就顺手抓住了桑念的胳膊,对面之人力大无比,一下把桑念拽到身前。
“小公子,长的真漂亮。”那人出言猥琐,桑念觉得他说话的声音和语气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正想着,那人正好将脸侧了过来。
桑念暗骂了一句“狗娘养的!”
是之前掠走富商千金的逍遥派掌门,宋启德!当时桑念跟卫河救回了千金小姐,顺便往这畜生身下踩了一脚。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参加武林盟主大会?这种狗东西也配?”
桑念的手臂被宋启德狠狠抓着,他的另一只手抓向桑念后脑的头发,将桑念整个头抓的向后仰去,“哎哟哟哟,我这是捡到宝了,这小脸让月亮一照,怪让人心痒痒的!”
桑念低吼:“狗东西,放开!”伸出脚往宋启德下面踹去。
“卧槽你个小□□!”宋启德连忙躲开,一巴掌甩到桑念脸上,蛮力将他狠狠推到地上。
桑念手肘着地,那一巴掌把他打的头有些眩晕,他想,“当时和卫河就应该多踹几脚,让这狗杂种一辈子都缓不过来!”
当年桑念是蒙着面救下的千金,所以此时宋启德并没有认出眼前之人。桑念却记得卫河曾说过,这宋启德是个男女通吃的下流坯子,心道,遇上这玩意真让人恶心。
宋启德蹲下身子,按住了桑念的下巴,“小美人儿,你怎么能往那踢呢,不是我不心疼人,你要是踢坏了,这一晚上我怎么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
宋启德的声音在黑暗里像一条鄙陋的线条,桑念顺着这个线条唤起了自己被囚在寒蝉身下的那段牢狱之耻,他的双眸瞬间充血,额角青筋跳起。
宋启德还在用恶心的语气说着下流的调子,无知无觉对面之人已经起了杀心。
他嬉笑间,松开了按住桑念的手,下一刻两只大手就袭向桑念胸前,蛮横地将桑念的前襟翻下,外衫连着內衫全部褪到桑念的手肘下部,沾上了泥土。
桑念雪白如瓷的胸膛和肩颈全部露出,宋启德看的两眼呆住,双手颤抖着想抚上去。
桑念眼睛眯成一条缝,脑子里在思考怎么处理尸体。
叮的一声,桑念听见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衣服里滑落出来,宋启德也低头看去,是一个珠钗,珠钗上的夜明珠在脚边发出了幽幽的冷光。
桑念想,不能用功力,那就用蛮力吧。
“看什么?”桑念的声音飘在夜色里,“你不着急了?”
宋启德露出了一副痴相,眼睛里是火急火燎的急不可耐,“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我其实很温柔的。”他的大手紧紧桎梏住桑念的两边肩膀,将脸靠了过来。
桑念看着那张恶心人的嘴脸不断靠近。
然后低头笑出声,窃窃私语只有他二人能听到:“宋启德,你找死。”
宋启德微微停顿了一下,只一刻,桑念抓住地上的珠钗就刺了过去,他记得,桑青就是在脖子的这个位置涓涓冒血的。
珠钗刺进血管的同时,桑念感到身后有劲风传来,还没等他来得及将钗子拔出,一阵掌风直接掼向宋启德的头顶,将人掀到远处,桑念的钗子还握在手里,只是钗尾滴落一颗血珠。
桑念缓缓放下一侧的手,抬头去看。司空长月一袭白衣落地,转身蹲下把桑念的內衫捞起,迅速罩住桑念的肩膀和胸膛。司空长月的的手紧紧地将衣服前襟合拢在一起,一只手轻轻抚上桑念被打红的脸颊。
桑念下意识偏了下脸,司空长月的神情有点紧张,眸子里有阴晴不定的东西在闪。
他一边查看一边问,“有没有受伤?”
桑念低下头看向钗子上的鲜血,听到远处宋启德嗓子里冒出咯咯的声音,还有将死之人在地上挣扎着的声音。
桑念闭了闭眼,然后开始浑身发抖。
“怎么办少主?”桑念的声音也打颤,他把司空长月的手从脸上捞下来,死死攥住——
“我好像杀人了。”
远处,宋启德的血渐渐蔓延到司空长月的身后,司空长月转过头去看,眼神瞬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