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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罚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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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瑜珠的话回去叫沈淮安想了很久, 他说他不爱她,可她已经是他最在乎的女人。

    他甚至想,要是他当真不在乎她, 怎么可能还会拿着账簿去救她,对于不在乎的人, 他是连看一眼都嫌多余的。

    可她仍旧这么说了, 甚至于他把她救下,她的眼里,却连一丝兴奋和劫后余生的庆幸都没有。

    他坐在屋顶上, 蓦然想起周渡的那句话——

    “你给不了她安宁的日子。”

    笑话, 他护不了她安宁, 难道他们那个名为送葬实则是被贬谪的破落家族可以?

    他嗤之以鼻。

    他坐在屋顶上, 边喝着闷酒边瞧着钱塘城中从未认真瞧过的月色, 逐渐回暖的天,连星光也璀璨了不少。

    驿馆这边因为常年有护卫严加看守的缘故,不论何时都比旁的地方要宁静许多, 沈淮安坐在驿馆的最高处,虽然脑袋向上仰,但实则,却能将底下院子里的每一道脚步声都听得清楚。

    他听见瑜珠同云袅在廊下悄悄说话的声音。

    “手腕还疼不疼?他们捆你的麻绳估计系的更紧些, 磨破了这么多地方, 待会儿睡前记得还要再抹一遍药膏。”

    “不疼, 小姐给我上了药, 我就不疼了。”

    “那便好。”瑜珠帮她捋了捋垂在鬓边的发丝,“辛苦你了,自从爹娘走后,这么些年, 你就没跟我过过几天好日子。”

    云袅忙摇着脑袋:“不辛苦,要说辛苦,也是小姐比我辛苦,我本就是奴婢,苦些累些也是应该的,倒是小姐,明明是个富家千金,却要沦落到这等地步,要是老爷夫人在世,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她不提爹娘还好,一提爹娘,瑜珠便也绷不住眼泪。

    “反正都回钱塘了,这几日有机会,我们去看看爹娘吧。”她道。

    “好,我们买些好东西,叠些金元宝,去看老爷和夫人。”

    瑜珠不禁泪中带笑,紧紧抱住了她。

    沈淮安坐在顶上没出声,听着两人的话,又回想到当时与匪徒对峙时的场景,他提出要瑜珠先回来的时候,是真的做好了舍弃那个小丫头的打算的。

    不过是一个丫鬟,他手里的账簿,可是事关到太子功绩和沈家功绩的东西,怎可相提并论。

    他烦躁地又喝了一口闷酒,居然不合时宜地想起,若是换成周渡面临他当时那般场景,他会愿意替瑜珠保下那个丫鬟吗?

    恐怕也难说。

    而与此同时的周家,周渡正跪在厅前,任由自己的父亲命人将棍棒一下一下地砸向自己。

    “你能耐了!不过是娶了一回妻,是家族脸面也不要了,祖母名声也不顾了,自己前程也尽毁了!今日还是你祖母的丧席,是全族人都在的大日子!而你去做什么了?她有难,太子和沈淮安已经去救她了,用得着你再巴巴地赶上去,留下这么一大家子人说你闲话,骂你不忠不孝!”

    “忠孝只在于自己的内心,儿子不觉得今日赶去救瑜珠,就是对不起祖母,甚至于祖母若是还在世,恐怕也不会觉得儿子今日的做法是错的。”

    “你还敢提你祖母!她就是被你们给活活气死的!”

    周开呈本来已经打算放过他了,但是听他这执迷不悟的回答,登时火气更甚,烟冒三丈,道:“给我打!继续打!打到他记得教训为止!叫他记住不论他多能耐,都还是为人子,为人孙的东西!忤逆父母,就是不孝!”

    温氏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听丈夫连忤逆这样的词都说出来了,赶紧叫他住嘴。

    她虽然也觉得儿子做的过分,但也不会想要这么打儿子,那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哭着道:“明觉,你就跟你父亲服个软,今日这事你的的确确就是错了,你有什么好不承认的?你只需要保证,日后你不会再去见瑜珠,不会再因为她的事不顾及家族颜面,你父亲便不会再打你了!”

    “母亲也觉得,我今日的行为是错的?”

    周渡又挨了一记棍棒,却咬着牙也要将腰杆挺得笔直。

    “如若爹娘皆是这种想法,那我今日便是被打成残废,也不会低一下头。”

    一句话再次将周开呈的怒火燃至更高,他忍不住冲过去,从小厮手中夺过棍棒,亲手将它打在周渡挺直的脊梁上。

    “你有骨气!你今夜就给我一直跪在这里!不到天亮不许起来!”

    他扔了棍棒,只觉怒气已经将自己压的头晕目眩,不解气地再次踢了一脚周渡,终于愤怒地离开了。

    温氏在一旁抱着温若涵,已然哭成了泪人。

    “当初,我就不该同意那门亲事,就该强硬些,将她赶出门去,叫她走的远远的……”她捶着胸脯道。

    温若涵也陪着她哭泣:“姑母……”

    “若涵……”

    两人互相抱着,还没哭几个来回,周渡便又撑着身子,道:“母亲,我再说一遍,那些事情,从来不是瑜珠的错,您要后悔,也不该后悔当初同意我娶了瑜珠,而该后悔自己当初没教导好照山,没教导他责任与担当。”

    “明觉!”

    温氏的哭泣戛然而止,被儿子指责的意外与震怒叫她红着眼,同自己的丈夫一样冲到周渡面前。

    “你再说一遍?你说我做错了什么?”

    周渡不卑不亢,当真又说了一遍:“母亲不曾教导好照山,就连韶珠也是一样,养成了恃强凌弱、欺软怕硬的性子……”

    “你疯了!”温氏听到一半便听不下去,狠狠推了他一把。

    “亏我适才还在你父亲面前维护你,你如今却是什么都不顾,连我也要一并指责了是吗?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是谁?还不是陈婳和你的好——”

    她本想将“祖母”二字脱口而出,但突然意识到人已经走了,她再说便是大不敬,只能又生生地咽了回去,道:“看来你父亲说的不错,你当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你就照他说的,跪在这里,不到天明不许起来!”

    周渡晃了晃身子,不再接话,也不再为自己做任何的辩解,双目盯着面前的青石板,看上去十分甘愿接受这等惩罚,且无怨无悔。

    温氏见他当真没有服软的架势,只能恼怒地自己离开,含了一身的怨气。

    温若涵颤颤巍巍,直到如今什么人都走光了,才敢慢慢地走到周渡跟前,蹲下道:“表哥,你受伤了。”

    适才周开呈盛怒,喊人打了周渡不下十余棒,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身上,她听声音便足够可怕,一眼都不敢多看。

    周渡忍着疼痛,道:“没事,你回去吧。”

    “我不要,我想留下来照顾你,表哥。”温若涵抽噎着,伸手想摸摸他手臂上的伤。

    适才那几棍棒砸下去,他白日里包扎好的伤口又已经开始渗血。

    但他无情地打掉了温若涵伸过来的手腕,道:“若涵,我想我这一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即便是同瑜珠和离了,也不会有再娶的打算,你是个好姑娘,尽早回家去,听爹娘的话安稳成亲,才是你该做的。”

    “可我心里有你,如何还能嫁旁人?”

    温若涵哭肿了的一双水眸凄楚难当:“表哥,你同她已经和离了,她不会再回头了,为何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呢?本来我就是该嫁你的,爹娘和姑母从小就都告诉我,我就是该嫁你的……”

    “若涵,这种事情,从没有该与不该,也许从前没有发生那些事,我的确会娶你,但是从我和瑜珠定亲开始,你就该走出来,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

    “可我的将来只想要你。”

    “可我不想要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

    月色下的对话仿佛又回到那天,几年前的那个端午,温若涵哭着在假山下问她的表哥,为什么他要娶的人不是她。

    而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他说,是祖母感念江家的恩情,可怜瑜珠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所以才做主了这门亲事。

    何其冠冕堂皇。

    如若再重回到那个午后,他想,他会直截了当地告诉温若涵,他看中的人,从始至终都是瑜珠,甚至他还庆幸,陈婳算计他,是将瑜珠推到了他的身边,不是旁人。

    可惜从来都回不去,不管是那个午后,还是他和瑜珠,都回不去。

    他喊人将温若涵扶下去,告诉她,祖母的丧席已经过了,他马上会安排人送她回上京,不容她拒绝。

    最后只剩他一个人,跪在入夜冰凉的地砖上,寒气丝丝钻进他的心肺,背上火辣辣的伤痛折磨着他,可他一下都没想要起身。

    他不能起身。

    起了身,就是对爹娘的认输,就是对不起瑜珠。

    他跪在地上,从黑夜撑到黎明,终于在天亮之际,被匆忙赶来的彰平扶起,带回去给他的后背上药,又为他胳膊上的伤口换新的纱布。

    “这几日,派人多看着点驿馆,少夫人若是想出门,一定要安排人跟紧了她。”他在昏睡前,还是撑着精力同彰平叮嘱道。

    听彰平应下了,才肯完全地放松身体,任自己陷入到沉睡当中。

    等他再醒来,已经是午时过半,彰平告诉他,说今日瑜珠出门,在驿馆附近买了不少的金纸银纸同祭祀用的纸钱。

    周渡听完沉默了片刻,问:“江家爹娘,安葬在何处?”

    彰平早知道他要问,特地去打听清楚了。

    “听说是葬在东边的云雀山,那山上有座寺庙,当初少夫人就是借住在寺庙中,才撑到老爷来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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