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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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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公主府的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满京城散开, 一时间,关于瑜珠是个受害者,周家才是罪魁祸首的流言飘的满天都是。

    温氏又气又没有办法,将自己关在屋中不肯再见人, 但是又气不过此事居然要自己一人承受, 便又喊身边的嬷嬷将消息放到了慈安堂。

    伴随着周家三姑母周端阳闻讯赶回家,询问此事, 周家老夫人也彻底晕倒在了榻上。

    请了郎中来看, 只说是时日无多,就算这回能醒来,凭参汤吊着, 也不过只能再撑一两个月。

    “你个混账东西,生生将你祖母气到如此地步,你可满意了?你可称心如意了?”

    周开呈叫周渡罚跪在慈安堂外, 要他对着祖母的院落忏悔,可周渡并不觉得自己有何好悔, 如若只是因为年纪大了, 便可以不再承担自己犯过的错, 那世上的所有老人,便都可以逍遥法外了吗?

    周开呈气到不行, 想要拿藤条来抽他,却被急急赶来的周端阳阻止, 要他赶紧去看母亲, 不要再在这等关头动气伤了身体。

    看在妹妹的面上,周开呈总算是没有动手。

    “明觉。”周端阳目送着自家兄长离开,蹲下来在周渡身边,柔声问他, “外头传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周渡点点头。

    “你真是糊涂,人家姑娘家的名声,生生就叫你们给毁了!”她捶打着周渡,“若非是她逃离了周家,你知道错了,是不是还打算继续再瞒下去?你真是混账!”

    温氏和周开呈这几日没少打他骂他,但是周渡都不觉得难受,偏偏是周端阳这几句看似责骂他,但又心疼瑜珠的话,叫他立时心如刀绞,胸闷至极。

    “姑母,是我对不住她。”他垂首道,“我自始至终都对不住她。”

    周端阳摇着头,从前有多自豪自己这个事事都是最优、无论如何皆是一表人才的侄子,如今便有多失望。

    “万幸你还知道回头。”她道,“否则人家的一生,便真是要叫你们给坑害了。”

    她叹息着,满眼的无可奈何,又问周渡道:“那事情传成这样,你们和离了没?她先前是逃出家的,如今却是跟着鲁国公府回来的,你们在扬州和离了?还是没有?”

    “没有。”周渡突然抬起头道,“我马上便去与她和离,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我今夜便去。”

    他说着,摸了摸放在袖间的和离书,直接起身向外跑去。

    祖母已经快要不行了,如若她倒在他们尚未和离前,那于瑜珠来说,又是一桩麻烦。

    他不想瑜珠再麻烦。

    他连夜赶至鲁国公府,请求人通报,说要再见一面瑜珠。

    瑜珠在府上等到天色已经黑透了,以为周渡今日是不会再来了,正与沈夫人告辞,想要先回自己的小院,不想门房又匆匆来报,说他到了。

    她心下打起了鼓点。

    是真的来了,是真的来和离了吗?

    她回首去望沈夫人,沈夫人捏了捏她的掌心,好似在安抚她,叫她冷静,给她鼓舞。

    她点点头,披上手边一件纯白的狐皮大氅,疾步往门外走去。

    这是蔡储之前些日子请人为她量衣时特地吩咐人做的,大氅底部用金丝线绣着一圈飞鸟的图案,再配上匠人们千金难买的手艺,很是惊艳,据蔡储之所说,是涅槃重生的意思。

    瑜珠虽不常有这般不差钱的穿戴,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大氅,几乎是个姑娘家都会喜欢。

    她的衣摆掠过花园冬末新生的野草,掠过一丛丛将要衰败的红梅,随着她急促的脚步,来到国公府门前。

    她看见依旧站在国公府石阶底下的周渡。

    其实石阶也没有几层,但他仰望她的弧度,叫瑜珠觉得心下莫名,通体舒畅。

    她扬眉看着他。

    他终于一步步踏上石阶,向她递来自己精心准备好的和离书。

    瑜珠没接,看着底下厚厚的一沓东西,便知他定是将自己不少的财产都划给她了。

    “你收着。”在她开口前,周渡先道,“这是周家欠你的,你在家时,母亲和韶珠她们都不曾好好待过你,我也不曾为你多说过一句话,如今这些,便当是我的赔罪,是我没有尽到……”

    “够了。”

    那两个字,瑜珠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她深深地看了周渡一眼,接过和离书和下面那一沓东西,就着头顶昏暗的灯笼,仔细翻看起来。

    他的和离书写的要比她齐整,上头完完整整地交代了两人和离的原因,交代了他们的婚姻原本就是一场算计,交代了周家伪君子般的行径,也交代了和离之后,瑜珠能得到的一切,一些甚至瑜珠都不曾想到的,他也写上了。

    看来他这回,是真心实意要还她自由了。

    瑜珠没什么不满意,只是那些财产,她仍旧是半分都不想要。

    她仔仔细细地翻看着手中拿着的田契地契,看跟在周渡身旁的春白和彰平手中都还各抱着两个盒子,突然明白,他这是要把自己现有的全部财产都给她的意思。

    瑜珠不是傻,亦非不懂家产与计算,爹娘教养她长大,虽不曾指望她继承家业,但也把能教的都教了。

    她摇着头,再次拒绝道:“这些我不要。”

    许是担心周渡还要再强塞给她,她从手中拿的那一沓东西中翻找了几下,找出其中三张,剩下的尽数递还到周渡面前:“我就拿三张,田亩宅邸和铺面各一张,取做散的意思,我们好聚好散,和离后,便再也不要见面了。”

    可周渡并不想收回这些自己带来的东西。

    瑜珠不想再同他耗,见他不伸手,便直接自己松了手,干脆利落地将东西全散在了地上,转身径自往国公府内回去。

    她头也不回地与周渡道:“进来吧,我们签字和离。”

    她看不见,在她身后的周明觉是怎样失落的神情,亦看不见,他又是怎样俯身在地上,捡起那一张张自己诚心递出去的东西。

    仿佛像一只送上门都没人要的狗,就算摇尽了尾巴讨欢,也根本讨不到人一丁点的笑颜。

    他跟着瑜珠进了鲁国公府的门,一路沉默着没再说过话。

    鲁国公夫妇被请来做他们和离的见证人,和离书一式三份,瑜珠手上一份,周渡手上一份,还有一份,明日京兆府开门,再直接派人送过去,留作记录。

    除了与他们夫妇见礼,周渡在鲁国公府的厅中,一直缄默到摁下指印的那一刻,才红着眼抬起头,问向瑜珠:“瑜珠,你高兴了吗?”

    “高兴。”瑜珠不假思索。

    他垂首,终于又笑了笑。可能又是一连几日都不曾好好休息过,他冷到僵硬的脸庞即便是笑起来,也好狼狈。

    瞧着不像真心的。

    瑜珠没有看他,全神贯注在他摁了手印的那张和离书上,直到他松手的那一刻,才将心中的石子落地,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抱在怀中,视若珍宝。

    终于,她自由了。

    终于,她不再是周家的人了。

    终于,她可以脱离那些痛苦的一切了。

    她清澈的脸庞上落下喜极而泣的泪水,隔着一层层的雾花,看向周渡,而周渡自始至终都在注视着她。

    他看见她在笑,他的心却宛如被刀片凌迟,一寸一寸地抽疼。

    “日后若是要再觅郎君,记得擦亮了眼睛。”他不知自己是怎样扭曲的心理,居然能笑着对瑜珠说出这句话。

    瑜珠愣了一下,泛着晶莹泪花的脸上旋即展开更加盛大又理所当然的笑颜。

    “自然,我是瑾瑜,是宝珠,是从来都值得拥有佳婿的好姑娘。”

    —

    和离的事情顺利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事后,鲁国公夫人想了想,说想在家中办一场家宴。

    他们夫妇回来了这么些日子,一直忙东忙西,也不曾与族里的兄弟姐妹们好好地聚一聚,本想着解决了瑜珠之事再彻底带她放松放松,不想事情如此顺利,家宴便也是时候能安排上了。

    瑜珠自然没什么意见,甚至想着,鲁国公府的家宴上,她定是能见到沈淮安,那再好不过。

    自上回马球场离去后,她便不曾再见过他,她喊蔡褚之帮自己抓人,可人不是今日在这家的宴上,便是明日在东宫太子那,着实难抓的很。

    家宴上,他总逃不掉。

    禇家的事总像是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她想,她既然放不下,那迟早便都是要解决的。

    沈夫人之前告诉她,褚家全族都判了流放,那个下令放火烧她全家之人的褚家三爷褚长势也不例外,只是因为贵妃的求情,他们如今暂时还被关押在刑部的大牢里,等到开春气候暖和了,再叫他们服刑。

    她想要他偿命,便只能赶在开春之前,否则,人一旦走了,想要再赶去边陲寻找,便难了。

    鲁国公府一家待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这种事太过冒险,一不小心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所以她不敢轻易再麻烦国公府里的人。

    而之所以看中沈淮安,是她见到了他在马球场上的样子,她知道,他绝不是个好人,甚至于心思阴毒,可称一绝。

    他一定有教她的办法。

    蔡褚之不明白她究竟为何非要执着于找沈淮安,这日左思右想,来到她的面前,与他细数了从小到大,姓沈的带自己干过的不正当的事,用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从方方面面向瑜珠阐述了,这是个人渣的道理。

    殊不知,他每多说一句沈淮安的恶劣与不好,瑜珠心下便只会越笃定一分,这人,定是能帮她的。

    直至费尽了全部口舌,也不见她有半分回心转意的样子,蔡储之才终于打住自己的喋喋不休,望着瑜珠无奈地撇了撇嘴角:“也罢,等你自己撞了南墙,便知道后果是什么了,到时可别哭着说我不曾提醒过你,你三哥哥对你,仁至义尽。”

    瑜珠点点头,端的是一副出了事绝不找他哭诉的信誓旦旦。

    蔡褚之再说不下去,点着桌子与她道:“你知道如今外头都是如何说你的吗?”

    瑜珠头也不抬:“如何?”

    “周家那惨遭算计的儿媳妇。”他言简意赅。

    语毕,又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事多的,五公主府的事情传出来后,便遣人跑了一趟豫章,说是从豫章百姓口中打听出,陈家那嫡长孙女陈婳,的确几月前因未婚生子一事遭了家族沉塘,如今她的孩子也下落不明,还说人陈家族长曾因此事到过上京,想要周家认下孩子,可是周家却不认,真真是十足伪君子的一家。”

    瑜珠忍俊不禁,见他在那自说自话,心下再明白不过,他说的那个人,其实便是他自己。

    “多谢蔡三兄为我出力,明日我下厨,请你吃一顿钱塘的茶果点心?”

    蔡褚之舔了下嘴巴,故作矜持道:“谁告诉你就是我了?我可没那闲工夫关心你,我还有事要与你说呢。”

    “何事?”瑜珠洗耳恭听。

    “周家那老祖母,听闻这些事败露之后便一蹶不振了,有些人便故意没事找事,说人是你气倒的,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本来便是我气倒的。”瑜珠坦然道,“他们想说便说。不过能被我气倒,不也正应了那句做贼心虚吗?不然他们家怎的一个人都不出来说话,一个人都不出来为祖母向我讨回公道?这可不是仁孝之家该有的做派。”

    见她这回答,是真的放下了,蔡褚之终于满意地点点头,抬脚正要走,却先在抬头的一刹那,见到了许久不见一肚子坏水的表哥沈淮安,正迈着阔步向他们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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