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又陷入炙烤1
卧槽,一场突来的横祸,演绎出了一段传奇,他竟然重生到了生平即便在噩梦连连的夜里都想掐死的表弟身上。
秀气且张扬的下巴,眉目如画的五官,白瓷色的皮肤,耳垂上钉着两粒光彩熠熠的黑钻,经过染烫的深栗色头发,凌乱却优美地披在纤瘦的肩头。
这张脸,翦秾又怎么能忘记呢?
小时候,家岑把他当马一样骑在后背上。大一点,每天都要帮表弟写作业。印象很深的一次,那天他发高烧,吃了药温度也不见消退。可家岑仍旧把他揪起来给完成几本练习题。他写着写着就睡着了,家岑玩到半夜才回来,一看没写完,抄起一节木棒就抽他的头,结果打出了两个大血包。而且不许他叫喊,不然的话会打得更狠。
他是一只孱弱的小鸟,孤独无助。身边围绕的都是豺狼虎豹。
刚要起身,翦秾就发现一个男孩子趴在自己的大腿上。把人一扒拉,啊,茱落蔻怎么也被置身火场?
“茱落——茱落——醒醒!”翦秾将昏迷的茱落蔻扶着坐了起来,使劲拍打他的脸,“看见你三哥没有?告诉我!”
茱落蔻被弄醒了,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视着他,一向温和的小菜鸡简直要吃人,上来就掐他的脖子,“傻逼!你麻痹得了反社会人格障碍病!你他妈这回玩大了,就等着被开除学籍吧!”
翦秾摇晃着他的肩膀,也不争辩,嗓音撕裂一般道:“我们先逃命再说!”
“噗”地,一道火舌已经顺着楼梯下面蹿了上来,首先就把堆积在附近的几件衣服和几个画板烧着了。
翦秾努力回想他和綦谌在最后危急时刻发生的一幕又一幕镜头。
他要把那晚綦谌采取的逃生行动复制一遍。
幸好,手边有半瓶没喝完的纯净水。抻过沙发上的垫巾,把那点子水都倒在棉布上之后就堵住了茱落蔻的嘴巴。
“茱落,防止一氧化碳中毒!”
前面的恩怨桥段不提,现在顶要紧的是保命。茱落蔻还算容忍的性格让他在关键时刻屈服了理智。
“你不能把救命水泼洒在两块布上?”茱落蔻说着就要将那块布料扯开给翦秾的嘴巴摁上。
“茱落!”翦秾几乎是在吼,“两个都不能出气儿的废柴行动起来就是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我已经给大哥二哥发了讯息,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退路被堵死,翦秾只能带着茱落从露台逃生。他拽起男孩就往背后放,三步并作两步地直冲向光明的地方而去。
邪性了!茱落蔻完全就像那时的翦秾一样,一手按着自己嘴上的布料,一手使劲地捂着翦秾的嘴巴。
“放下我,我能走!”
“闭嘴!”翦秾紧紧地咬着上下牙齿,尽力不多做呼吸。
他抬脚一踹玻璃隔断,你大爷的,被锁。家岑搞的什么花活,密室杀人,玩自焚,还带着茱落,难道是殉情?
那个鲨叉神经病最不喜欢按套路出牌,一向乌烟瘴气的,就只对花容月貌的茱落有好脾气,暗恋另外一个omega也说不定。
就在这时,突然从露台下面徒手爬上来一个浑身湿淋淋的人,茱落蔻激动得松开布巾叫起来,“二哥!”
綦黯塞冲他们做了一个手势,翦秾立马背着茱落闪到了一旁。
綦黯塞抬脚,对着墙壁与隔断貌似无缝衔接的地方猛地一踹,门扇应声往里面倒下。
空气中突然增加了氧气,火势更凶猛地横扫过来。
綦黯塞一把从翦秾的肩上拎起茱落蔻,又将翦秾拦腰一截,把两个少年都控制在了自己的力量强度范围之内。
露台的侧面,搁置有一架木梯,就在綦黯塞把茱落往梯子上顺的时候,翦秾轻巧地从綦黯塞怀里跳脱开来,就帮着他一起护着茱落往下走。
“茱落,看着脚底下,别踩空!”
看着茱落蔻的身体落实到地面上,綦黯塞刚要把翦秾也竖下去,一转脸儿,却发现人没了,他居然又返回室内去了。
“家岑,给我出来!”綦黯塞又只得冲进去抢人。
翦秾躲过火势,跳跃到角落里,打开镶嵌在墙壁里的消防箱,搬出一罐灭火器,打开阀门,对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一通喷。
綦黯塞过去把灭火器抢在手里,怒吼道:“滚蛋!”
挨了骂的始作俑者应声倒地。
茱落蔻在下面冲着上面直喊:“二哥,你们快下来啊!”
危急时刻,一辆消防车和一辆警车先后赶到,车辆一停稳,几位消防员按部就班地就开始布置现场。
穿着制服的范舶葳从警车里下来,看到整栋别墅已经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建筑被大火吞没,不禁吸了口冷气,“卧槽,这怂痹王八崽子要干嘛?小茱——”
“大哥——”看见大救星现身,小茱鼻涕眼泪齐发,人也跟着瘫倒在地。
范舶葳急奔几步,到了跟前儿,单膝跪地,把茱落的头抱在怀里,“你二哥呢?”
茱落蔻“哇”地呕吐了几口水,范舶葳动作麻利地将茱落蔻的身体放平,双膝完全着地,俯头给他做人工呼吸。
等呼吸顺畅,头痛稍微减轻,茱落蔻有力气以后才轻轻一推范舶葳的软肋,“二哥带着家岑还在上面……”
“先躺着别动。”范舶葳把茱落蔻抱起来放到旁边小花园的一张躺椅上。
消防队中队长陈队正指挥着两名消防员架云梯营救困在二楼的两个人。
“黯塞,那小娃子一氧化碳中毒了吗?”
“陈队,轻度,没事儿,都吐出来了。”
范舶葳也和大家一起七手八脚地把背着家岑的綦黯塞从云梯上抢下来。
患者被放在消防员事先准备在那里的软垫上,陈队拍拍家岑已经冷下来的面颊,掀开眼皮看了看,再检查了他的口腔,摸了摸他的脉搏。
没等中队长开腔,綦黯塞就道:“我来做人工呼吸。”
陈队又喊过来一个消防员,让他看看仍在那里抱头躺着的茱落蔻,“照料一下。”
“谢谢。”范舶葳握了握陈队的手腕,就过去勘查火场的救援情况。
“我说,老兄,这小兔崽子该得有点教训了,不但自己活腻味了,还要拉个垫背的。咱们小茱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得要了你防姨的命。”
做完辅助工作的黯塞坐在地上喝一瓶陈队递给他的水,没接话茬儿。
范舶葳观察了一下环绕别墅四周的小树林,“陈哥,想办法把案子压一压,必定家岑是我弟的学生,学生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儿,身为老师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尤其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我怕日后会影响黯塞的前程。”
“甭用你提醒,我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范舶葳沉声道:“让黯塞先带俩孩子去医生那里检查检查,别回头留下什么后遗症。就我留在这里跟你善后行吧?”
“去去去,人命关天!”
范舶葳过来这边,看到家岑已经坐了起来,而小茱正拿着自己的保温杯给他倒水。
他冲正在换衣服的綦黯塞一招手,两个人就闪到一旁磋商如何处理“失火事件”的后续。
翦秾喝完水,对一脸狐疑的茱落说:“茱落,我没事。”
“你死了没人心疼,但要拖我大哥二哥下水就做梦吧!”
翦秾没有反驳,现在是一个什么状况,他完全不清楚,也只能挨骂,而且还不能多嘴多舌,绝对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让人起疑心。
但看到身穿警服的范舶葳,他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起身朝他们踉踉跄跄地走去。
“大哥,二哥,”翦秾直挺挺地跪拜下去,“求你们别报警,也别告诉我家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