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1
——我是一块废料，本已无望，却在日复一日如影随形的研磨胶着之中变成了你的养料——
一声声焦雷伴随着刺目的闪电在阴沉沉的乌云下面互相映衬。紧接着，暴雨切过硕大无朋的天空倾泻而下。
雨点子噼噼啪啪地砸在玻璃窗上，一阵急似一阵，好像要闯进温暖舒适的房间里来。
翦秾nong光着脚丫子，只穿着一条质地高档的七分长蓝灰色牛仔裤，正俯身在长条桌前，拿着订书器往一块裱好素描纸的画板上打着钉子。
“綦qi谌chén，我那天听黯塞哥哥跟一个考生说起过他当年联考前醍醐灌顶的必过独门秘诀。”
身穿黑色运动装的綦谌盘腿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板上，怀里抱着速写板，正对着面前的光屏视频通话。
镜头背景是医院急诊室前面的通道，有好几位医生和护士步履匆匆而过。一个身材魁梧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正和一个背对着画面的大男生在交谈着什么。
两张相对的长椅，那边是抱作一团不停地在抹眼泪的两位女士，这边是一个身穿警服的年轻人，怀里搂着一个蜷缩在他臂弯里的男孩子。
“小谌，没事，手术马上就要开始，院长亲自主刀，人家在外科手术这个领域是国际上都如雷贯耳的专家。刚才我们看过片子了，子弹没有伤到你范伯伯的心脏，术后并发症引起的高烧昏迷。国外的庸医就他妈地不可靠！”
“舶葳哥，要不我还是去一趟吧，就差我了，我怕——”
“老老实实在家准备明天的考试，待会儿裴姨还要过去给你充充电，有稀里哗啦的一个小茱落就够我折腾的了，你再来只能是添乱。”
“好吧！”綦谌面露担忧色，“大哥，手术做完了你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我等着。”
綦谌让光屏处于屏保状态，这才抬头看了看正专心致志在那里埋头忙碌的翦秾，皱了皱眉头，扔下手里的东西就站了起来。
悄无声息地到来，趁人不备，綦谌双臂一抄就把男孩抱起来，然后腾出一只手，对着他的脚掌啪啪地来了几下子，打得男孩子嗷嗷直叫，边嚷边用自己的长指甲挠綦谌的手臂。
“你押又施暴，我他妈的劳苦功高地给你裱了几块板子，累得浑身又酸又痛，就迎来了一顿胖揍是不？”
“你就这么对赤脚大仙情有独钟？病都是从脚上的寒气得的，弱鸡废柴的小身子骨儿，哪个月不给我病个一两天就不消停是不？”綦谌说着把男孩放在桌子上，又把扔在角落里的一双白色棉袜找出来，弯着腰就给他往脚上套。
男孩动作灵巧地把脚板一收，又扬起来往外一甩，才冒头的袜子就给丢飞了。
“翦秾！”綦谌被捉弄了，气得把人翻过来，控制住翦秾的四肢，朝着他的臀部就猛抽。虽说有六七分的装腔作势，但手下的力道还是要有的。“欠扁的熊孩子！”
翦秾一副坦然接受的模样，不挣扎也不叫嚣，只是嘿嘿地笑，“我是被虐待型人格。”
綦谌手部动作一僵，“你表弟那孙子又欺负你了？”
“你相信他这种人渣会良心发现吗？”
綦谌默不作声地把翦秾扶着坐起来，顺手端过搁在桌角的一盘西瓜，用牙签叉着小块儿往翦秾嘴里填。
“说吧！”
翦秾抿着甜美多汁的西瓜，不小心还是有汁水顺着嘴角淌下来。“等你联考完了，我们再一起找那个‘夜壶’算账行不？”
“不行！”綦谌用大拇指轻轻地抹去他嘴角的红色液体，“没听说过有案子发生，公安局怕麻烦还把案子先压着不破的。”
“咱们这点子鸡毛蒜皮的逼事儿能跟刑侦比肩儿吗？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家岑天生的虐待狂人格，消停一天，找不到发泄源他就得死翘翘喽！”翦秾堵气地把一口西瓜回填进綦谌嘴里，“每回看见这把‘夜壶’我都想吐，你说他一个纨绔子弟，咋苟成这尿样儿？往不好听了说，茯芎xiong可没你家悬壶财大气粗，就一个搞药材批发的小商小贩，真是巨人陷泥塘，不知道迈哪条腿好了。”
綦谌丢下盘子，勾住翦秾的肩膀，一手托着他小巧的下巴，猝不及防地俯头亲吻了一下他红扑扑的脸颊，直对着男孩的眼睛，很霸气地说，“宝贝，我最后强调一遍，别再管那傻逼叫‘夜壶’，跟我家的字号走谐音，我听着心里不舒服。”
翦秾一伸粉色的小舌头，“本尊错了，一激动，嘴门儿没把牢，犯了你的忌讳，任罚还不成吗？如果我以后再提‘夜壶’，翦秾就葬身火海，永世不得超生。”
“卧槽！”綦谌不啻chi于被迎头一棒，立马翻脸，把人整个顺到手臂里，紧抢几步，把人往墙边又宽又柔软的沙发上一甩，又是一堆噼里啪啦。
“混账东西！饭可以乱吃，胡吣就得挨打。我成天为了你的安危，不是给哥哥们作揖，就是挖空心思整治‘夜壶’，你倒好，哪块软肋好戳就扎哪块！”
为了配合綦谌的动作节奏，翦秾还要死不死地左右摇摆，故意让綦谌打个正着。
“我刚才跟你说的黯塞哥的独门秘诀你还听不听？”
“二哥有独门绝技会不告诉我么，别转移视线！”
“如果我是他……的话，也不会告诉你，你押太注重考试这回事，雷打不动的。你说，你这叫什么精神的综合征？——艺术型逼迫偏执狂症，为了心中的最爱，逼迫自己用某种严格的形式来满足自己的心理欲求。”
綦谌忽然不再上下其手了，压低了身子，就那么慢慢地把热乎乎的唇齿铺在他的耳边，呓语着，“宝贝，你知道自己离鲨叉有多远的距离吗？”
“我可是除我那个二五眼表弟以外，碶珹qichéng最漂亮的omega少年，喜欢我的人一排排地占满了街头巷尾。你如果看不起的话，叫翦秾的可以另寻他家。”
綦谌一口死死叼住他的耳廓，狠狠道:“你最好别威胁我！”
“实话实说不行吗？我打记事开始喜欢的就是舶bo葳wēi哥，是你横插一杠子夺人所爱！”
“舶葳哥比你大那么多，他不会瞄上你这块小西瓜瓤子的。”
“我喜欢他就够了，等我长大了，我会考公大，不顾一切地去到他身边，跟所爱的人一起为我们国家的禁毒安全事业赴汤蹈火！”
綦谌嗤之以鼻地笑了，将嘴唇慢慢挪移着，在他湿润的嘴角停住了，舔舐了一下，“翦秾，你的软肋只有我知道，少失怙恃hushi的孩子，从来都生活在缺乏安全感的包围圈子里，需要被爱与被付出，只有得到更多炽热的情感，才能把你燃烧起来。舶葳只是你假想的情人，我不会妒忌的，因为我知道在你心底深处不会去爱一个不会给你爱的人。”
翦秾瘪了瘪嘴，拿舌尖碰触了一下綦谌的眼睑，仿佛软弱无力地说:“你这是在犯规，恋爱中的我们看破不许说破的。”
“一人一次，这样才公平。”綦谌并排跟他躺在一起，把男孩的头颅搁在自己的肩颈窝里，坦然道，“我心中的最爱不是艺术，是你——鲨叉。”
翦秾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叫叫嚷嚷着，“裴姨要来了，我还是回家去吧，我不想看到她。”
綦谌把他按住，“她又不吃人，我二哥要是听见你这么说他妈妈，肯定会不高兴的。”
“我要是告诉你个秘密，你可打死都不能对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