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已生心魔
九重山内。
这儿的火焰很是亲近楚雨寒，如果能够在此修炼必然能事半功倍。
高阶传送符很难画，是子母符，外观符文看起来相同，但差别过于细微，对精神的损耗很大，因此很稀少。傅珏十年才画得一张，仙门百家能争得头破血流。
传送符仅此一张，楚雨寒不得不自己想办法离开九重山了。
到处都是炎炎烈火，楚雨寒用灵气护体，环顾四周。
岩壁上满是奇特的壁画，有的光影虚实俱全，瞧起来栩栩如生，有的线条笨拙，却不失童真，看起来像是儿童画。
每一幅画都井井有条地排列着，像是大型的接力连环动画，画作者应当有二人，两人交接画成。
第一幅画很简单，一个火柴人出现，手里拿着一把刀，把天地切成两半。这应该指的是盘古开天辟地。
第二幅画要优美许多，太阳升起，百鸟朝凤，黑暗的世界迎来第一缕光明。这说的是羲和诞生。
第三幅画，一条带角和翅膀的虫子在下面个只小鸡手牵手站一块，身旁还有两个火柴人。这幅画太抽象，楚雨寒看了好久才认出来那条虫子是庚辰，而那只鸡是羲和。
至于那两个火柴人是谁，楚雨寒认不出来，拿出留影石拍下来，打算集思广益，让她那无所不能的师尊瞧瞧。
第四幅画，龙和两个女人刀剑相向，羲和站在九重山巅，望着庚辰那旁。其中一个女人很眼熟，楚雨寒定定看了会，把心海里的神农叫醒。
“你看看这人是不是你。”
神农皱眉：“是，你怎么会在九重山？”
楚雨寒解释了一句，问她：“旁边这个人身蛇尾的人是谁？女魃？不对，不像。你们为什么要和庚辰打起来？”
神农摇头：“吾记不清了。”
“真的假的不知道？”楚雨寒顺嘴说道，“你们这群人是去批发失忆了么？”
神农懒得搭理她。
最后幅画，两个火柴人和一只鸡站在一个球球上，而庚辰独自站在了另一个圆球上。
“所以她们是决裂了吗？”楚雨寒喃喃道。
她回到心海里，把神农摇醒，“庚辰的死是不是你们干的？”
神农脸色古怪，“记不清了，你莫问了。”
楚雨寒大致捋清楚了连环画中表达的东西。
大意是，盘古开天辟地，羲和诞生。羲和与应龙都是出自鸿蒙大荒的天神，神农是从人类中修炼上来的佼佼者，另一位人首蛇身的应当是天神或者妖。
四人关系很好，庚辰和羲和关系又要更密切，应当与她和师尊那般。
庚辰和神农她们反目，而最后一幅的连环画则想表示的应该是庚辰与她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楚雨寒下意识吞咽，望着墙上的壁画，心中思绪更乱。
可明明庚辰和羲和才是一起从洪荒中诞生的神，为什么画中会这么表达？
这里想说的是观念不同，还是她们四个人或许真的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
就像——
就像她和萧逢雪那样。
她是来自别的世界的人，而萧逢雪是书里的人。
楚雨寒混混沌沌地走出九重山，法阵没有阻拦她。
云泽在山下接她回去，萧逢雪受了重伤，楚雨寒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事情，打坐运功，用神农木给萧逢雪疗伤。
萧逢雪醒过来，二人马不停蹄，带上他山骨笛回兴州。
萧逢雪和楚雨寒对掌打坐，楚雨寒每日为她疗伤。
回到兴州，萧逢雪的伤已经好多了，只是灵境一时半刻还没有那么快能修复好。
淮南庄的弟子带着楚雨寒到淮南庄最高的地方，楚雨寒吹动他山骨笛，带着灵力的笛声传遍整个淮南。
萧逢雪去看望释光，她的脸色比自己离开时更差了些，见自己来了，连忙起身相迎。
萧逢雪扶住她：“释光，如此着急可是有什么要事？”
“救……救救圣人。”释光虚弱地撑起身子，萧逢雪握着她的胳膊让她坐下。
“圣人怎么了？”
“水妖来袭，瘦猴拼死想要护下临滨，却未能如愿。她动用了福泽之水将沼泽地净为清水，也因此被相柳探到福泽方位。福泽与临滨毁于一旦，她很自责，与相柳立下了修罗状宣战。”
释光低眉，双手合十，轻声念了一句佛号。
“昨日大战，水妖设下圈套。水妖狡诈，她孤身一人怎能敌万千水妖。”释光掩目而泣，“他们用圣人作威胁，让百人献祭，做穷奇的口粮。”
“七日为一周期，一周期送一次口粮，一次百人。”
萧逢雪柳眉蹙起：“他们休想！”
方大战完混沌，萧逢雪还没恢复过来，他没想到穷奇这么快被召出来了。
这水妖可比鸟族要强大得多，还有两位上古大妖坐镇。
“还有一事。”释光说，“那位沈施主……”
沈月舒？
“她醒过来了？”
释光颔首。
“阿弥陀佛，她本乃不凡之辈，本应诸事顺遂，却频生变故——”释光盘着佛珠，长长叹息一口气，“恐生心魔。”
若生心魔，饶是她在修行中天赋再怎么高于旁人，也不可能再有更大的进步了。
释光敏锐，察觉萧逢雪眼底闪过一丝不喜，便不再提起沈月舒了。
向释光告别，萧逢雪去了趟淮南福泽，此处是淮南之本，难得的修炼宝地，蕴含的灵气是福禄天的数倍。
如今淮南的立门之本成了一片沼泽，原本茂盛的树林尽数枯萎。
萧逢雪还是内院弟子时层来过福泽，那时的福泽景色优美，山青水绿，哪像这般恶臭泥泞。
与佛门金刚同日抵达兴州的还有天山一众弟子以及刚突破元婴的谢卿濯。
萧逢雪从福泽回来，谢卿濯向她行了一礼。
萧逢雪瞥见谢卿濯的腰牌从首席大弟子换成了殿领。
各峰主同时也任长老一职，峰主之下是殿领，同样也是长老会的一员。
“谢殿领。”萧逢雪回礼。
“仙盟对天山下了战书，掌门抽不开身，只好令我前来助萧长老一臂之力。”谢卿濯还说，“掌门有令，此处的所有天山弟子任您调遣。”
萧逢雪抿唇轻笑：“师姐看起来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谢殿领，天山的弟子不是兵。”
萧逢雪温声提醒她。
“我明白了。”谢卿濯答道。
“不必紧张，此次也不是你第一次领队了，像以往那样做便好了。”
萧逢雪端坐着时，倒不似谢妤那般笑里藏刀，不怒自威，她更像是平静的一湖水，却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水妖一事迫在眉睫，仙盟不出手，却尽想着怎样对付天山了。”萧逢雪说这话时，语气平和，谢卿濯却听出了一丝杀意。
谢卿濯又道：“还有一事……”
“嗯？”
“事关扶光峰二师妹。”
也就是沈月舒。
萧逢雪捏了捏眉心，每次听见这个名字就会想到这人上一世与楚雨寒是如何交好，心里就总是不舒服。
明明她也知道那不是楚楚，是另一个人，但她控制不住。
“她又怎么了？”
听出萧逢雪有些不耐烦，谢卿濯长话短说。
“她成了仙盟统部，掌门将她逐出师门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
萧逢雪随口应了一句。
“一路辛苦了，先带弟子们好好休息休息。毕竟之后要再想休息，可就难了。”
谢卿濯领会到她的意思，带着弟子们离开了。
前世没有仙盟宣战这一步，向辉殿的殿领也不是谢卿濯而是沈月舒。
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天灾人祸，人祸可挡，天灾难防。
该来的一切迟早还是会到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萧逢雪的决定是主动出击。
“速战速决吧，你觉得怎么样？”
手中的问天嗡鸣，剑灵莫问兴奋地道：“莫问这么多，打就是了，剑圣可从来不会像你这样磨磨蹭蹭。”
“说得对。”萧逢雪想起离开天山之前，李沧海说的话，“不过还差一个人。”
轩辕帝君，阚青照。
萧逢雪正准备让云泽带上信，飞往谦都，身后响起了一声：“阿弥陀佛。”
“施主，不若转身看看谁来了。”
是佛门迦熥金刚。
迦熥金刚是一位体型壮硕的武僧，也是为数不多的体修尼姑，她侧开身。身着衮服的帝君站在那儿，与之同行的还有坤灵峰的那位座下亲传弟子。
“文清刚好在谦都与我商议偃甲之事，听闻静观君有需要，便也一道来了。”阚青照出言解释。
萧逢雪看向迦熥金刚，后者双手合十，“此乃释光佛丈的意思。”
“释光现在在哪？”
“佛丈替圣人去讲学了，如今差不多该回来了。”迦熥金刚回答。
果然，不一会儿，释光拿着几卷书走过来。烧了莲心之后她的身子还未能恢复，走路的速度慢了很多。
“阿弥陀佛，静观君是想到办法了么？”
萧逢雪说：“希望能行得通。”
释光躬身大礼：“今日讲学，兴州的百姓和淮南的弟子都说很想念圣人。”
“释光，她回来的。”
备受崇敬的人不应当成为被利用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