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唇齿相依
萧逢雪紧闭牙关，楚雨寒撬不开，便恶狠狠地咬了一下萧逢雪的下唇，用足了力气。
“嘶……”
萧逢雪的条件反射让楚雨寒有机可乘，软舌灵巧地探进去，一声轻哼自唇齿间溢出。
萧逢雪心有惊讶，身后的龙尾随之微颤。
唇齿盈满腥甜，脸颊遭滴落的泪珠一下下地轻抚着。
萧逢雪心中作叹，无奈抬手在对方的后背拍了拍，同哄小孩那般。
浊气是渐渐平息下来了，但楚雨寒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旁若无人地继续亲吻着，任萧逢雪怎的提醒，她都全然不理。
直到霍文清不合时宜地咳嗽了两声，楚雨寒才恋恋不舍地放过萧逢雪。
萧逢雪原本苍白的双唇此刻晶莹红润，哪还有为师长的仪表，倒是狼狈不堪极了的模样。
萧逢雪拢了拢不知何时松开的外袍，若无其事地起身往外走。
霍文清见地上的金底玉纹冠价值不菲，顺手捞进了储物灵器中，遂勾过楚雨寒的肩膀，拉着她一块儿坐到偃甲上。
檀有迎和苏湛恩也跟了过来，俨然一副想听热闹的八卦样。
檀有迎在偃甲上随手贴了一张静音符，防止被萧逢雪听见。
霍文清震惊地大呼大叫：“那可是萧长老！你师尊！你怎么敢的？”
楚雨寒捂着脸，心道，是啊，我怎么敢的啊。
换现在给她个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亲萧逢雪。
但刚刚看见萧逢雪执拗地拒绝她的时候，她确实是很难受，很想更进一步，让萧逢雪要了自己，让她来承受浊气侵蚀的苦痛就好了。
可她知道萧逢雪绝对不会这么做。
依师尊那般，非两情相悦，恐怕是不会轻易做这些事情的。
所以师尊生气了，不理她了，一句话也不说了。
萧逢雪却是在纳闷，不知这小徒弟何时对自己有了非分之想。
明明在她成长历程中，自己大半时间都在闭关，楚楚又是从何处学来这些？
萧逢雪捏了捏眉心，当年带慕华枝的时候慕华枝可不曾如此过，萧逢雪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
要论僭越，唯有风云然那厮这般无礼过。
总不可能是和风云然学的吧？
要真如此，萧逢雪可定然饶不了风云然。
前世萧逢雪同楚雨寒交集不深，只知她日日跟在沈月舒身后，想来应是自己屡次救下楚楚，令她产生依赖。
萧逢雪想好了，便将楚雨寒唤了过来，要同她好好说说这件事。
楚雨寒甫一进门，长身行礼，忐忑不安地唤了一句：“师尊。”
“过来。”萧逢雪脸上严肃，叫楚雨寒更发心惊胆战。
“你可知今日你对为师做了什么？”萧逢雪平淡地问，“是为抚平浊气，还是心存他念。”
楚雨寒咬了咬唇，道：“弟子僭越，二者皆有。”
“何故？”萧逢雪重复，“为师何故令你萌生此念？”
“弟子不知。”楚雨寒垂首，“若论有无心慕，弟子也是方意识到，要问弟子具体为何，弟子暂时还答不出来。”
萧逢雪松了口气，“如此，为师便告诉你，你并未。”
楚雨寒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萧逢雪。
“你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为师这便告诉你，你心中所谓的心慕是为何物。”萧逢雪愈渐靠近，“你至亲离去，为师救你，故而你亦对为师有了感激，有了依赖，可这并非是为心慕。我早同你讲过，少看旁的东西，专心修炼。”
楚雨寒不断摇头，“非也，非也。”
活了两次，她怎会不知。
“不懂的人是师尊。”楚雨寒眼眶再度泛红，哽咽道，“师尊明知弟子已不是当初你捡回来的那个半大的小孩，我已知晓情为何物，也知心之所向，纵知难易。”
一双秋瞳剪水，泪光粼粼，萧逢雪到底于心不忍，摆了摆手：“你先出去罢。”
见楚雨寒不为所动，萧逢雪又说：“你令为师想一想，再想一想。”
楚雨寒只好告退，屋内静了下来。
萧逢雪想起风云然，那个明明拜在扶光峰下的弟子，却总爱往霜序峰走。
萧逢雪彼时仍非浸于修炼之人，一来二去，两人有了道侣之实。
师兄师姐们开明，非迂腐之辈，相相祝贺。
风云然聪颖，天资卓越，不消多时修为便追赶上了萧逢雪。
二人下山行侠鸣不平，那时也是一对颇受世人赞叹的侠侣。
转变是从李沧海自命星中见到的一句谶言。
天象称风云然堕入不复深渊，萧逢雪起先并不相信。
她坚信一句，人定胜天，只要风云然道心坚稳，怎么可能会无故坠魔。
可偏偏意外就是发生了，等萧逢雪回头再看的时候，才发现，她们途径的每一座城池都在第二日血流成河，尸殍遍野。
魔相早生，谶言并未出错，人终究战胜不了天命。
又或者说，是风云然自己坚守不住道心。
为了早日能与萧逢雪并肩，她擅用邪|术，以人血肉魂魄来换取自己修为高升。
而她一无所觉，耽于美丽的谎言，屡次心软，放走了一代魔主。
上一世她因此道心不稳，待累积数年，无可奈何之下方踏入化神境。
这一世她早做了断，心中不再有风云然一席之地，也便道心稳固。
唯有一心惩恶，诛杀魔贼。
可她又该如何开解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徒弟呢？
萧逢雪一连想了两天又一夜，依然没能想到。
挂在身后的龙尾摆了又摆，晃来又晃去。
该怎么办才好？
那厢的楚雨寒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静不下来，自然也修炼不了。
她现在满心都是师尊的身影。
很想师尊，想师尊的唇，想师尊的齿，想师尊的舌，想师尊的腰。
想和师尊有更多，想要更进一步的僭越，哪怕师尊怪罪。
可也只是想一想，只能想一想。
每想要僭越，楚雨寒就提醒自己，别忘了贵为天下第一神兵的问天何其锋锐。
想着想着，楚雨寒就忍不住缩进被窝里，委屈地呜一声，用被褥裹紧了身子。
小仙境内时光流逝与境外无异，天山内的魔气清除殆尽，弟子们恢复正常的修习。
萧逢雪等人还未从小仙境内出来，但如今魔气不再，想必萧逢雪她们已经解决了封印一事。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萧逢雪等人还未出来，大家便愈发着急。
几位长老频频光顾禁湖，任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仍无济于事。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小仙境俨然成了一座巨大的牢笼。
苍听伤势多有好转，心中惦记那金底玉纹冠，霍文清便将其拿出来给苍听。
“多谢！”苍听喜出望外，“那日我等所遇到的是传闻中的瑞兽青星玉麒麟，这是它的第三只眼，有了这玉冠在，我便可一目览众星。”
苍听初悟星象，修为大涨。
待楚雨寒收整好心情，她盘腿运功进入心海。
女魃一战折天就有异况，昨日师尊受伤她也粗有感受。
折天沉吟：“想来多半是孤有魂魄遗落于此，大抵是浮舟曾踏足此境，可惜孤全然忘记了……”
“你可能感受得到大致方位？”
“自是能够。”
“何处？”
“封印阵口。”
与女魃一战结束，众人便不曾再到此地。
一切还保留着原本的模样，四处狼藉。
里头传来带有不解的声音：“……羲和？”
楚雨寒抬手压在阵法之上，“我有要紧的东西落于阵中，可否令我入内取出。”
“自是可以，汝将魂神离体，女引尔进来。”
“谢谢。”
阵法之内是无尽的混沌黑暗，无序的魔气与浊气相斗，此消彼长，无休无尽。
女魃燃火点亮，一双美眸在黑暗中轻轻地弯了弯。
“怕了？”
楚雨寒摇了摇头，折天紧跟进来。
女魃脸色古怪，“你是……那小道人的刀灵？”
“你认得孤？”折天讶异。
“怎会不记得，那小道人可是将天上地下都闹了个天翻地覆。”女魃笑道，“自然也是光顾过女这里。那可是自被轩辕封印以来，头一个来探望女的人。”
“那她可有留下什么？”楚雨寒问。
“倒是留下了一道刀意。”女魃蛇尾一甩，推开缠上来的魔气，游向更深的黑暗中，“其在至深至暗处，可见后土黄泉。”
见楚雨寒要下去，女魃拎鸡仔似的把人捞了回来。
“那是蜃景。”女魃说道，“真正的黄泉后土又怎可能在这。”
“那这是为何物？”楚雨寒问。
女魃深深望了一眼蜃景，意图透过蜃景看向更深的世界。
“洪荒之始盘古一刀造万物之初，兴许这一刀的背后，是鸿蒙大荒留给九州最后的礼物。”
万物先有阴再有阳，熬过漫长寒冬，羲和才自东山升起，为洪荒带来温暖与火。
因为洪荒的需要、人类的需要，羲和诞生于世间。
而这一刀的背后，是没有阳只有阴的洪荒之始。
“女以为，以你如今，怕是难接下那小道人媲美创世主的一刀，此行下去，粉身碎骨都还算小事。”
“不是女打击你，羲和，是连庚辰来了都无济于事。且如今仙神俱亡，若连汝也……那便无人可消庚辰体内的阴浊了。”
楚雨寒攒紧衣摆，不甘地望向折天。
折天受刀意内的情绪影响，铺天盖地的愤怒已难自制。
楚雨寒尽力平静下心，恹恹地道：“折天，我们走吧。”
终有一日，她一定会回来接下浮舟真人留下的这一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