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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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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四人来到藕花道芦苇荡深处的一座红墙黑瓦的道观门前,这便是风静子口中的玄机观。

    玄机观的规模比天机观小了不是一点半点,但是倒也干净简朴,与玄乙料想当中的“妖道”所居之所出入甚大。

    道童通传之后,玄乙也见到了颓阳真人,她本以为这位道长身体残疾、事业失意、又从事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法事行动,肯定会同绘本里的那些奸邪宦官有些相似。但没想到这位道长从外表看是位十分仙风道骨的老者,若说他是天机观中的得道高人,也是有人信的。

    颓阳真人听闻几人来意之后,叹了口气,这桩事虽说已经过去了数十年,但也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年纪越大越被这桩往事搅扰得不得安宁。如今这几个年轻人找过来,他正好得了机会纾解,便将多年之前的旧事倾吐出来。

    当年沈素衣长女沈青简年幼病重,找了多方医者,都说是娘胎里就带的毛病,心脉上的事,很难根治,而且很有可能影响寿数。沈青简某次晕厥之后,沈素衣求医无望,便想到了拜佛求道。

    他是朝廷要员,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天机观,可那时恰逢玉阳真人闭关,沈素衣这才找到了玄机观,找到了颓阳真人头上。

    颓阳真人听了这事,为沈青简夜观天象,也是凶兆,但看在沈素衣爱女心切父爱拳拳的面子上,还是到了中书令府上作法。

    去的那天正好碰上了几个郎中,郎中们跟他说了沈青简的病情,颓阳真人了解一番,做完法事之后,就拿出了自己练的救心丹药,给了沈素衣。还告诉他,若府上再得儿女,可以添喜气,说不定能冲一冲这府上的病气。

    颓阳真人这样说完全是一份好意,再要个孩子,即便沈青简病故,这夫妻两人看着另一个孩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后来沈素衣又得一女,但小女儿一岁生日之时,本来已经好了许多的沈青简突然又晕倒了,又是医者道士忙活一番,只不过这次连个明确诊断都没有。

    那几位郎中与颓阳真人之前就打过照面,算是相识,又跟他闲话一番,说从脉象看这沈大小姐已经没有大碍了。

    人都说心有七窍,可从前诊脉,都是觉得她心上似乎多了几窍,导致血流紊乱,肺气肝气都受影响。可这回诊脉,心脉舒畅得很,估摸着可能随着这小姑娘长大,家中又养得好,多出来的这些心窍就自己长上了。但正是这样,才更奇怪,脉象是好的,这人怎么就不醒呢……

    沈素衣后来走投无路,去城外的十里八乡寻了个名气大的神婆来了家里,神婆听了之前郎中和道士的话,倒是没有反驳,说只再要一个女儿是没有用的,沈青简心脉不稳,主要是血气不足,这小女儿啊要每月给姐姐饲一碗自己的血,三年之后,沈青简方能大好。

    “胡说八道!”说话的是风静子:“人的血气源自脾和骨髓,与心脉何干。”

    “但沈素衣救女心切,当时什么方式都是愿意试一试的。”颓阳真人叹道。

    就这样,沈流徽从一岁多一点开始,便每月被人取一碗自己的血,喂给沈青简,整整三年,三十六个月。

    后来沈青简果真大好,但三四岁的沈流徽却已明白身体的苦痛,对这个姐姐又怕又恨,姐妹不睦,沈素衣夫妇没有办法,便把小女儿送回了乡下老家,由外祖抚养。直到十年后老人家病故,沈流徽才被接回了珞城家中。

    “人言可畏,饲血之术不是我的主意,可传着传着,我便成了始作俑者,再多解释,都没有用。后来我命人去寻过那神婆,可到了她家中才发现,她家早已空无一物,想必是拿了沈府的钱财,怕事情有变,便一走了之了。”颓阳真人苦涩摇头:“虽说我从未说过饲血之事,可二小姐确是因我一时心软,一句提议才来到这世上。她幼年这番痛苦遭遇,说到底我也是元凶之一。哎……她如今已是天家贵妃,我等无为道士无缘得见,不知她这些年,心中可还介怀,日子痛不痛快。”

    玄乙听了这番话,对当年沈府之事有些猜测。沈青简善妒,沈流徽一岁时,她那场诊断不出缘由的病重,很有可能是她嫉妒父母疼爱小女儿,故意为之。

    只是那神婆为了赚钱,行事如此狠辣,沈青简竟能为了假戏真做,真的心安理得喝了自己妹妹三年鲜血,换了谁是沈流徽,都当恨她入骨。

    这样一来,前世沈青简血尽而亡也有了解释。真是天日昭昭,善恶有报。

    今生许多事情,和前世已经不同,自白木樨改嫁,李府内宅格局已经大变。玄乙在宫中为皇后做事,画眉执掌中匮,李倾海和沈青简夫妻决裂,沈青简也终身说不出话了。在朝廷里,沈家的体面竟由鸿鹄一人苦苦支撑。

    不知道贵妃看到今日种种,是不是能够平息心中怨气。

    玄乙有些担心地看一眼画眉,画眉果真有些失魂落魄。前世也好,今生也罢,画眉都曾是珞城里最明媚开朗的小姑娘,可如今她竟要从别人口中,听闻她心中最为慈爱的母亲曾经做下的一桩桩恶事,又要亲眼目睹母亲遭受一桩桩报应,而自己却束手无策。为人子女者,置于此境中,谁又能不痛心呢……

    玄乙对沈青简没有什么感情可言,而且娘亲改嫁一事,她纵容柳婆子肆意践踏海棠居众人,更是让她气恼怨恨。可是想一想鸿鹄和画眉对她的好,玄乙便希望贵妃和沈青简的恩怨可以到此为止。沈青简如今活着的滋味,未必比死了好。但她活着,好歹鸿鹄和画眉能好过一些。

    四人将这桩往事的来龙去脉搞了清楚,便打道回府。

    玄乙趁机牵了画眉的手,果真凉了个透。

    画眉看玄乙一眼,挤出一个笑容,玄乙也冲她笑了笑。

    风静子见她们姐妹眼波之间情谊流转,从前襟掏出了一张符咒,递到了画眉眼前。

    画眉一时疑惑:“这是……?”

    “万能符。”风静子答:“解世上苦厄,你我同窗一场,你又是玄乙的姐姐,如今你家中事多,愿此符能帮你些许。”

    玄乙这才明白,怪不得看这张符这么眼熟,这不是她赏花大会落水的时候疯道士送自己的那张吗,合着他是批量生产的。

    画眉则十分感激地看了风静子一眼,俯身道:“多谢你。”

    两姐妹回府,看着两人背影,陈天忌问风静子:“你送李画眉符咒,是什么意思?”

    风静子自然知道陈天忌为什么问这话:“什么意思刚才不都说了吗?你放心,我心里只有咱们玄乙,没有别人。”

    “滚!”陈天忌啐道:“你个臭道士少给老子添乱!”

    ……

    此间事了,玄乙这年关休假终于是结束了。

    玄乙躺在床上,看着顶梁发呆,明儿个一早,她就要回宫了。

    “忍冬,怎么会有人休沐比出工还累啊……我在家半个多月,懒觉竟是一个都没有睡,甚至还熬夜、过量运动、生大气……怎么会这样?”玄乙说着说着,竟有些想哭。

    忍冬走到玄乙床榻边上,只留一盏烛火,将其余的吹灭,最后看了一眼玄乙:“小姐。世事多艰,愿您坚强。”

    次日玄乙回到玉鸾宫,先去前殿拜见皇后,却正巧碰见贵妃、安王还有二公主从里头出来。

    这倒是奇怪,他们一家三口怎的齐齐来给皇后请安来了。

    可不管如何,基本的礼数还是要有。玄乙纳了个福:“臣女拜见贵妃、安王殿下、公主殿下。”

    “起来吧。”贵妃的声音依旧慵懒。

    玄乙起身,微微颔首,可她分明能感受到安王在肆无忌惮地打量她,不禁让她周身生了彻骨寒意。

    “你腰上这只燕子,价值不菲吧。”贵妃蓦地问了一句。

    玄乙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小燕子,这是她初见杨怀州时,杨怀州送她的礼物。她本已退了回去,可后来成了一家人,这东西就又到了她手上。是同一身衣裳一起送的,这小燕子也成了蹀躞带上的挂坠儿。

    杨柳堤在一旁还笑:“我早就说过吧,这个小东西早晚还是要到你手上。”

    玄乙答道:“是臣女的继父送臣女的新年礼物,臣女也不知价值几何。”

    “你这丫头啊,命是真好。是长策将军的女儿不说,还有个大衡首富的后爹,长策将军的军功自不必多言,你这后爹产业多不说,人脉也广,就连咱们陛下也奉为座上宾的。丫头,你这后半辈子不用愁了,在珞城横着走吧,没人敢惹你的。”

    玄乙闻言,抬了抬头,贵妃这话是笑着说的,而且笑容里不是讽刺,没有阴阳怪气,似是真心为她高兴。

    玄乙一时惶惑,竟不知如何回答,只低头行礼:“娘娘言重了……”

    玄乙还想再说些什么,贵妃却没给她机会:“快进去吧,皇后正惦记你呢,别让她等急了。”

    玄乙垂首:“是。”

    贵妃三人走至玉鸾宫外,贵妃冷冷开了口:“男儿风流些,这没什么。但分寸还是要有,李玄乙不是你能惦记的,趁早死了这条心。”

    安王听了贵妃这句话,冷笑起来:“不能惦记?只要有了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什么东西不能惦记?什么东西不能染指?母妃,您困在深宫太久了,妇人之见。儿子日后必定好好孝敬您,让您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荣华富贵。”

    “我说了。李玄乙……”

    安王打断贵妃:“知道啦,儿子现下不会碰她的。这丫头啊,娇花儿一般,花期还长着呢,这么好的花儿,儿子愿意等她开到最盛,再折到手里把玩,这才是人间极雅又极乐之事。哈哈哈哈哈!”

    安王说完,便昂首大笑着离去。

    王暖看着兄长狷狂之态,满脸愤怒,转头对贵妃说道:“母妃。我讨厌哥哥这样!您就不能管管他吗?天下女子,在他心里都是什么东西?!他哪有一点皇家子嗣该有的样子?!”

    贵妃沈流徽看着儿子的背影,眼底一片寒凉,是啊,王晗小时候也算是个可爱的孩子,他如今这样,是肖像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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