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76
郁开一走, 陈妍也跟着去了,算怎么回事,饭桌上那些小把戏她全然看在眼里, 当她眼瞎吗?
她捏紧筷子, 狠狠用力,那上等桃木筷子差点被她折断。
直到有人提醒她,她才松了手。
仔细想来, 之前也不是没有和陈妍交过手, 陈妍心思缜密,外柔内刚,对外八面玲珑,她和她虽打照面不多, 但一接触,就知道是不同路的人。
她不屑讨好任何人,而陈妍不会得罪任何人。
可想而知, 郁开纵使在小有名气之前, 陈妍即使瞧不上她,也不会体现在脸上。
现在瞧上了,就会搞一些小动作, 摸摸这点点那, 肌肤之间碰撞一些, 加进两人的关系。
呵,小人做派。
柳月明抿了口酒,气依旧沉不下来。
郁开年纪小, 不知道外面世道凶险, 万一在这段空档期, 被陈妍骗走怎么办?
想到这, 她也吃不下饭,立即丢了碗筷,主人公都走完了,她一个女三留着作甚。
回到酒店,才晚上七点,郁开打算看一会儿剧本,再去洗澡休息。
第一天戏份很重,一上来就要演与若妃的感情戏,她可不能懈怠。
虽说还是在以前的酒店,但是换了房间,也从之前的标间换成了套间。
有单独的卧室,不用一进来就看到私密的小床,还有单独的厨房,通了天然气,可以煮个宵夜什么没问题。
客厅虽小,但对于她来说已经够用。
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淋浴间。
淋浴间在门口,一进来就可以看见,且是透明玻璃样式的,的。
乖乖的,总觉得不安全。
不过这是小事,不值一提,又没人同她一起住,怕什么呢。
刚翻开剧本,门铃响了。
郁开楞了楞,起身去开门。
来人正是陈妍,她已经换好了现代装,一件黑色挂肩连衣裙,头发自然蓬松散开,妆容清淡,面带笑容。
“郁开。”
郁开发怵,不知道她怎么会来。
陈妍把剧本递给她:“不是说好晚上一起看剧本吗?”
是要看剧本,但没有说要在酒店看啊。
她还没说上话,陈妍走了进来,身体轻轻抵着她的手臂:“你房间好可爱啊。”
郁开松了手,避免和她肢体接触。
“还挺好的。”
她有些不自在,但看陈妍也是因为工作找她,也没说什么不妥的话,更没做什么不妥的事,就没在意。
陈妍看了一圈,没有逾越到她房间去,止住了脚布,抱着剧本端坐在沙发上。
一面展开剧本,一脸认真的模样。
郁开端了把椅子靠着门,把大门敞开。
这层楼住的都是同剧组的演员,多多少少有人看见陈妍来了,还是把大门打开,就算有人过了,见两人在谈事,也就不会传出什么。
陈妍见大门敞开,眉毛微微一挑:“怎么不关门啊?”
郁开借口道:“这酒店有股味道,我想散一会儿味,而且怪闷热的。”
陈妍自嘲,还真把这里当做办公室了。
她摇摇头:“行吧,你过来。”
郁开的手在衣摆上揉了揉,伸手捡起小板凳,朝她走过去。
见她如此拘谨干净的动作,陈妍不但没恼,心里更是喜欢了。
郁开虽说做了别人情人,却依旧保持着单纯与干净。
“坐过来些,你视力很好吗?能看那么远?”
“我看我的,这样方便。”
郁开翻起剧本:“明天拍这里是吧。”
陈妍笑了笑,见她一副警惕样,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你害怕我吃了你?”
郁开耸肩,尴尬回应:“没有啊,陈妍姐。”
陈妍拖着下巴看她:“你放心,以前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再提,现在呢,你我都是工作,可不能带有私人情绪。”
她点点头:“我没有带私人情绪,陈妍姐你误会了。”
说罢,她展开剧本,认认真真和她探讨起来。
陈妍也不再对她开玩笑。
关于明天的戏,两人先私下对一对,找找感觉,不然一来就演错位亲密戏,有点难度。
郁开还没进入角色就要演这一段戏,的确有些强求了。
先背台词,再记走位,然后是情绪的变动。
情绪在于一双眼,两人的感情似拨开了一层云雾,摆到明面上来,眼神的变化要由愚钝变得清澈、动容。
郁开举起镜子,仔仔细细琢磨着眼神。
不到十分钟,陈妍接了个电话。
她起身出了去,没一会儿,又折了回来。
手里提着一大袋子,开心地高高一举:“郁开,我买了小龙虾。”
说罢,陈妍顺走了拦在门口的椅子,转身时轻轻掩上了门。
郁开思忖着,本想去开门,所幸觉得算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起身接过外卖:“怎么买这么多。”
陈妍:“刚刚看你都没怎么吃,我还点了辽参小米粥,养胃的,边吃边聊吧。”
郁开点头:“好。”
收拾了一下桌子,郁开把辽参小米粥拿出来放一边,一面将麻辣小龙虾盒子也放上来,一共送了三双筷子。
郁开:“还多送了双筷子。”
陈妍:“放那吧。”
她拆着手套,递给郁开,郁开接过。
室内静谧,仅有两人,一来一往间,陈妍觉得无限美好。
没有人能敌过温柔乡,哪怕她的心再坚硬,更何况,郁开在空白期。
她嘴角抿起,不自觉笑了笑。
正当高兴,门铃响了起来。
陈妍脸色一麻,看向郁开:“谁找你?”
郁开:“不知道。”
她起身,像得了救星似的,又有机会开门了。
门一拉开,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月明姐,你怎么来了?”
柳月明换上了一身睡衣,白色雪纺荷叶边边衣领,长袖,裙摆及踝。头发自然卷开,手里抱着剧本。
她并未看郁开,视线朝着她的身后打量。
哼笑着转而看她:“小郁,我来找你探讨剧本啊。”
。
郁开侧了身:“进进来吧。”
刚走进去,柳月明朝陈妍点了点头:“陈制作也在,这么晚了,也是来找我们小郁探讨剧本的?”
我们两字,一再加重语气。
陈妍尴尬笑了笑:“柳老师,请坐。”
郁开给她抽了个小沙发,柳月明一坐下,视线落在小龙虾上:“还有好吃的,你们探讨剧本的内容没想到这么丰富。”
陈妍:“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吧。”
当然要一起吃了,陈妍怎么有种当家做主的感觉?
柳月明瘪了嘴,好在她来的及时,说是探讨剧本,这会却吃起龙虾来了,若是她不来,不知道后面还要吃些什么。
既然人多,郁开也就没什么顾虑,她关好门,择了个中间的位置,缓缓坐下。
一面带好塑料手指套,开始剥虾。
虾头个大,壳硬,纤长的手游刃有余地除去虾头,挤开中线 ,然后将尾部紧致q弹的肉取出来,习惯性地,郁开偏头去看柳月明。
“月明姐。”郁开很自然对着她,忽地一下,空气凝固住。
她手微微抖了抖,心下一股激流横冲直撞,惯性的力量是可怕的,让她在逃脱过后依旧做着对她好的事。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眉头微微一锁。为了避免尴尬,她快速放到柳月明餐盘里,转头去捡另一只。
柳月明惊喜地转过身,心起阵阵浮动,小郁小郁剥虾给她,她心里还有她。
她抿着唇,心中荡开圈圈涟漪,小声说着谢谢。
这一幕,被陈妍尽收眼底。
她诧异了一会儿,从两人脸上看到些不自在,眼下郁开和她已经断了,自是不愿意和柳月明见面的,如今柳月明追来,这是自然,可郁开郁开还给她剥虾,是下意识的,还是。
不管是哪种原因,心口都堵着一口气。
她承认她妒忌,妒忌到内心变得丑陋,甚至会想郁开和柳月明床上是什么样子的,想到睡不着,浑身发热。
妒忌让她眼里猩红,她盯着柳月明手上的虾,陷入了深思。
正巧,柳月明正对着她,看她一脸嫉妒的目光,柳月明明举着虾,似耀武扬威。
郁开不知道两人在互看什么,另一只虾已经剥好,她瞬时放在陈妍的骨碟里:“陈妍姐。”
柳月明:!!!
陈妍:!!!
郁开笑道:“两位都是圈里的前辈,今天对戏,不想你们两个都来了,我也不会做些什么,给你们剥虾,做做后勤吧。”
柳月明压低眉毛,这不是给她一个人剥的吗?哎。
陈妍微笑着:“郁开,你太客气了,你我之间说什么前辈的话,我不过早入行几年,大你几岁,其实论演技,你也蛮成熟的。”
一面说着,陈妍也剥了个虾:“郁开,给你的。”
郁开:“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推诿道。
陈妍笑着:“也好,你也别顾着我们了,先吃吧。”
郁开:“好。”
两人你来我往,非常自然,柳月明沉默地看着,就像是看着一面镜子,镜子里的她木讷呆板,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自小傲慢,以至于忽视了郁开最敏感的情绪。
类似于陈妍刚刚做的。
做的是那么自然,那么体贴,换做是她,就会显得很僵硬,很古板。
她不擅长讨好人,但若不学着点,小郁真的要被勾跑了。
戴好一次性手套,挑了个最大的虾,她也开始剥起来。
去头去尾后,她将肉捏着,转身对着郁开。
“小郁,吃虾,啊。”
一面说着,把虾递到了郁开嘴边。
“啊。”
郁开脸色有些尴尬,伸手接过:“我自己来吧,谢谢月明姐。”
还是和她客气,柳月明呼了口气,转头正好和陈妍对视上。
陈妍微微一笑,竟十分得意。
柳月明紧抿唇,鼻息轻叹。
虾很快吃完,郁开起身收拾桌子,柳月明积极起来:“我们一起收拾吧。”
郁开楞了下点头。
收完桌子,原本是说什么来着,围读剧本?
没想到一转头,柳月明就说先玩一会儿,拿起桌上的扑克。
柳月明把牌抽出来,一双如笋尖的手洗着牌,牌交叠如影,洗牌声音清脆,熟络地问:“钓鱼会吗?”
陈妍微笑:“会,但是我们三个人怎么玩。”
郁开:“真的要打牌吗?”
柳月明:“三个人斗地主行不行。”
陈妍:“可以,赌什么。”
两人完全没有听她的话,且那架势,有点像是东方不败里面一幕,两个人越怼越近。
她也不好说什么,既然要打扑克,那就打扑克吧。
不过她说:“我没多少钱输,打小一点。”
柳月明竖起手指摇了摇:“不打钱,输了扯二条。”
陈妍同时朝她看来:“对,你有没有其他的建议。”
扯二条,就是输了的被打,被赢家竖起二指,在手腕施暴的一种惩罚,处力度不限。
想多重多重。
郁开:“真的,真的要这样吗?”
她内心惶恐,嘴上却不敢说出一个字,好在她没开门,若是被人见了,明天的热搜,估计就是影后视后打牌,双方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手腕都肿了。
。
什么仇什么怨。
郁开坐下,她能干啥呢,舍命陪君子。
柳月明洗牌,手指轻轻夹着一张牌翻起,红桃a地主。
她笑了笑:“哎呀,看看谁是地主。”
发牌后,第一把,柳月明是地主。
陈妍立即叫上郁开:“你和我一组,坐过来些,别被她看见。”
说着,笑嘻嘻抽着郁开的小板凳朝她那边扯。
柳月明咬着后槽牙,紧紧盯着手里的牌。
“不许对牌哦。”
郁开端坐着,并未挨陈妍多近。
“开始吧。”
打牌是可以增进人交流的,牌面上你出我猜,你看我我看你。
柳月明手气好,从第一张牌开始,两人都没有接上。
“三带一。”
“四个二,要不要?不要啊?”
“那你们后面更要不起了。”
说罢,柳月明伸手数了数:“啧啧啧。”
她一把甩出牌来,双王充当数字,直接来了一个大连子。
“春天,春天,你们输了。准备挨打。”
赢家洗牌,柳月明麻溜地洗好,看向她们:“谁先挨打。”
陈妍伸出手来:“柳老师轻点,下一次输的,说不定就是你哦。”
柳月明嘴巴一耷拉:“我运气好。”
说着,牵着陈妍手,一面瞧着她的细腕,藕白色,血管清晰,看上去非常孱弱。
柳月明也是个怜香惜玉的:“陈老师,忍一忍,一共三下。”
空气中响起三声闷响,比三声闷响更大声的是陈妍声音:“啊,啊,嗯。”
柳月明眼睛一睁,她这么会叫,都没怎么用力呢。
陈妍捂着手腕,缩到郁开身上去。
“我看看。”郁开转头问她。
“不不不,没事的。”
陈妍移开手,手腕有轻微的红。
郁开叹口气,心想自己估计也会挨揍。柳月明借着打牌公报私仇吧。
她抓起衣袖,把手递给柳月明。
郁开手臂白皙,因个子高,骨架子比陈妍的大,陈妍凑上去:“哇,你的手臂好看,不像我,太细了。”
说罢,陈妍将胳膊贴近,肌肤碰着郁开肌肤。
肌肤滚烫,柔韧,她满意了。
柳月明看在眼里,嘴巴抿成直线,伸手拉过郁开,将两人隔开:“三下,你忍着啊。”
郁开点头:“嗯。”她准备好了受死。
柳月明手指冰凉,三下落在手腕上,也是闷响,但没有多疼。
或许是每个人疼痛感不一样吧。
柳月明手指未松,轻轻勾了勾她的手背,指尖冰凉,刺得她微微一颤。
她手背轻轻一躬,头一抬,见对方佯装淡定看着别处。
她害怕地把手收了回来。
第二局开始。
这次是陈妍抽到了地主。
柳月明便拖着小板凳,朝她坐了坐,一面咳了咳:“小郁,你过来点,可别被看见了。”
以牙还牙,柳月明抿唇微笑。
陈妍并没说什么,只理手里的牌。
郁开低着头:“没事,看不见的,陈妍姐也不会看的。”
小朋友并不听她的话了。
她哦了一声,嘴巴瘪了瘪。
郁开自小讨厌赌博,因为她亲眼看见她爸在赌场上被打得鼻青脸肿,还死不悔改要去赌场的。
到底有什么大的魔力,不过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也接触到了扑克。
她的牌技一直不错。
第二局,柳月明输了。
一人打她一次。
柳月明伸出左手:“来吧。”
郁开竖起手指,象征性地扯了一下。
柳月明眼睛弯弯看着她:“一点也不痛。”
郁开抿着唇,不理她。
柳月明把手递到陈妍面前:“你来。”
陈妍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柳老师,忍着点儿。”
紧接着,她并起食指中指,朝着那截白细腕抽去。
这一声脆响,直接将疼通值拉满。
柳月明瞳孔放大,好呀,陈妍这是公报私仇,用刚刚打她的力度的十倍,她疼得皱眉,很快缩回手,低头一看,一条红印在手腕上。
柳月明把牌一推:“洗牌。”
就这样,来来回回几十局,几个人都各自当了地主,各自受了打。
但是郁开并没有感受到疼痛,不管是陈妍,还是柳月明动手,都很轻。
难道是她皮糙肉厚。
不应该啊,大家都是女生。
她下意识去看陈妍和柳月明,两人时不时揉着发红的手腕,定睛一看,都已经肿了?
。
这没点私人恩怨谁信?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上火,郁开沉默了会儿,抬头看墙上的钟表:“我去上个厕所。”
出来时,两人气焰依旧汹涌,郁开调和道:“那个,两位前辈,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收拾着桌面,一面指了指墙上钟摆。
“要不先休息了。”
陈妍夸张地揉着手:“也是,都弄疼了,柳老师,我们下次再来。”
柳月明闷着声,低头去看自己发肿的手腕,悄悄遮着:“嗯,回去休息吧。”
说罢,两人同时起身,你让我,我让你,愣是一起出了门。
郁开关上大门,猛地叹口气。
挣点钱不容易啊。
以前出卖/身/体,现在出卖灵魂。
翌日,片场。
郁开提着纯白色药袋子,搜寻着来人。
她定了定睛,朝着那个身穿套装西服的女人走去。
“贞姐。”
郁开戳了戳她的手臂:“你有空吗?”
陈贞转过头,纤长的手拢了一下栗子色的长卷发:“郁小姐。”
她晃了晃神,跟着郁开到了偏僻处。
郁开把准备好的膏药递给陈贞,说是给柳月明带的。
“贞姐,你千万别说是我送的。”
郁开心中愧疚,昨天晚上若不是她故意放水,柳月明也不会输那么多。
陈贞收过膏药看着她:“郁小姐,为什么不亲自去送呢。”
郁开:“想必贞姐你也知道,我们之间的事。”
都已经分开了,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而且这样的关心,她怕柳月明又误会成喜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贞听了这个理由,默默低着头,长发搭下来,罩在陈贞脸上,她呼出一口气,头发扬起。
陈贞个性沉闷,但是个明事理的人:“我替你保密。”
郁开:“谢谢贞姐。”
说罢,正要离开。
陈贞上手拉住了她:“郁小姐。”
郁开侧过身:“嗯。”
“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老板她这些时日真的很难过,只是她在你面前没有表现出来。”
郁开锁着眉,她何尝不知道,不过短暂的难过,要比她难过那么多年的好。
“过了这段时日,她会好起来的。”郁开铁了心了。
陈贞:“其实这一年有你,她就没再犯过病,不管是她,还是我,都非常感谢你,于她而言,她更是不舍得你走。”
郁开沉默着,思索着这个世间那些看似笑话的故事。
为什么多数人都是失去后不珍惜,说白了,享受的时候,根本没拿人当回事,等人走了,又后悔了。
这典型的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她叹气:“贞姐,我知道,但是我和她又岂是这一年的相处,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全貌,所以。”
陈贞:“是,我只是把我看到的给你说,她其实是个不擅长表达情绪的人,永远都把事情埋在心里,或许觉得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直到你郁小姐,我说这些不是给你压力,只是,她身边一直都只有你。”
是啊,柳月明前世今生身边一直都有她,可她呢,总觉得只有自己。
或者说,时不时能得到柳月明罕见的回馈,那种也是稍纵即逝的瞬间,有还不如没有。
她颔首道:“贞姐,谢谢你告诉这些,我先去忙了。”
说罢,拎着剩下的药袋子离开。
陈贞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叹口气。
她回到化妆室,见柳月明正在做头发,便将膏药放在一旁,提醒了一下她。
柳月明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贴。”
一面,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
那个陈妍真是下了狠手,手上的肿胀已经变成了两道淤青,还好她也没客气,不然可就亏大了。
化妆师看见她手上一大坨淤青,连连尖声:“月明姐,你这手怎么了?”
柳月明:“打扑克打的。”
化妆师领悟:“扯二条啊,谁这么大胆,敢给你下死手。好在这是拍古装戏,你的手被袖子遮着,若是拍现代装,你的粉丝看见了,还不得把人人肉出来,把她祖坟刨了。”
柳月明笑笑,那倒是,她的粉丝很维护她的。
郁开以前也是。
她心生一计,如今这手受了伤,还不去卖惨。
“画好了吗?”柳月明站起身,对镜看看。
金色步摇闪着光芒,衬得她雍容华贵。
化妆师:“啧啧啧,你这样哪像女三,妥妥像女一号啊姐。”
柳月明勾起唇,起身往外走去。
片场上,她提着裙子寻人,一面思索着,一会儿要怎么展示她受伤的手腕。
郁开的化妆间在另一边,和陈妍一起的。
导演这样安排,为了方便女主交流感情。
化妆间能交流什么感情呢。
柳月明绕到化妆间,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声响。
是陈妍的声音。
“郁开,谢谢你的膏药。”
膏药?
柳月明觑着眼,见两人对站着,陈妍正揉着手臂,郁开手里拿着盒膏药。
陈妍揉了揉手腕:“其实柳老师没用多大力的,只是我皮肤娇软,你看,都红了。”
她把手举到面前,用唇吹了吹:“呼呼。”
郁开看了一眼她手上伤痕,昨天还比较肿,今天已经消了,是淡淡的红色。
她抿唇:“还疼吗?”
陈妍咬着下唇,眼神滴滴:“嗯。”她顺势坐下,一手抬着腕:“你能帮我贴药膏吗?”
郁开拿出膏药,二话没说,撕了一片,对准她的伤口处,轻轻贴上去。
“啊”,陈妍小声哼了一下。
“很痛吗?”
“没。”
郁开低下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陈妍的手臂,体温从指尖传来,撞得她心震颤。
靠得近,呼吸也传了过来。
陈妍抿唇微笑,这种感觉太美好了,接近自己喜欢的人,感受她的温柔,她的呼吸,她的体温,被她呵护,这种感觉太好了。
像是乘风破浪的旗帜,飘扬飞起。
安静的化妆间,仅有两人情愫迤逦,而站在门口的柳月明,早已两眼猩红。
曾经,小郁也会第一时间来给她贴膏药的,怎么这次,连问都没问曾她。而直接找了陈妍。
前世,柳月明躺在沙发上休憩。
拍完一天的武打戏,浑身无力,全身都在痛。
只求能在短暂的休息中得到恢复。
室内灯光昏暗,安静。
依稀之间,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她没有睁眼,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小郁。
这里是她和郁开的秘密空间。
她总会在身体或是心灵疲惫的时候来找她,纾解情绪。
她抿着唇,佯装睡着了。
眼前闪着黑影,定是郁开。
她只听得见对方呼吸,还有心跳。
呼吸朝她靠来,有什么东西在触碰她的睫毛。
她紧蹙着眼。
紧接着,停了一会儿,指尖传来微微的风,滚烫。
吹得她神魂荡漾。
“流血了。”郁开小声说着。
柳月明半撑着眼盯她,见她一脸关切:“放学了?”
郁开嗯了声,起身放下书包,转身去医药箱拿碘伏、云南白药、绷带、剪刀。
她撑着头不动,半躺在沙发上,慵懒地伸出手臂,由着郁开伺候。
郁开蹲着又像是跪着,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伤口,一双眼睛闪着泪花儿,心疼滴锁起了眉。
“疼吗?”
柳月明嘴角微微一勾:“不疼。”
“我再吹吹。”
说罢,暖风从她口中吹入指尖,像是勾人的电流。
柳月明浮躁地哼了声,扭动着身躯。
郁开下意识后退了下,眸光由上至下,扫着她的身材,嘴巴小口抿着,不敢直视。
这个孩子,又不是没吃过。
柳月明勾着她:“过来。”
郁开乖巧蹲下,靠在沙发头侧。
她抚摸着郁开的脸,指尖点着她的鼻尖:“我们多久见一次。”
郁开:“有时候半年,有时候三月。”
柳月明:“你记得倒是很清。”
郁开低头:“三年了,我们不到二十次。”
柳月明诧异:“竟是这样吗?”
对方点头:“嗯。”
她坐起,拉着郁开坐沙发上,顺势挪动屁股,坐她怀里去。
背靠着郁开,把郁开胳膊搂在身前,将自己圈住。
能感受到郁开在颤动,呼吸也十分灼热。
“以后,我们常见面。”
柳月明转头看着她,一手点着她的下巴。顺势垮入她怀里。
为什么常见面,在一次又一次的相处中,她的心、身缓缓打开,完全接纳这个孩子。
郁开眼神闪着羞敛:“好。”
柳月明扶着她的双肩,坐她怀里,御着骏马,看着她神情逐渐迷糊。
原来攻位也会迷糊。
她勾唇,生出了想要和她聊天的想法。
“你真好看。”
郁开一顿,眼睛恢复短暂的清白:“啊?”
“你救了我,所以你最好看。”
郁开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想着事情。
柳月明压着眉毛:“脑袋想事情,手里的事就忘记了。”
郁开被训得脸红,连忙工作起来。
只是,这样对着面聊天,不挂一丝,她的脸一瞬间红透。
“和你在一起,很充实。”柳月明调笑似的。
郁开害羞的眼乱颤:“怎么充实你开心就好。”
那个时候,小郁多喜欢她啊,如今抽身一走,身体仅剩下了空虚。
房间的迤逦,她不忍打扰,但还是打扰了。
她又怒又急推开门,打破两人迤逦:“小郁,有点事找你。”
陈妍和郁开纷纷来,楞了一会儿,而后,陈妍很自觉起身,轻轻揉了揉手腕,从她身侧离开。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展示她手上的狗屁膏药,笑着转头摇手:“郁开,谢谢你这么体贴。”
说罢,一面转头,冲柳月明笑笑,挑眉离开。
柳月明抿紧红唇,心头自是说不出来的妒忌。
郁开叫她:“月明姐,有什么事吗?”
回过神来,快速眨了下睫毛,稳定住情绪。
不能发怒,她现在今非昔比,不能同往日那般傲慢无礼,会把小郁越推越远。
她提起裙子,缓缓朝她走近。
郁开老远见她,就打了个冷颤。
自从两人“分开”后,柳月明的行为大不如从前,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虽面上没几分神色,但传过来的气势,总有一种,要把她一口吞了的架势。
她走过来,纤白嫩笋手捉着大红色蜀锦裙襦,臀抵靠在桌沿上,与她并肩站着。
丝滑的绸缎像是婴儿柔肌轻抚她手背,电流般激起她鸡皮疙瘩。
郁开下意识往左挪了挪,拉开距离。
柳月明朝她看来,左手微微抬起,右手轻轻指着玉白手腕上如翡翠的淤青,揉了揉:“这里好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