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爱恨
许贻煦兄妹两人从军营走回蜀州城，
许咸熙问许贻煦：“哥，你在想什么？”
许贻煦看着许咸熙问：“你在想什么呢？”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许咸熙皱起鼻子，许贻煦面露无奈，两个人什么都没回答，只是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到了许家南宅，因为兄妹两人的情绪不高，宅里的所有人都聚拢过来，因为他们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许贻煦和许咸熙简单地和他们说了一下事情的结局。
说完之后，屋里一片安静。对于这件复杂的事情，大家都有自己的思考，但是谁也不知道此刻说什么，才是合适的。所以，大家都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许贻煦搂了搂明瑶，齐安宸搂了搂吴忧，许咸熙和齐安宁两个抱在一起。其他的姑娘们也都是互相依偎着身边的姐妹。
天黑之后，许贻煦和明瑶并排走进房里。
“总算是过去了。”明瑶小声地说道。
许贻煦听到她说话，转头看过去。
明瑶迎着他的目光，接着说道：“希望从今往后，大家都能过安生日子。”
许贻煦拉过她，一只手环过她的腰，一只手抚上她的头，轻轻缓缓地说道：“这些日子一直在担惊受怕吧，辛苦你了。”
明瑶在她肩头伏了一会儿，然后问道：“比起我来，你受的苦多了。”
她把手环过去抱着许贻煦，缓缓说道：“你受过好几次伤，真的不要紧吗？”
许贻煦听到她这么问，松开她，然后像个孩子一样依次拍着自己的肩膀、手臂、胸脯说道：“你看，我这都好着呢。”
明瑶被他逗得微微发笑，许贻煦拉过她的手，说道：“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应该能过安生日子了。”
“你什么时候去告诉你萧家哥哥这个消息？”明瑶问许贻煦。
“明天吧。先容我想想怎么和他说。”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是说去云何寺。”明瑶担心许贻煦为难。
“当然可以啊。”许贻煦爽快地答应。
周明瑶见他答应，缓缓走到近处的椅子上坐下，松了口气似的，手上抓着一个杯子轻轻转了几圈，轻声说道：“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走走。”
许贻煦听到之后，微微一笑，然后走到她身边，拂了拂她的发丝，手掌扶住她的后脑，在她的头顶印下一个吻，轻轻说道：“好。”
二月初的空气里还是寒意肆虐的。
许贻煦和明瑶只两个人一起出门，到了云何寺，明瑶说道：“我就到前殿里拜拜菩萨。我等你出来。”
许贻煦有些犹豫，看着她准备说点什么，明瑶抢先说道：“我就在前殿里等你出来，不会走开的。”
许贻煦点了点头。明瑶进去之后，许贻煦在大殿不远处嘱咐了一个小和尚，让他照看下明瑶，得到那个和尚的同意，他才往后禅院去。
萧泊坐在室内的椅子上，靠着门边，身边是炭炉。他本想到院子里静坐，但是山上格外的冷，照他的身子骨，受不住的。下人无奈，只得让他临近门口的地方坐着，好让他看着门外院子里的景致。
院子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春暖还未来。萧泊也不是为了看院子，他的视线一直都越过院墙。见到许贻煦走进来，下人提醒他：“少爷，许公子来了。”
萧泊回过神来，看着许贻煦一路走进来。许贻煦像他拱手行礼，问道：“你近来可好？”
萧泊避开他的眼睛，说道：“你来，是想告诉我高瑜的事情吧。”
“你知道了？”许贻煦也不惊讶。
“我母亲昨天得到消息，就来云何寺了。”萧泊看着院子里，“她想着我早日回去。”
许贻煦没说话。
萧泊接着说：“我想在清净之地，也想欢欢能够安静地长大。”
许贻煦问：“她还是对欢欢……”
萧泊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许贻煦一眼，苦笑之后摇摇头又把目光移开。两人沉默了片刻，萧泊问许贻煦：“你杀了他？”
“高瑜吗？”许贻煦问。
萧泊点点头。
许贻煦摇摇头，说道：“他死在了那个红衣女子手上。”
萧泊很是惊讶，问道：“情字上面，很少有人是不自私的。”
许贻煦琢磨了他的话一会儿，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泊更惊讶了，许贻煦给他解释：“但也和情字有关。高瑜威胁到了那个红衣女子的心上人，也就是西陵王。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心上人，杀了高瑜。”
许贻煦的话，说得十分轻缓。他内心显然沉重。这一点，萧泊倒是不惊讶。
一个“情”字，编织出无数的仇恨之网。爱在萌芽，恨也在应运而生。
萧泊低头沉默了许久，然后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看着许贻煦说：“这段时间的事情，我应该向你和你的家人道谢……”
“不对，我应该道歉才是。对不起，贻煦……”
许贻煦叹了口气，说道：“都过去了，能不想就不想这些事情了吧。”
萧泊再说不出别的什么来，许家的人来云何寺照看他的时间又不少，没一个人针对前段时间的事情对他说过半个字的不满，态度也没什么不对，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一般。
萧泊有良心，他会自我谴责，但是他无力面对任何事：不管是朝廷的赐婚，还是陈南峰闹出来的那些，还是如今许家人对他的照顾。
只是他的良心，于这些事情，半点用处也没有。——无非是自己受罪。假若许家的人本事不够，那就许家萧家全都跟着受罪。
许贻煦打破沉默，问道：“关于西陵那边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萧泊愣了一下，摇摇头。许贻煦见了说道：“内人在佛堂那边等我，那我就先告辞了。”
目送许贻煦转身离开，萧泊的目光又重新越过院墙，不知道到了何方。
明瑶在前殿佛堂拜佛，正好与陪着林玉贤来云何寺还愿的周家全家人相遇了。
“瑶儿，你今日也来了。”林玉贤看了看四周，“你怎么一个人？”
“母亲，我和夫君一起来的。他这会儿去找他萧家兄长了。”明瑶赶紧解释，“我和他约好，就在这前殿里等他。”
“我之前向佛祖许愿，希望渊儿带领西境军将士早日战胜西陵，平安归来……”
明瑶懂母亲的意思，不想耽误她的正事，便侧身好让林玉贤往里去，说：“母亲，您请。”
林玉贤便领着众人往佛堂的佛像前去了。
等周家的人拜佛完毕，许贻煦还没出来与明瑶汇合。来往云何寺的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不过像周家这样的大户肯定是罕见的。但是世人所求的东西，又很相同。
周伯景夫妇和明渊兄妹在佛堂前坪等许贻煦，看着来往的人群，听到两个妇人从后院走出来，她们的对话引起了周家的人注意。
“你这几天见过贻煦那孩子了没有？”
“还没呢。前天云姑娘说，他们兄妹都不在家。贻煦怎么了？”
“你知道几个月前，泸州那边有人托我说亲，我想着吧，他们家向来都是孩子自己拿主意的，就不如先让两个孩子熟络一下。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这事要成了吗？”
“哪里成得了。人姑娘我带着去见贻煦这孩子，正巧碰着他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在他舅父舅母面前撒娇打滚啊。那姑娘就远远看了一眼，就回去了。我啊，和她说贻煦这孩子多好多好没用。”
另一个妇人听得大笑，说道：“以前我娘不是说嘛，三哥他也没长大过。一家子性子都这样。”
“可是几个月而已，前些天我见着贻煦这孩子啊，有模有样，像那么回事儿了，总算是不像个断奶的孩子了。”
“怎么回事儿？”
“他成亲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听说事出突然，大家都没想到。可能是他萧家那边的血统关系吧，说不定小时候萧家给他订了婚约之类的。”
“哪家的姑娘？”
“云姑娘之前回来说，大官员家的大小姐，应该和萧家那位正房夫人有点关系。”
“许元学的性子，他能答应让贻煦到萧家去？那可是他心尖尖上的孩子。”
“这我不就清楚了。他们家的人我好久没见了，昨儿个见了也没细问。”
“咸熙那孩子呢？”
“老样子，老样子。”
“哈哈哈哈，他们家，全靠婚嫁这一环，人才能长大。”
……
等这两位妇人走得远了，周伯景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际，许贻煦走了出来。
见到明瑶等人，许贻煦笑着走过来，和周伯景夫妇周明渊打了招呼行礼。
“你萧家兄长怎么样？”周伯景问道。
许贻煦笑着看了眼明瑶，回答周伯景：“伤病恢复得还算好。”
“你刚刚有没有碰到什么熟人？”明瑶问。
“没有啊。”许贻煦见她这么问，好奇，“还有谁也在这吗？”
“刚刚听到两个长辈在说你的事。但是我都没见过，就没上前问候了。”
许贻煦想了一下，说道：“哦，楚楚和小七不是要成亲了吗？家里长辈来蜀州城给他们贺喜的。这两天应该都到了。”
许贻煦看着明瑶，说：“我正打算待会儿回去，去城西宅子见他们呢。”
“你不想知道她们说你什么吗？”
许贻煦淡定地回答：“不是好事就是坏事。拜托你听过就算，别较真，别作数，好不好？”
许贻煦故作求人的神情，明瑶看着周家的人都还在呢，脸红了不少，说：“我没说什么。你不去找找她们吗？”
“等她们回去，我再去拜见她们。”
于是，这一行人便下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