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绝处逢生
邵药为了抓着这根救命稻草,这一晚拉着他促膝长谈,从西北聊到大漠,从此刻聊到幼时,硬是熬到天蒙蒙亮才忍不住睡过去,再一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醒来见赫连君珩不在屋内,想到他见死不救的可能性,邵药瞬间就清醒了,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出了屋子。但见他正在院子里舞剑,邵药那颗高高悬起的心缓缓的落下来。
太阳高悬于顶,这个日头的天一片光秃秃的。这般耀眼的光线下再看昨夜这地方,她方才看出一些端倪。
此刻这里除了他两人,就像是荒废之地,既没有达官显贵也没有小厮丫鬟,显然真正的“融春阁”并不在此。
赫连君珩看到她出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朝她挥了挥手,看起来兴致高昂。
“醒了。”他盯着邵药的脸看了一圈,笑眯眯的。
他额上布了一层浅浅的汗渍,额间的碎发凌乱张扬,乍一看,道真像是那个话本里写的侠气少年。
邵药不自在的偏过头。
“我刚刚想了一下,带你出去也不是不行,但是,得有条件,亏本的买卖小爷可是不做的。”赫连君珩自顾自的开口说道。
“什么条件?”邵药闻言看向他,撇嘴问道,但转念一想,还能是什么,横竖不过是生意场上哪些事,于是直接道,“我可以将东市那间赌坊给你。”
这间赌坊,赫连君珩可为是觊觎颇久了,倒不是为了钱,用他的话来说,小爷我就是喜欢。可邵药偏就不如他的意,愣是他出多高的价码,她都不让爹爹转给他。
听她这样讲,赫连君珩闻言眉毛一挑,面露不悦。邵药以为价码不够,于是又说道,“西市的那间酒楼,也一并给你了。”
邵药一阵肉疼,但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这话一出口,赫连君珩的脸色像是又阴沉了几分。
“还不满意?”邵药惊讶问道。
“我几时说要你铺子了?”赫连君珩中的剑往地上一甩,道:“你邵大小姐的命,就值两个破铺子?”
“破铺子??”邵药闻言眉毛一皱,一股火气自下而上直冲天灵盖。形势比人强,形势比人强她在心里疯狂默念,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问道:“你还想要什么,你直接说吧。”
“随便什么都可以?”赫连君珩眉毛一挑,随意把玩着手里的剑,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昨夜光阴虚度,不如今晚补上如何?”
邵药见他这样子,心里发毛,身子不自觉后倾,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滑倒。
“无趣。”赫连君珩收起吊儿郎当的浪荡子模样,转身吹着口哨大摇大摆的朝内院走去。
邵药呕气的剁了一下脚,全然失了昨夜的霸气,当真是夜色催人胆大。
“你去哪呀?”
“给娘子赎身——”
邵药愣了一下,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追上了去。
正如她之前所猜测的那般,这里只是一处闲置的高门大院,并不是烟花柳巷之地。
赫连君珩向来是无利不起早,闻着味儿才走道儿的主,都说他赫连小公子放浪形骸品性不端,邵药却是知道他的,这些年赫连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里面有他赫连君珩的一半功劳。现下他出现在这里,定是寻到了什么风声,绝不会是像他自己说的这般,是来寻花问柳的。
邵药心事重重的一路跟着他,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到了这鬼市的“繁华”地带。
“我们就这样出来了?”邵药惊讶的四周张望,几番巡视,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当初虞楚莲本可以直接取了她的性命,偏的只将她卖来了这个地方,邵药到现在都记得她同她讲的最后一句话:“你生来锦衣玉食高高在上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抢了男人任意拿捏?你想死,我偏的就不让你死,你想活着,那就偏的不让你好活。”
就这样一个对她恨之入骨的女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让她离开了那火坑。
“想什么?”赫连君珩将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她回过神来,看向他,神色已不似先前那样轻松。
“我家里人可还好?”自她醒来之后一直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一来就算是问了也是明知故问。二来,她对家人心中有一丝羞耻的愧疚。是自己引狼入室,给家中招来祸事,又是自己执迷不悟,现下还要一门心思去“撞南墙”。
赫连君珩就像是看透她的心思一般,毫不避讳且不客气的说道:“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说可好?”
邵药埋着头,干脆不再看他。
当起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鸵鸟。
谁让这设定,便是如此呢。
谁让这情不知所起,以往情深呢。
谁让这世界最无道理的,便是爱情呢。
邵药不断的这般劝说自己,劝着劝着,就当真了。
“你究竟发生了何事虽然我不知道,但我猜,大概是你那夫君在外有了意中人,既想要没人,又舍不得你那家产,于是便将你卖至此处。”赫连君珩娓娓说道,“但有一点我不明白,他为何不斩草除根,还要留你性命?”
邵药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睁大了眼睛反问道:“你是说杜若舟除了虞楚莲,又相中了别人?”
赫连君珩闻言一愣,沉思了片刻后才问道:“你知道虞楚莲?”
这是哪的话,家中的小妾,她岂会不知。邵药像看傻子一般看着赫连君珩。
“不应该啊,才七日的光景,不至于傻了吧?”赫连君珩见她忽而严肃忽而惊愕的表情,小声嘀咕着。
“我听到了”邵药白了他一眼。
“你是怎么知道虞楚莲的?”赫连君珩问道,“你既然是知道她的存在,又为何没有将她处理了?”
她何止是没有将虞楚莲处理了,而且还反被处理了。
邵药心中暗叹,过去,她总也见不得杜若舟难过,只要他一难过,她便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也摘下来给她。于是她便让自己难过,巴巴地请着那贱籍女子进了门。
现下邵药有件要紧事要做,那就是将桃子从梁府中救出来。
所以她也不想再在这里耽搁时间,说话便直接了一些,问道,“你在鬼市的事情可是做完了?”
赫连君珩见她这般表情,也不再装傻,只是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开口道:“差不多了。”
得到他的回到,邵药心中便有了底,开口道:“我们能大摇大摆的在这里,想必你已经为我了赎身,既然赫连小少爷这么大方,我也不能亏待了自家人。这样,你带我出去,邵家势力管辖下的水驿对赫连家再不是障碍,如何?”
不再小打小闹,两人义正言辞起来。
“成交。”
赫连君珩脸上露出狡黠的表情。
邵家一直以来同各地水驿官员沆瀣一气敛财,赫连老爷执拗,不愿与之为伍,赫连家的货物每每经过水驿,都是万分艰难,一来二去,这水上生意,便失了大半。
这一刻看着赫连君珩心满意足的神色,邵药有些怀疑,赫连君珩是不是和虞楚莲一伙的,计划好了狠捞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