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最初

    浴室里氤氲着水汽，镜子逐渐漫上一层水雾模糊不清。

    祁言聿洗了五六遍，这才闻不到身上的臭味——头发半干半湿，黑中透蓝的丝质睡袍在身上松松垮垮，露出了锁骨和结实的胸肌。

    他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红绳，思绪追溯到李恩藜向他告白的场景。

    大概这辈子都忘记不了的。

    北京的饭店一到逢年过节都是人满为患，祁家的小规模家宴设在钓鱼台国宾餐厅，推迟到父亲节后一个星期。

    只不过，家宴当天多了一个局外人。

    菊铃是祁言聿小叔带来的女朋友，第一眼看中祁言聿的颜，便想抛弃身边的老男人，以自身艳丽的资质，哪个男人不会对她动心，眼看着祁言聿抽空去外面花园抽烟，尾随跟了出去。

    事先准备让人偷拍制造热度，只不过男主角换了人，菊铃经过祁言聿身旁，装喝醉借机倒进他的怀里。祁言聿面对菊铃的小把戏不屑一顾，但小叔的女朋友出于礼貌还是扶了一下，结果菊铃顺势躺进他的怀里懒着不走，紧接着，就听到不远处相机的“咔嚓”几声。

    他轻嗤，俯身在菊铃耳边低语，“我可以配合你，也可以毁了你，想红也要找对人，知道吗影后。”

    第二天，菊铃收到了各大平台和代言的毁约通知，终于明白祁言聿的言中之意，连忙发出澄清声明。

    可惜下手不够干脆利索，还是被祁文儒知道这事，以为他抢走了小叔的女朋友，逼迫他去集团的品牌发布秀露个面，做做事。

    好吧，被亲爸屈打成招，他还能解释什么。

    祁氏集团的品牌发布秀在北京王府井步行街会场举行，灯光璀璨，观众记者济济一堂。

    坐在前面第一排祁言聿面无表情地看完全程，似乎对集团的品牌发布秀成功与否都不在乎，甚至一脸与他无关。终于熬到了结束，随之烟瘾犯了，叫司机开车到门口等他，便先一步走到外头抽烟解闷。

    会场外的灯光撒在男人侧面轮廓上，勾勒出好看的光影线条。烟灰抖落在水泥地面上，不算是显眼，被风一吹，便没有了痕迹。

    祁言聿吸完最后一口，轻轻踩了一脚熄灭烟头，蓦然间，他的眼角余光里掠过一抹白色的身影，回过头，消失不见了。

    他颇感兴趣地挑眉，再次进了会场。

    这个点走廊寂静，会场后台工作人员走得七七八八，留下几名清洁工在打扫卫生，李恩藜担心平安符会被清洁工扫走，忙不迭地跑到丢失平安符的那条走廊上。

    她弯下腰，红色的地毯增加了难度，低头仔细寻找了五分钟，没发现有红绳类似的物件出现，一下子急得眼眶泛红，仿佛处于无措感之中，缓缓蹲下身子，鼻子一酸。

    就在这时。

    宽大的手掌伸了过来，手心纹路清晰又干净，上方躺着一根红绳穿着平安符，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落进空气里，“这个平安符是你的？”

    李恩藜一怔，一手把平安符过来，双手紧握，碰了一下唇瓣，喃喃道：“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原来是红绳断了。她抬起眼眸，愣了一下，略带着哭腔的声音：“谢谢你。”

    祁言聿望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禁暗忖着，看来这个平安符对她意义重大，不然不至于哭成这样？

    “捡到平安符还没去看监控，就看到你从正门一阵风往这边跑，我想你肯定是失主。”祁言聿伸出手掌示意扶她起来。

    李恩藜迟疑了一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站了起来，用手背抚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祁言聿突然俯身靠近她，她半湿的眼睫挂着一颗泪珠，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产生了戒备心，他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揶揄道：“幸亏是我捡到，不然你要去翻垃圾桶找了，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李恩藜湿漉漉的眼睛眨了下，随后点头，说：“谢谢你，平安符是我——”

    祁言聿丝毫不感兴趣地打断，淡声说：“别再丢了。”

    越过她，直接离开会场。

    车子驶出马路时，他无意间瞥到有一只刚刚哭红眼睛的小白兔在路边拦出租车，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出租车的换班时间，找一辆空车愿意搭客的很难。

    更何况，王府井商业街一般很难打得着出租车，只会在眼前掠过。

    祁言聿不忍心看到她沦落街头，对司机说：“先靠边停。”

    果不其然。

    李恩藜站在原地干着急，回头去找平安符，结果出来发现公司车并没有等她，已经先行开走了，就连晚班的公交车好像也错过了。

    预约出租车的界面因网络不好，进不去，一直转圈圈的等待。

    片刻后。

    黑色的桥车停在李恩藜面前，后排车窗缓缓落下来，露出那双令人过目不忘的丹凤眼。祁言聿说，“上车，送你一程。”

    李恩藜有点懵，木讷看着他。

    他的语气很轻，糅合在钢琴音色里，跳动的感觉。

    声音颗粒感，让人难以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