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联姻
齐璟作斟茶状, 微一垂首,敛了眸中阴鸷之色。
今日出门前他给秦洵束腰,秦洵还攀着他的肩, 就两国联姻一事与他玩笑了几句。
自当年西辽吞栗国后与大齐讲和, 这些年一直着急与大齐将联姻一事落实,原因不外乎借此向诸国表示,西辽是当真打算偃旗息鼓, 与诸国睦邻友好, 不再生事了。
此番一位太子一位公主同时入齐, 大齐若是不想嫁, 那便得娶。
那会儿秦洵忧心忡忡地捏他肩膀:“你说人家公主要是真看上你怎么办?”
“谁看上我也不敢来招惹你这尊大佛。”齐璟不以为意, “别乱动,马上就好了。”
秦洵更忧愁:“那万一人家公主就敢呢?”
齐璟无奈:“那我不敢, 好不好?”
秦洵高兴了:“我原本想着,倘若真到那一步, 兴许我就去外头放流言说你不举了。”
齐璟手上动作一顿,冷哼一声,照着秦洵的屁股就是毫不客气的一巴掌。
秦洵悄悄吐舌头,吃痛也没敢有意见。
自从齐璟真刀实枪教训过他一次, 现在就养成了这么个坏习惯,高兴了打屁股, 不高兴还是打屁股,短短几个月, 秦洵已能从屁股挨打的力道熟练分辨齐璟的心情。
只是玩笑话, 真让秦洵去,他也不敢。
他男人的床第尊严挑衅不得。
联姻一事,齐璟与皇帝已私谈过一场, 心下有数,齐璟原本对“西辽公主”这号人物漠不关心,此刻却不得不关注起来。
“今日一宴是为西辽远客接风洗尘,联姻一事事关重大,不可儿戏,容后再议。阁下既知失礼,便不必再言。”
兴许是这语气里的不悦太过鲜明,慕容贤目光一偏,看了齐璟良久。
齐璟拿帕子擦了擦手,抬眸迎上视线时,又是温风和煦的陵亲王。方才一番话若非众耳皆闻,恍惚似错觉。
粗粗扫一眼众人神色便知,此刻宴场起码有一半人心里的小九九从“秦三公子与西辽公主有猫腻”移到了“陵亲王为何不悦”上头。
秦洵悄悄对齐璟使眼色,无奈齐璟压根不看
他,倒是秦淮看不下去,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句:“抽筋啊。”
慕容贤道:“也罢,不过,方才似乎还未闻秦三公子应声,孤可是好奇得很。”
秦洵起身,笼袖一揖:“诸位恐是误会了淑公主的意思,此中意非彼中意,在下有幸,此前与西辽淑公主一面之缘,相谈甚欢,以友相称。公主率真可爱,未曾思及诸位不晓个中缘由,便道出‘中意’二字。”
慕容贤见好就收,笑道:“原来如此,淑儿顽劣,在东齐的这些日子,还望秦三公子指教。”
“抬爱。”
宴场气氛逐渐回温,齐璟总算与秦洵碰了碰视线。
秦洵紧张兮兮地扒拉秦淮的袖子:“我觉得不妙,我可能哪天就要被拖出去浸猪笼了。”
“怎么说?”
“我看齐璟上头了,这脸沉的,大家都看着呢,我跟他的奸情八成要藏不住。”秦洵又自顾自琢磨,“你说,这奸情吧,也是他情我愿的事,浸猪笼到底是浸我还是浸他?还是把我俩一起浸了?”
“真要浸猪笼,你俩早被浸百八十回了。”秦淮反手往秦洵额上敲了个清脆的板栗,“一个两个尽说瞎话,我怎不知我指教你念书?你今日顶着受我指教的名头大谈美人,日后传出去了,旁人还当我是什么色中饿鬼,你秦微之还青出于蓝了。”
连累长兄风评被害,秦洵心虚,添茶夹菜更殷勤了。
宫女莲步轻盈,裙尾荡波,给秦洵桌上添了只小巧的白瓷果盘,盘中垫着一片橘皮,橘肉被瓣瓣分好挑净白色橘络再重新码整齐,一看便知是齐璟的手笔。
秦洵一瓣接一瓣拈起,笑眯眯吃了个精光。
宴会散场,秦洵别了父兄,在殿门外候齐璟,正趁没人注意伸个懒腰,腰上便无遮无挡地被轻拍了一把。
秦洵回头,眉眼一弯:“你出来了。”又忍不住抱怨,“今日这宴可是无趣得很。”
正式招待外使,除了长乐宫太后她老人家称病不出,帝后与诸多皇亲国戚在宴场从头坐到尾,失了往常宴会进行到下半场时的自在,别说走动谈笑了,秦洵连菜都没多吃几口。
各家兴许都怕
自家宠坏的熊孩子坏事,谁也没把年纪太小的家门子弟带来赴宴,秦洵不能与齐璟同坐,连逗弄弟妹侄儿的乐趣也无,好不容易熬到宴散,委实憋坏了。
齐璟莞尔,抬手给他顺顺头发:“走吧,回去了。”
殿中陆续而出的朝臣照常两三一凑地交谈,齐璟和秦洵耳力都不错,并行下阶时隐隐还能听得背后只言片语。
“真是骇了下官一跳,本以为此番西辽公主是想择我大齐皇室子弟为夫婿,谁知那公主中意的竟是秦三公子!”
“赵兄慎言,不是说只以友相称吗。”
“不过是推脱之辞,明眼人谁看不出其中门道。”
“是啊是啊,虽说秦三公子的家世也是好,可哪好得过皇室,西辽若要与我大齐联姻,淑公主还当嫁与皇子才是。”
“我瞧着这里头不简单啊,若真是他们说的,秦三公子与西辽公主此前仅仅一面之缘,这一面究竟投缘与否,我看可说不准咯。”
“就是,没看陵王殿下的脸色,简直都要吃人了,好在西辽那二位还算识相。”
“哎,不是我说,这西辽公主对秦三公子有意思,陵王殿下为何不悦?该不会是殿下中意了那西辽公主,西辽公主却中意的秦三公子,所以殿下不快?”
听到这句,秦洵笑着捣了捣齐璟:“说你呢,他们再这么猜下去,不会以为你我要为了红颜祸水翻脸吧。”
齐璟握了他小臂,加快步伐:“任他们说吧,别听了,回家。”
秦洵被他半拖着走,却仍努力竖尖了耳朵,又听到一句。
“殿下不悦是真,然究竟是为谁不悦,可别妄下定论。”
不知出自谁人之口,带着贼贼的笑意。
听此人说道的同僚便小声惊呼出来:“天!不会是……”
“嘘——不可言传,不可言传……”
“别说了别说了,妄议皇族,言多必失……”
几人嗓音听上去都很年轻,也的确只有年轻朝官们才没被冗杂政务磨尽对闲事的好奇心,会对这类事情又兴奋又谨慎地津津乐道了。
秦洵“噗嗤”笑出了声,晃晃齐璟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你听
见没有?听见了吧,还是有明白人的。”他也加快两步,自觉凑过去与齐璟并肩,食指竖在唇前,“嘘——不可言传,不可言传……”
齐璟没绷住,被他逗笑了。
为招待西辽使者,这之后的日子大宴小宴不断,秦洵最初的那点兴致很快被消磨殆尽,只余满身满心的疲惫,他看得出齐璟也逐渐失了耐性,每每在宴上,除了隔三岔五亲手取一盘食物差宫女给他送来,便是整场的沉默不言,连眼皮都不高兴抬。
就在秦洵开始慎重考虑下一次要不要拉着齐璟双双称病时,齐辽联姻一事总算有了准话,皇帝昭告天下,洛亲王齐孟宣将迎娶西辽大公主慕容淑。
大婚当日,从前总是独坐一案的齐瑄,身边第一次美人同坐,正是一身大红喜服的洛王妃,彼时她仍是扬着娇俏笑靥,拍掌对方才一场乐舞赞叹不已,道是“东齐乐舞美妙绝伦,与大辽各有千秋”云云。
随即皇后纠正她:“淑儿如今嫁入大齐,当入乡随俗,称‘大齐’、‘西辽’才是。”
做儿媳的也不是省油的灯,慕容淑神态天真又不解,一如既往脆生生的声嗓,所言却是寸步不让:“可是母后,大辽是淑儿的母国,淑儿即便嫁到了夫家,也不能忘本才是,世人不都爱说‘不忘初心’吗?”
“淑儿,不得无礼。”慕容贤止了妹妹,对皇后笼袖道,“舍妹初为人妇,恐有诸多不周之处,还请东齐皇后海涵。”
皇后脸上有些挂不住,又说不得,齐瑄连忙说了几句好话打圆场,而后皇帝也笑道无妨,孩子家刚嫁过来,一时改不了口,人之常情。就算是不改口,孩子说的不忘初心也不无道理,皇后身为长辈,多担待些。
秦洵看得津津有味,抓了把瓜子,要分一半给秦淮:“看见没有,这就是婆媳关系,以后可有的热闹看了。就是可怜了齐孟宣,我看他八成要夹在娘和媳妇之间里外不是人。”言罢他又乐了起来,“我婆婆就很喜欢我,姨娘可疼我了。”
“看把你能的。”秦淮话是这么说,欣然接受了他分过来的瓜子。
大齐元晟十三年,洛亲王齐孟宣迎娶西辽
大公主慕容淑,大齐与西辽结秦晋之好,开通商路,贸易往来。自此,过去几十年热衷攻城掠地的西边辽国,初次向诸国明示休战讲和友好邦交之意。
婚宴过去不久,正逢大齐一年一度例行秋狩,刚好西辽太子慕容贤尚未返程,皇帝便邀其同往,洛王齐瑄也携新婚妻子慕容淑同行。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天气慢慢暖和起来了,但是也不能放松警惕哦,大家还是要戴口罩勤洗手,注意卫生消毒。
今天家里做了香椿炒鸡蛋,我发现自己现在能接受香椿的味道了,小时候觉得一股怪味,现在吃着是香的,觉得还挺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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