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
神明的手慢慢地拂过炽天使长的背部,于祂手掌所拂过的地方,炽天使长那似乎略带了几分黯淡的圣光羽翼被收回,于虚空之中缓缓消散。无尽圣光流转,炽天使长那被荆棘所刺破的伤痕很快便消失一空,恢复如初。
只是就在那一瞬间,神明突然间感觉到了不对。
逆位的十字架于神明身后显现,架上有黑暗的荆棘生出,在神明尚来不及反应之际,原本无力倒在自己怀间同自己保持着相拥姿势的炽天使长忽然暴起,那原本已经消散隐没的羽翼浮现,于虚空之中划过冷硬的弧度,于“嘭——”然巨力之下,将神明死死按在那逆位的十字架之上,而后后退。
那逆位十字架上的荆棘却似活物一般,在神明身体被按上的第一时间便牢牢的将其捆绑束缚,禁锢在这逆位的十字架之上。
于神明的目光之所见下,这片原本荒芜破败的意识海忽然被黑暗所侵染,便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金发白袍拥有着圣光六翼的炽天使长身侧一点点染上黑暗,所有的光辉与明亮不再,成为黑发黑瞳充满邪恶与诱惑的堕落天使之王。
“很不幸呢,您在这片意识海中找到的是我,来自地狱的撒旦。”
路西法轻笑,眼看着那黑暗的荆棘一点点的刺破神明的肌肤,于圣洁的白袍上洒下点点金色的血迹。唇角勾勒起恶劣且愉悦的笑意,一步一步走到神明的跟前,耳鬓厮磨道:
“而在这里,我即是神明。”
下一刻,路西法忽然一手扯住神明那一头灿金的头发,指尖温柔且暧昧的摩擦着神明那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的侧脸问道:
“所以,准备好接受我的报复了吗?吾神——”
宽和慷慨谨守着神明所喜爱的七美德戒律的路西菲尔也好,傲慢冷漠阴险狡诈的路西法也罢,从来就不是什么真正大度的生灵。所奉行的亦非是所谓的用德行与善良去感化并且饶恕,而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叫人接受的事情,因为这创造一切的主,至高至上的耶和华,同样非是什么宽和仁慈且博爱的神明。祂的光辉固然照耀世间,却永远不会给祂所厌恶的生灵以目光与关注,甚至因为光明之主对黑暗的本能排斥,便铸就这一切命运最初的恶果。
甚至于这之后的千千万万年,所想到的并不是如何的补救抑或者坦诚,而是自私且冷漠的决定一切,将那最为祂所喜爱的造物推到几乎与神同等的位置上,而后,亲手打落深渊。致使晨星染上黑暗,促成这世界的平衡。
这是神明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冷漠与权衡,只不过同样的,做为不管是力量容貌还是于此世界中本身便已经是最接近神明的存在,路西菲尔也好路西法也罢,同样传承了神明的这一特性,甚至犹有过之。
意随心动,有色泽幽深的冰针于虚空中缓缓凝聚,一点点插入神明那被缚住的四肢手腕脚腕,打断其暗中凝聚的力量。路西法的唇际恍若蛇信一般缓缓扫过神明颈侧,暧昧且危险。
“感受到了吗,这就是我与你之间的差距。”
这是属于路西菲尔的意识海,可同样的,在这意识海中,与路西菲尔本就是一体的路西法就是神明。
世间万物的梦境也好意识海也罢,本就是一个很是奇妙的东西,在这由唯一真神所打造的世界之外,甚至有据此凝聚而成的神明。
一梦而世界生,一念而世界陨,从来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恶魔本就是善于玩弄梦境的生物,何况是这地狱之主,撒旦路西法。更不必说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里,路西法并非是一无所获。因而在属于他的意识海中,他就是神明,纵使是那至高无上的造物主,同样逃不脱被捕获的命运。
如果说在外界那造物与造主之间的距离无可逾越,纵使只是小小的一小步,也如同天堑。那么于这意识海中,他与耶和华之间同样如此。只不过位置调换,身处无能为力之地位的不再是他,而是这至高至上的神明。
这样的发现叫路西法心生愉悦,于这早已将身心沉浸于黑暗中的堕天使而言,再没有比这更为欢快的事情。只不过做为一个优秀的猎手与忤逆者,路西法有足够的耐性去好好炮制这一份属于他的美味。
金色的瞳孔之中无喜无悲,一派冷漠与寒凉,纵使是身处在这样的劣势与逆境之中,神明的高傲与威严亦不容许丝毫的侵犯,更不会对祂的造物有任何的妥协。因而祂只是薄唇紧抿,冷漠的注视着路西法,目中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恰如同看待一个死物。
只是好不容易抹平差距实力颠倒异位的撒旦又怎甘于如此?或者说,他等待这天已经太久太久,纵使于现实所在的世界之中,他所有的一切反抗于这至高的神明而言是如此的无力,纵使再如何的努力亦无法迈过那一步的天堑,将其从那九重天堂的御座之上掀下来,带领所有的追随者们重返天国。可是能够将这全知全能的神明收入囊中,本就是最好的战利品与证明不是?
目光虔诚且炽热的注视着神明,宛若最忠实的信徒一般奉上自己的身心信仰乃至一切,路西法掌下有薄薄的风刃凝聚,优雅且残忍的、一点点的将神明的白袍割开,露出造物主那不曾为任何生灵所敞露的身躯。
世间万物之极致美好所汇聚,每一处每一寸,都是完美且极致的、超乎造物之界限的模样。
展露在路西法眼中,直叫这位阅尽美色的地狱之主,心中升起极大地喟叹与满足,以及浓烈的破坏、粉碎一切的欲望。
不够,还远远不够。
想要将这至高至上的神明从云端拉下,陷入黑暗的泥沼之中,一点点的染上属于自己的色彩。从此喜也是我,怒也是我,悲也是我,欢也是我,从身到心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而展露。叫那漠然的金瞳之中,染上不一样的欲念,永远为自己所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