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路西法于深沉的黑暗中醒来，触目所及，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他似乎成为无尽黑暗的主人，拥有强大力量的神明。随着他的心念所动，能够感觉到在那黑暗的边际，是无尽的光明。

    无尽之光与无量之暗，相辅相成，互相依存，构成这片混沌的本源。然而内心底的本能与欲望，却促使着他不断吞噬侵袭着那片光明。

    黑暗化作的羽翼在他身后张开，直到这一刻，路西法方才发觉自己似乎没有了肉身，成为纯粹的灵体。

    这样的状态于他而言是如此的熟悉且陌生，虽然在选择成为拥有物质化实体的堕天使之前，他曾以灵体的存在生活了无数年，侍奉神明度过那漫长的时光，可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

    成为堕天使之后的路西法，已经太久没有过那种灵体的感觉。

    只不过路西法无疑是聪慧且精明的，因而很快，他便将那黑暗压缩凝聚，塑造出一具全新的、属于自己的肉身。

    有逆位的五芒星碎片自那黑暗中掉落，落入路西法掌中。

    “神格？”

    感受着那无尽黑暗的气息，在那一个瞬间，路西法仿佛拥有了某种接收信仰的基石与力量的源泉。

    来自虚空中的法则告诉他，只要融合手上的这片神格，便可以点燃神火，登上神位，成就至高无上的神灵。

    然而就在将那神格即将印入额际的瞬间，路西法却忽然反应过来：

    这世间早已没有了属于黑暗的神格，纵使是有，也不会来得如此轻易。

    眼前所有的一切，皆不过是一场幻象。

    嗤笑一声，路西法屈指微弹，随手将那神格抛落。而后抱臂望向天际，一如九重地狱之下的魔王于深渊之中仰望天堂。却又似想要透过那片蒙蒙的天幕，看到那掌控一切的神明。

    逆位的五芒星碎片落入无尽的光明，恰如凉水滴落进一锅热油。那浓郁到极致的光明元素霎时间沸腾起来，噼里啪啦的席卷，直直的掀起滔天巨浪，将那张开了黑色六翼的堕天使吞没。

    就在光明即将抵达的最后一瞬间，黑发黑眼的魔王闭了眼，任凭所有的意识被光明所吞没

    自有永有，横跨过去、现在、未来的唯一真神自宇宙混沌中醒来。

    神说，要有光，于是这世界便有了光。

    第一天，黑暗褪去，光明到来，世间有了昼与夜的更替。

    第二天，神造出了空气，将水分为上下。

    第三天，在上帝的言灵之下，水聚为海洋，旱地显而为陆，陆地上生出草木和蔬菜。

    第四天，天上要有光体，可以分昼夜，作记号，定节令、日子、年岁，并要发光在天空，普照在地上。

    第五天，上帝说，水中要有众多的鱼，天空中要有无数的鸟，地上要有各种动物。于是世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鱼和飞鸟，大地上出现各种野兽和昆虫。

    第六天，神开始想要造出属于自己的造物，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生灵。

    “谦虚，宽容，温和，勤奋慷慨，节制，贞洁”

    神灵的声音在无尽的空间中回响，然而就在那某一个瞬间，祂却感受到了不同。

    原本褪去的黑暗重临，就在祂想要抬手将一切毁灭之际，那黑暗中却出现一个身影。

    地狱因他而存在，无尽的深渊在他脚下颤抖，那是纯粹到极致的、属于黑暗中的生灵。

    魔王早已陨落，上一季的轮回已经结束，那不过是一缕小小的、宛若风中烛火一般的意念。被黑暗所捕获，而后珍藏。

    全知全能的双眼中所映照，是那孤寂的魔王于地狱的王座上瞥过来一眼，无悲无喜，只余一片寂寥。

    “路西”

    神明垂首，将那黑暗中的意念纳入手中，只需要一个动念，便可以将其永久磨灭，万劫不复。

    然而祂却开始生出犹疑，直到那某一刻，祂开始察觉到那意念的苏醒。

    那是属于上一季的撒旦路西法，最终所仅有的残存的意识。

    幻象展开，上帝看到他抛下属于黑暗的神格，坦然迎接光明

    神明之所钟爱，世间之极尽美好。随着属于魔王的那缕意识被光明所淹没，掌中的黑暗开始变为极尽的光明。

    “路西是你的名，菲尔是你的封号，从此，你之为光耀晨星。”

    随着神明的话音落下，掌中光明闪动，逐渐变作森森的白焰，落入地面。有美丽修长的身影，在那之中显现。

    灿金的发丝，完美的身躯，洁白的六翼，与神相近的容颜这世间本没有最完美，然而当他所出现的那一刻，这世间便有了完美。

    这是造物主所能做到的极致。更进一步，则是神明的范畴。

    “星光因你而停驻，圣光为你而加冕，这世间所有的一切美好，都将为你而逗留。”

    “醒来吧，路西菲尔——”

    朦胧且闪耀的圣光于那洁白的羽翼上浮现，随着神明的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那森森白焰中的天使睁开双眼，露出一双恍若天穹一般的蓝眸。

    “吾神——”

    金发蓝眼的天使自火焰之中走出，抬手，那森森的白焰化作白袍，覆盖上那具完美的身躯。拥有神明七分之六力量的天使神情纯真且虔诚，单膝跪立在神明跟前，以示臣服。

    “汝当为神之右翼，天国副君，想有与神同等的荣耀。”

    自无尽的光明之中探出手掌，扶起身前祂最完美的造物，神明如是言道：

    “路西，你不必对任何人跪下。”

    “人？”

    路西菲尔的目光中闪过疑惑，并不理解这词汇所带来的含义。而神明在出口的那瞬间便感受到了虚空中法则的警告，无喜无悲的金眸中映照出那不知是过去还是未来的某一角，所有的话语都消失在舌尖，只是强行转移话题道：

    “创世尚未完成，你且立在旁边。”

    白袍金发的天使颔首称是，退至神明的身后，在这之后，米迦勒、加百利、萨麦尔、贝利尔、阿斯莫德、别西卜先后诞生。

    其中，唯有加百利是女性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