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酒店女鬼
【要……吃了你……】
谢西洲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连窗户都忘记关了。
罪过。
谢西洲弯腰想拾起小孩嗝屁带，忽然发现那小玩意儿像是有千斤那么重，死死黏在地上，根本拾不起来。
谢西洲微微蹙起眉：“别闹，听话。”
纹丝不动。
他思考了一下，摸了摸包装盒，温柔而强大地安抚它的情绪：“别怕，有我在。”
【……？】
这下能拿起来了。
谢西洲把它好好地放在床头柜上，小夜灯忽然自动亮了，微黄的光晕照着粉色的包装，上面有个草莓的标识，牌子名是一串f文，“lelucermaire”。
因为不觉得这东西除了吹气球有什么用，谢西洲都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他的母亲是f国人，所以谢西洲学过一段时间的f语，认出了这串单词的意思——“灯下夜祷”。
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酒店说过，小夜灯是不会自己亮的。
谢西洲摘下了耳机，这时候听到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好像是在至暗的角落用嘶哑的咽喉发出的细微动静。
【嗬嗬……你、是谁……】
他想起酒店的规矩，闭上眼睛：“我不知道。”
【棺材……冷不冷……】
“我不知道。”
那个声音似乎都有些恼怒了：
【那你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声音停止了，风声像是有些不甘，声势慢慢小了下来。
按理来说，他应该戴上耳麦睡觉了。
谢西洲却蓦然睁开眼睛。
“是不是该我问你了？”
【……】
“有来有往才叫有礼貌。”谢西洲关掉床头的小夜灯，拢了拢身上宽松的睡衣：“还有，你不要偷看我，我会害羞的。”
【……谁要偷看你……】那声音嘶哑无比，咬字缓慢，但情绪却很清晰：【不男不女的……人类……】
不男不女？谢西洲转过神来，估摸着是自己身上的女主光环还没褪去效果。
谢西洲：“你是鬼吗？”
窗外忽而树影疯狂摇动，头顶天花板又传来连绵不断的好似头颅撞击地板的闷响声。
伴随着拉长的、模糊的尖叫，谢西洲感觉一阵妖风绕过耳廓，一只冰凉黏腻的手放在了自己脖子上，就像是被冰块包围：
“你觉得呢……”
这次不再是距离遥远快要消散的音色，甚至是称得上绵软的女音，带着江南雨巷婉转的糯意，只是吐音好似蛇信嘶嘶作响，阴狠又幽冷。
【系统提示：方圆十米内出现了bug，有一只从灵异世界逃窜而来的鬼怪，时空管理局已为您提供其基本资料，请初级观察员尽快修复。
属性介绍：控制系及反控制系
系统评价：生前为民国时期官·阀世家的千金小姐，因不满包办婚姻，战乱时被父亲亲手锁在棺材里闷死，死后怨气滔天，为恶一方。性格单纯天真，为鬼后最看不惯幸福的一家人。】
单纯天真？
谢西洲最喜欢这种（好骗的）人了。
谢西洲沉默了一会，而后转头说：“别挨我这么近，我很讲男德的。”
“……是吗？”那鬼顿了顿，“咯咯”轻笑两声：“你是男人吗？”
换做其他男人可能会觉得被冒犯了，但谢西洲却果断改了一下口：“也可以不是。”
谢西洲本能地觉得她对男人有点恶意，因为刚刚自己脖子上的力度加重了。
他又反问道：“你看我像吗？你不觉得我看上去很可怜吗？”
那鬼“咯咯”又笑了两声，像是有破碎的血沫挤压在喉咙里，听着怪瘆人的。
谢西洲：“松手扣1，聆听我这朵小白花在古早狗血爱恨情仇中向霸总复仇的故事。”
女鬼骤然收紧力道：“少废话。”
谢西洲淡定道：“好吧，给你一个优惠，我来替你扣1。”
“其实，我刚刚才从监狱里被放出来。”谢西洲低下头，长到惊人的睫毛忧郁地垂下，“我是被我最心爱的霸总送进去的，因为他的白月光诬陷我掏了她的两个孩子。”
“哦，不对。”谢西洲改口，“是腰子。”
“……白月光是什么？”
谢西洲转化能力很强，迅速找了一个对方能听懂的解释：
“你可以理解为你想吃但吃不到的人。”
“……”女鬼幽幽问：“然后呢？”
“霸总给了我两个大逼斗，为了让我反省，把我打入大牢，并且将我的腰子移植给了他的白月光。”
“……”女鬼的手微微松了一松。
谢西洲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再也忍受不了悲伤似的，胸膛一起一伏：“当时我已经怀了孩子，我……”
他咬了咬下唇，手指颤抖着捂住实在做不出悲伤表情的面瘫脸。
“对不起，我有点说不下去了。”
对不起，他有点编不下去了。
然而女鬼却彻底放开了他的脖子，后脖颈凉风吹过，在开了空调的房间里带来更多的凉爽，谢西洲默不作声地凑近了一些。
还挺舒服的，谢西洲都想问能不能逮回去一只，当空调降温器也不错。
“听上去，很可怜。”
女鬼幽幽说道，随即在谢西洲面前显现了身形。
那是一个身着一身血红修身旗袍的少女，梳着与年龄不太相符的后挽髻，额边一朵粉白色的绢花，面容秀丽苍白，眼神阴郁非常，死死盯着谢西洲。
“我讨厌负心的男人。”少女口边缓缓流出鲜血，结白的牙齿都被染红，缓慢说道：
“但……也讨厌说谎的人。”
【系统提示：对方恶意值46】
【系统提示：请初级观察员注意安全，必要时可以请求总部帮助。】
谢西洲却看了眼时钟，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果然明天再打工吧，再这样下去自己要累出青年痴呆来。
“你讨厌什么人和我没关系。”谢西洲躺平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我要睡觉了，有素质的鬼不会做出打扰我睡觉的事，对不对？”
【……】
谢西洲伸长手从背包里拿出一盒药，吃掉半块药片倒头就睡，任由外面的风声和脖子边的凉气吹了一晚上。
一夜好梦。
……
第二天早上七点左右，谢西洲就来到了男人约定的地点。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那个男人已经到了。
“来得这么早？”
男人寒暄似的说，含着笑意的眼睛在谢西洲脸上一扫而过，眉头微动：“昨天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谢西洲打了一个小哈欠，眼皮耷拉下来：“住特殊调查基地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上，遇见了鬼。”
男人神色没有任何意外：“那边工作人员没有帮你处理吗？”
“早上问了，他们说我取消了救生者服务，只能靠自己。”谢西揉了揉眼角，“那鬼暂时没有伤害我，不过有人在我得吃药才能睡，你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谁知男人带着他往第一次遇见栾川的树林深处走，一边扒开虬结的树枝，一边回应：“有啊。”
谢西洲歪了歪脑袋，来了兴趣：“怎么样才能告诉我？”
“你新手任务不是做完了吗？”男人忽的转身面对谢西洲，倚靠在一棵树上，“如果你愿意将抽奖机会送给我，我就把解决方法告诉你。”
谢西洲没说话，目光定定盯着男人，他上次就没有答应对方。
男人自知也没帮上什么忙，他自己是工作人员，不受谢西洲“女主光环”的buff影响，因此完全不认为对方“楚楚可怜”“娇弱无依”，被这眼神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只能摇了摇头，继续往里面走。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带着谢西洲进了树林深处。
一个本该非常偏僻荒凉没有人迹的地方，却出现了一座高大宏伟的金色建筑，顶端呈尖拱形雕刻着一只威风凛凛的三头地狱犬，纂刻着精致雕花的彩色玻璃层层密密排成一列作为迎道，整栋建筑充斥着浓浓的巴洛克风格。
“这是霜序管理局，九月每周星期五才会在固定的地点出现，一直到第二天凌晨消失。”男人介绍道。
尽头是一扇刻着许多飞舞着天使浮雕的大门，具体的内容似乎是正在嬉戏猎杀地狱犬。谢西洲跟随着男人走进去，彩色玻璃映出他的身影，他却没往旁边瞥一眼，而是吐槽：
“为什么名字那么华式，外表却这么西式。”
男人站定在一旁的人脸识别系统前，忽然把手伸到耳朵后面，摸索了几下，随后一张完整的□□被他撕了下来，露出一张俊逸的面庞。
门口的人脸识别机器闪了一下，拦路的闸门打开，谢西洲跟着男人走了进去，眼前的景物一下就变了。
“十二月宫的外表都不一样，你想看华式的，下个月就有，至于霜序为什么是西式，当然是因为——”
他指了指前方刻满浮雕的墙壁，上面用精美的花体映着一串英文加中文。
【在你的信仰中，只可以有我一个神。】
是《圣经》里的句子。
“当然是因为这里的最高层，也就是宫主——虽然我们不习惯这么叫——他是个虔诚的教徒。”
从外面看，这座建筑无人问津，但真正走了进来却另有门道，四周的声音填满了耳道。
各式各样的机器人游离在周围来来往往，不少手中拿着奇怪的文件或者物品，匆匆忙忙路过。他们所在的一楼空间十分宽阔，尽头有几扇敞开的天蓝色大门，构造很新奇，是由条条框框的蓝色程序线条组成，从外窥不进里面的风景。
【你们好呀！】
谢西洲正观察周围，一个悬浮着的黑蓝色机器人却飘了过来。
机器人顶端长着两个黑色的小角，中间设计像小型的电视，蓝白色屏幕明晃晃跳跃着红彤彤的爱心。
【高级观察者宋广阳、初级观察者谢西洲，欢迎你们～[爱心]】
它在空中晃了晃。
“哎呀！不得了，这次的新人是一个大帅哥呢～～[爱心]”
宋广阳笑了笑：“怎么0002，难道我就不帅吗？”
【请不要侮辱我的眼光，靴靴】
宋广阳摇了摇头，对谢西洲解释道：“这是初始系统0002，不负责任何宿主，主要是服务器，以后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但是要看它心情。”
几个人类模样的人匆匆路过，进了不同的大门，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转瞬不见，谢西洲感觉自己眼花了一瞬。
谢西洲回过神来：“它什么都知道吗？”
0002剧烈地晃了一晃，很是得意：“当然啦！我可是三千世界的元老之一，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谢西洲死鱼眼中浮现出光彩。
“那请问下一期的彩票一等奖号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