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绣花婆婆
我们脚下的路，皆是用石板铺垫而成。
地上那秋天无人打扫的落叶，在初雪融化后，下面的叶子已全部发黑。
少有几片叶子还呈现黄色。
村庄的屋顶，原以为是盖着灰白色的瓦，走近一看，是还没有融化的白雪。
而那些屋子破旧不堪，似乎很多年无人居住。
见到这样的村庄，我有些担心的开口：
“这样的地方能找到歇脚的地儿吗？安全吗？”
一条不算太长的街道，两旁的房子皆是大门紧锁。
用泥土修建的房子，一部分已经坍塌。
分别立在长街两旁的人家，加起来十户都没有。
这凋零的村庄，上哪里能找到住的地方，何况我们还这么多人。
三千回头看了眼我，立马把头转了回去回答：
“长街尾的那户人家有烟冒出，一定还有人居住，我们上去问问。”
“嗯。”我淡淡回应道。
瞧她刚刚回头瞅我那眼神，不知道是不习惯我这副新面孔，还是我的新面孔太吓人。
只此一眼，她便把头转了回去。
而后，我们一行人跟在她的步伐，走到长街的最后一户人家门前停下。
停下后三千开口：“九哥，你上去敲门，你长得比较和善。”
我点头回应。
迈着步子走到门前。
木制的门上贴着关二爷的画像，门框的两边还挂着新春的对联。
伸手敲了三下门，无人回应。
随后，我又敲了三下，还是无人回应。
我只好边敲边喊：“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但那门依旧紧闭不开。
我又喊了声：“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敲了半天的门，也喊了半天，终于，门内传出一位老婆婆沧桑的声音：“谁啊？”
话落，门从里面被打开。
一位包裹着青布头巾的老婆婆出现在我眼前。
老婆婆驼着背，拿着拐杖，裹着大棉袄，穿着棉鞋，手上满是褶皱。
她抬头看着我，不知怎地眼中突然泛起泪花，开口喊道：
“小淮，你回来了。”
“老婆婆，我……”
“快进屋来，外面冷。”
话还没说完，老婆婆就打断了我。
另一只手则拉着我的手进了屋内。
边走边说：“婆婆终于等到你回来了，这下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婆婆，您认错了，我不是小淮，我叫张九，是想上婆婆家借宿一晚。”
“小淮啊，这些年婆婆一直盼着你回来，婆婆还绣了好多双鞋，等你回来穿。”
老婆婆没搭理我的话，把我拉到火炉旁坐下，一脸认真的盯着我。
仿佛是在透过我看她口中的小淮。
许是年事已高，加之思念成疾，见到年轻小伙都觉得是她的小淮吧。
我没时间去了解小淮是谁，对老婆婆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但老婆婆既然认错了，那我就将错就错，扮演一下这个小淮。
这样一来，我们能找到住的地方稍作休息，也能帮老婆婆了却她的心愿。
“婆婆，小淮回来看你了，这些年婆婆一个人定是过得苦，
这次不仅小淮回来看望婆婆，小淮还带了自己的朋友一起回来看婆婆。”
果然，此话一出，老婆婆褶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还很热情的回应：
“那他们在哪里啊？快让他们也进来，外面冷，冻坏了可不得了。”
“他们就在门外，我这就去把他们叫进来，婆婆在屋里乖乖等着小淮。”
“好好好，婆婆呀，都听小淮的。”
而后我走到门口对三千他们说：“你们先进来休息会儿。”
一行人随我进到屋里，老婆婆很热情的搬出了长板凳。
那板凳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大家简单的擦了擦，就坐下了。
他们坐下后，老婆婆牵起我的手看着他们说：
“我的小淮这些年一人在外肯定吃了不少的苦，
要多谢你们这些朋友的照看，老婆子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你们先聊会儿。“
说完，老婆婆就起身去了厨房。
老婆婆走后，三千开口：“我们这么多人，晚上睡哪儿？”
我淡淡的扫了眼，虽没有出发的时候多。
但让十几个人同时挤在一间屋子里睡觉，也是不太现实的问题。
我想了想回答:“实在找不到睡的地方，就这么坐着睡一晚吧，
好歹是家里，怎么都好过在外面风餐露宿。”
我和三千的对话落入他人耳中，他们皆是点了点头。
看他们的神情估计心里跟我想的一样。
这些天一直睡在石棺中，有个屋，哪怕再破也比外面强。
谈话间，老婆婆的声音从厨房传出：“小淮，饭好了，你帮婆婆盛一下。”
“好，这就来。”
做戏就得做全套。
不管老婆婆是真的认错，还是刻意认错，都无伤大雅，动动嘴的事情。
我起身来到厨房，厨房中的灶台比我腰还高一点。
灶上的大锅中，熬着一锅粥，老婆婆正在灶台前往灶台里面加柴火。
灶台上放着十几个盛饭的碗和一把筷子。
见我进来，老婆婆头也不抬的说：
“快给你朋友他们盛出去，人家大老远来，定是饿坏了。”
“好。”
我看着那泛黄的碗，和发霉的筷子，以及锅中熬的米粥，都泛着一股霉的味道，眉头一皱。
这……他们能咽的下去吗？
见我没动，老婆婆抬头催促：“小淮，愣着作甚？快给你朋友盛出去。”
“哦，好。”
我端着一碗碗发霉的米粥，从厨房出来。
进进出出好几趟后，终于人手一碗，我自己也没逃脱。
我见大家看到米粥时，皆是眉头一皱。
眼神嫌弃的盯着自己眼前的那碗米粥，似乎很难以下咽的样子。
而这时，老婆婆从厨房端着玉米烙的饼子出来，见我们都没动筷子就说：
“别客气，你们都是小淮的朋友，把这里当自己家，
随意点，赶紧吃，过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面对老婆婆的热情款待，我们盛情难却，同时端起自己眼前的米粥，一饮而尽。
喝完后，我只觉得从嘴里呼出的气都带着一股子霉的味道，极其难闻。
饭后，我陪老婆婆聊了一会儿。
聊了会儿就说我们赶路辛苦想先休息。
听到这话，老婆婆拿出一串钥匙说：
“这些钥匙都是村里人走时放在我这里的，
只是搬出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而这些钥匙也就在我这儿放到至今，
你们人多，拿着这钥匙，自己去挑，看上哪家的房子，就将就着住一晚，
你们稍等我老婆子一下，老婆子我去给你们找双鞋。”
老婆婆把钥匙给我们后，又去给我们拿来了鞋，还说记得明早来吃早饭。
听到早饭，大家脸都黑了一半儿，那饭的味道着实咽不下。
而我看了眼左手中的钥匙，又看了眼右手中的绣花鞋。
鞋上绣着的花纹和走针怎么看怎么奇怪。
再抬头凝视一眼这荒凉的村庄。
也不知今夜这一觉，能否睡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