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十张一样的脸
桥上。
三千扫了眼身旁的众人，清冷的嗓音开口：
“崖底不深，我们先过桥，去对面的村庄等九哥。”
对三千的提议，众人纷纷点头。
一番商量后，三千在前，李明初、简阳、风随礼三人。
分别带着自家的人紧随其后。
众人上桥后，乌云笼罩的天空电闪雷鸣。
那阵仗比张九上桥时还要浩大。
随着一道闪电劈下，众人脚下的头骨开始蠢蠢欲动。
原本双眼朝悬崖下的头盖骨，在一道道闪电劈下的瞬间，它们迅速翻转。
紧随而来的是崖底飘上来的一缕缕红烟。
红烟附在头骨上，那头骨仿佛活了一般。
双眼中带着一束束红光朝众人身体最致命的部位射击。
由头骨组成的桥梁开始颤动。
众人脚下踩着的头骨逐渐分散，四处横飞。
四处横飞的头骨迅速在众人中间穿梭，带着那一束束的红光攻击着众人的身躯。
打的众人措手不及。
见来势汹汹的头骨，李明初下意识开口：“三千，该怎么办？”
三千回道：“静观其变！”
“这……”李明初欲言又止。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只是担心自家的尸体。
那些尸体中可是禁锢着他族人的灵魂。
要是被这头骨中所带的戾气侵蚀，那他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
他一边拿着摄魂铃操控着尸体避开头骨的攻击，一边看了眼自己脚下的头骨。
脚下头骨眼中的红光从身下射来，让他无法躲避，唯一的办法就是跳上另一颗头骨。
只是，这些头骨四处横飞，又有红光的攻击，脱离了脚下的这颗，很难找到下一颗落脚。
他不经有些慌张的喊道：“三千，这头骨的攻击太过猛烈，我们能不能下到谷底，从谷底找路跨过这里？”
三千将一颗朝自己袭来的头骨斩断后回应：
“桥上已是这般凶险，桥下的底谷，必是比这桥上凶险百倍，下去了，戾气肆虐，便是有去无回。”
话落，她扫了眼周围四处横飞的头骨，又扫了眼其他人。
有多少人能活下去，她也不知道。
这桥若只是简单的头骨组成，倒也好应对。
但这桥上悬浮的头骨偏偏是万千亡灵祭奠而成。
必不会让桥上的人轻易活着离开。
听到三千的回答后，李明初喃喃自语：
“桥上不行，桥下也不行，我终究是要死在这盘棋局中吗！”
随后，众人都陷入了混战中。
与这四处横飞的头骨奋力厮杀，实力较弱的人便死在了头骨的攻击下。
那些死去之人的血，瞬间被头骨中的戾气吸食殆尽，肉身坠入崖底化成了一具枯骨。
吸食新鲜血液后的头骨变得更加凶猛。
太多的头骨，众人不敌，直接被逼退回了桥头。
众人被逼退回桥头后，四处横飞的头骨恢复成了桥梁的模样。
乌云笼罩、电闪雷鸣的天空也恢复了平静。
仿佛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众人再次感受到太阳照射在自己脸上的暖光。
可此时照射下来的光，却照不散他们心中的阴霾。
他们站在桥头，注视着这恢复如初的头骨桥梁，沉默不语，心情繁重。
沉默片刻后。
风随礼开口：“我们是过不去这头骨桥了吗？”
闻言，其他人的视线齐齐落在他身上，他们的心中也在这么想。
三千听后，则是面无表情，语气凝重的回答：“头骨桥虽凶险，倒也未必过不去！”
此话一出，风随礼激动的神情注视着她：“你有办法！”
而其他人也把目光齐齐的从风随礼身上转移至她身上，竖起耳朵想听听她的答案。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她死死凝视着眼前这座逼退他们的头骨桥道：
“只要有足够的尸气，过桥…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三千的答案令李明初一愣，语气有些不悦的开口：
“那刚刚我问你怎么办的时候，你怎么说静观其变？”
三千冷漠回应：
“你家的尸体都承载着灵魂，若是灵魂被桥上的头骨吸食，我们就会进退两难。”
“听你这意思，必须是没有承载灵魂的纯净尸气，才能从这头骨桥过去？”李明初道。
三千点点头。
“那没有纯净的尸气要怎么过去？”李明初又问。
三千回答：“那就要看九哥在桥下会遇见什么了，
如果九哥能顺利从桥下出来，抵达对面村庄的话，我们就可以从这桥上过去了。”
“那现在我们就在这儿干等着吗。”
“嗯，养精蓄锐，等待九哥死里逃生。”
三千与李明初的对话结束后。
一行人就在桥头原地休息，等待着张九从桥下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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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缓和了半刻钟后，我艰难的从地上站起。
环视一眼周身，皆被戾气围绕。
浓浓的戾气，看的我心惊肉跳。
半刻钟前，我瞧见这戾气朝我头顶的上空飞去。
起初，我还能看见头顶由头骨组成的桥梁，被这戾气引动的四处横飞。
随着戾气越来越浓烈后，桥上发生的事情，就移出了我的视线外。
而后，我被肆虐的戾气遮挡住视线，隐约听见有重物落下的声音。
幸好阿大一直紧跟我身旁，肆虐的戾气才没有侵蚀我。
起身后，我看着阿大手中的噬魂灯开口：“走，去找找有没有出去的路。”
阿大点头回应。
随后，我紧跟阿大身后，阿大提着灯笼带着我在这戾气肆虐的浓烟中穿梭。
每走一步，脚下的枯骨就会发出被我踩断后的咔嚓声。
这让我有种我的仇人死后，还要把他挫骨扬灰的错觉。
于是，我尽量把脚下的力道放轻些。
就这样，我跟在阿大身后走了许久。
许久后。
那肆虐的戾气逐渐平复。
没有肆虐的戾气阻挡了视线，我眼中映入一片枯骨。
且这片枯骨只有人的头颅，头颅以下的部分全然不知所踪。
我与阿大走了许久，本以为会找到出去的路。
可等到肆虐的戾气消散后，我们却依旧是站在原地的。
也就是说…我跟阿大一直在原地踏步。
“怎么回事儿？我们走了这么久，却从未离开原地半步？”我注视着阿大问。
阿大回答：“也许…这里根本就没有路，
即使我们走的再远些、再久些，
但我们的脚仍然会是原地踏步的状态。”
听完阿大的回答后。
我站在原地认真观察起这片头骨成堆的谷底。
前后两边的石壁不仅陡峭，还很光滑，想从石壁上上去的可能性非常小。
而左右两边的长度就像条河流一般，均不知水自何处而来，流向何处而尽。
放眼望去，这似河流般没有尽头的地缝中，皆被头骨铺满，画面异常震撼。
这个情况先不说我跟阿大会不会一直原地踏步。
就算我们不再原地踏步，走了出去，但想走出这谷底，要走到何年何月？
说不定走到死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细细观察一番后，我对阿大开口：“九鬼能从这个地方出去吗？”
阿大回答：“能，九鬼是已死多年之人，自是不会引动这些戾气的攻击。”
“那你们带着我从这里飞上去。”
“好。”
语毕，九鬼用锁链捆住我的身躯，飞身而起。
没想到这锁链除了锁棺还能这么用？
虽然我很不想被五大三粗的绑着，但一想能从这个鬼地方离开，也只好坦然接受。
九鬼带着我飞了十来分钟，就瞅见了让我掉下来的头骨桥。
早知这么轻而易举就能离开，我还找什么路，这方法多简单粗暴。
见到出口，我心中兴奋不已，不知道三千他们有没有顺利过桥。
只是…我为什么飞不动了？
眼看出口近在咫尺，我的身体却无法动弹。
任凭九鬼使出再大的力气，也无法让我这被锁链捆绑着的身体前行半步。
等我低头时才看清，我的脚踝处，被两股戾气所缠绕。
这一幕，惊的我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向阿大问：
“不是说九鬼不会引动攻击吗？现在这个情况要怎么解释？”
阿大瞅了瞅我脚踝上的戾气，似乎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立马回道：“九鬼确实不会引动戾气的攻击，但九哥的身体会。”
“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这跟我的身体有什么关系？
“意思是九哥的身体，是这些戾气最好的容器。”阿大回答。
“那我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这些戾气吞掉我吧。”
阿大看了眼我，然后又看了眼用锁链绑着我身躯的八鬼，开口：
“我用噬魂灯拖延时间，你们找机会带九哥上去。”
八鬼齐齐点头。
交代完后，阿大来到我身下，手提噬魂灯，碎碎叨叨念着咒语。
而八鬼则紧盯我脚踝上的两股戾气。
等待阿大手中的噬魂灯把这戾气吸食的微弱一点后，他们好趁此机会，把我一跃带飞。
我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心中越来越不安。
忽感脚踝上的戾气不但没被阿大的噬魂灯削弱，反倒在他噬魂灯的吸食下变得越来越紧。
一阵阵刺痛从我脚踝传来，感觉双脚似要被这戾气截断一般，刺骨锥心，疼的我急忙大喊：
“阿大，快把你的噬魂灯收回来，我脚要断了。”
阿大提着噬魂灯飘到我眼前道：“怎么了九哥？”
“戾气在噬魂灯的吸食下，变得更加狂躁，脚踝上环绕的戾气似乎想割断我这双脚。“
“不可能，噬魂灯一直在吸食着戾气，戾气应该被削弱才对，怎会不减反增。”
阿大看着我的神情变得疑惑，但我比他更加疑惑。
这个情况爷爷留下的书中可没有记载。
随着阿大的话落，我的身体被脚踝上缠绕着的戾气，猛地拽下谷底。
八鬼也被捆绑在我身上的锁链，一并带下。
阿大则是提着噬魂灯迅速追来。
‘砰’的一声。
我再一次重重的摔在了铺满头骨的地上。
“啊啊啊～～～～”
这一摔，我身上的骨头彻底散架，疼的我大汗淋漓，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天际。
清晰的感受着，这些戾气钻进我的身体。
它们在我的血液中四处流窜。
让我觉得体内犹如被万千蝼蚁啃噬一般，心痒难耐，疼痛难忍。
“九哥。”
耳边又响起了阿大的声音，可我的视线中除了一片红，什么也看不见。
待到我能看清的时候，映入我眼中的却是一座城池。
城墙上插满了箭羽，城门前跪着一个身着将军战服的男人。
他被一根长矛刺穿了心脏，满身鲜血淋漓的他双目凝视着远方。
似有未了的心愿，带着遗憾而终。
而后我又扫了眼他的周身，和城池下千万士兵的尸体，以及他目光所及的方向。
我正在思考这是个什么地方的时候，那城池下士兵的尸体赫然站起。
他们扭曲着身体，歪歪斜斜朝我走来。
他们的身上千疮百孔，脸上也是血肉模糊。
泛白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我，而操控他们行动的，是他们身后的人影。
“谁？”
我后退几步，对着那些人影喊道。
在只能看清影子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敌不动我先动。
我迅速点燃阴阳离火，朝赫然站起的尸体和人影击打出去。
然而他们的回应惊呆了我。
他们…使用了与我同样的阴阳离火，回击我。
见到这一幕，我再次出口：“你们…到底是谁？”
语毕，空洞的双重之音在我耳边回应：
“我们就是你，你就是我们。”
音落，那些人影的脸，逐渐清晰的出现在我视线中。
果真与我一模一样。
我这是遇上了怎样凶悍的鬼祟，竟能幻化成活人的模样。
见他们鬼多尸众，我下意识的开口：
“阿大，执噬魂灯开路，今日我势必要杀出一条尸路，离开这个鬼地方。”
话落，他们一步步逼近。
而没得到阿大回应的我，四处张望了一番，才发现自己现在，孤立无援！
面对鬼多尸众的画面，我心绪难安，喃喃自语：
“怎么办？怎么办？阿大不在，仅凭我一个人能撑多久。”
我扫了眼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几张鬼脸，在心中数了一下。
有九个，加上我自己刚好十个，十张一样的脸相撞，让我心底一阵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