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皇帝的人情
窒息感瞬间淹没全身，王贵妃瞪直眼睛，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哀鸣：“我……为大人上供了……那么……多……”
“所以，我给你留个全尸。”黑影勾起唇角，仿佛大发慈悲般笑了。
王贵妃蹬了蹬腿，渐渐没了动静。
门口传来细微的动静，人说话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黑影身形一顿，取出一瓶毒药，掰开王贵妃的嘴就灌了进去，走之前，又狠狠捅了几刀，确保她死透了，这才放心地离去。
几个呼吸后，林幼鱼等人冲进寝宫，正对上王贵妃死不瞑目的双目。
修瑾上前一步，检查片刻后，合上了王贵妃的双眼，低声道：“王贵妃……已经驾鹤西去了。”
林幼鱼探了探她的脉搏，皱起细眉：“先是窒息而死，又灌下毒药，最后还捅了几刀，这凶手是真的怕她活下来。”
“毕竟王贵妃走到今天，也少不了那个人的扶持。”修瑾找了片床单将王贵妃盖上，“去通知皇帝吧，这毕竟是他的妃子。”
一刻钟后，皇帝被一群人簇拥着来到了王贵妃寝宫。
林幼鱼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好让皇帝有些心理准备。
皇帝一路上一言不发，但见到王贵妃尸体的瞬间，他的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毕竟，哪有皇帝能接受妃子一直准备着谋害自己。
林幼鱼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心道还好没告诉他他头上有几十顶绿帽子，不然肯定当场就气疯了……
一开始皇帝对几人的话有些将信将疑，但侍卫进了宫殿后，陆陆续续搜出一些巫蛊之物和奇怪武器，以及……一些男人的内袍。
王贵妃宫中所有的下人都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生怕皇帝一个不满意把他们都杀了。
沉默了许久，皇帝只是挥了挥手，吩咐下人：“拉下去埋了吧，在皇觉寺后找个好的墓地，让住持找几个弟子去诵经超度。宫人中知道她干的事情的，拉去庙里出家，不知情的都送去各宫洒扫。”
这个处决结果倒是比林幼鱼想象中要柔和，一群宫人也是喜极而泣，跪在地上直呼万岁。
处理好一切后，皇帝将几人请到了御书房中。
御书房中有一间会客的茶室，皇帝驱走下人，只留了一个随身太监。他坐在林幼鱼等人对面，朝几人道了谢。
“朕倒是知道她有些小动作，却没想到……”皇帝支着额角，家中的丑事叫人知道了，就算是皇帝也会觉得尴尬。
“多亏了几位仙师，朕才免于被奸人所害。”皇帝亲自为几人倒了茶，“不知朕该如何报答诸位？”
修瑾连忙摆手：“降魔卫道乃是我们仙门中人的本分，陛下不必道谢。”
“那怎么行？”皇帝摆手，“仙师帮朕除掉这一心头大患，朕若是不报答，说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心头大患……
林幼鱼了然地笑了，难怪皇帝会留他们几个外人在宫中歇息，恐怕不止是郡主发现了王贵妃的异常，这位九五至尊也是等不及想找人除掉她。
就在修瑾又要拒绝时，林幼鱼开口了：“陛下，我有一事好奇，还希望可以得到陛下的答案。”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一旁的心腹皱了皱眉，但皇帝却爽快地答应了：“行，那就请林仙师讲讲吧，若是可以回答，朕一定知无不言，不过若是些修仙问道的疑惑，那朕可答不上来。”
林幼鱼支着下巴想了想，道：“我想知道，有关云舟的事情，不知陛下可否告知。”
此话一出，皇帝难得地沉默了。
一旁的侍从惊讶地看着林幼鱼。
这天下，人情最是难还，尤其是皇帝的人情，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只要一句话，荣华富贵数之不尽，这少女竟然只是想知道一个女子的往事？
皇帝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可以。”他朝侍从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是。”侍从看了看林幼鱼，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师兄，我有点担心我哥，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林幼鱼看向修瑾。
修瑾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反正他也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便找林泽帆玩去了。
陆余白刚想起身，手便被林幼鱼拉住了：“陆师兄。”
林幼鱼看了皇帝一眼，时间紧张，她还没来得及和陆余白说他母亲曾经化名“云舟”在凡间游历的事情，皇帝面前，也不好暴露。
她斟酌了一下，道：“你陪我一起听吧。”
说完，怕他不听似的，又补充了一句：“认真听。”
二人坐好后，皇帝先是饮了一杯酒，指尖摩挲着酒杯，像是难以启齿一般，表情变了又变，半晌，才生涩地开了头：
“我初遇云舟那年，是十八岁，先帝派我为微服私访，我那时心高气傲，无所畏惧地去了最混乱的北方，刚一下马车，就被打劫了……”
皇帝与云舟相处的日子，算起来不过短短一两年，但他却有无数的回忆可以展示。
年过不惑的皇帝，在说到自己白月光时，眼神异常明亮，仿佛再一次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光景。
说完时，天已经蒙蒙亮。
皇帝却丝毫没有困意，仿佛终于将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几十年来，他还是第一次与人倾诉隐秘的心事，连带着神情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领着两人出御书房时，皇帝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问：“对了，林仙师，你是如何认识云舟的？她现在过得如何了？”
“她……”林幼鱼顿了顿，悄悄瞥了一眼陆余白，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她抱过我，算是我的长辈吧。”
皇帝点点头，张了张嘴，脸上带着一丝不舍：“我这里有一样她的东西，烦请林仙师代为归还。”
说完，带着二人来到那间杂物间前，自己进去取了那副挂在墙上的画，卷好，装进盒子中，珍而重之地递给了林幼鱼。
“林仙师，这是那天，我为她画的画像，还没来得及给她，她便离开了。”皇帝低下头，抚摸了一下盒子的锁，唇角含笑，“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心结吧。”
“好。”林幼鱼接过画。
恰逢此时，一缕金光洒落在林幼鱼发丝上，她转过身，才发现不知何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
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是高新梅入宫待嫁了。
她扬起笑，抓着陆余白的手臂：“走吧，去看郡主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