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力量
三人乘坐地铁来到了满是中国元素的80区，那里天上连着地下一片红，一条长长的石板路一直延伸到凸起的山坡头，头尾都人海两茫茫。两列整齐的灯笼隔两三家就有几盏不同花样的，实则更花的，是人来人往的手机光亮。
“噗，乔柯那小子那么有钱，你怎么不上呢？戴。你不是有钱什么都干吗？”
看来momo是无聊了一路了，咧起嘴又开始胡说是非。
“人这么多我可不想跟你吵，嘴巴最好放干净点，留着那张狗嘴一会再叫吧。”
强烈到可以嗅到的低气压可让夹在中间的赫巴为了难，这两人从以前到现在从来都不怕丢脸，鬼知道再让他们相处下去会不会闹得比分手那天还要大。
还好，下一秒戴停在了一栋明显上了年纪的，却依旧家家灯火的老单元楼前，一口敞开的单扇木门挂着副老的快掉牙的公寓出租海报，上面用正楷体四个大黄字老土又俗气 。
“到了。”
内心还以为会去到更富含中式恐怖的地方，却没想到上楼的过程中人比鬼还多，但要真认真说，这个地方估计有成千上万的蟑螂冤魂吧。
赫巴看着一黄一紫这一对，一路将自己从‘闹市’带到了‘郊区’，从楼梯口一直走到了最顶层的最里面。却在定睛一看的时候让初次来到的两人大吃一惊。戴驻足的门前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神位，香杆，香炉，香灰铺了一地，门边和门上的对联都就成了烂布，密密麻麻的黄纸符咒将整面墙都吞了一半，唯独那上金合欢木门上贴着的镭射福字一干二净。
戴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两人惊讶的脸，就知道两人一定被吓得不轻。丝毫不带犹豫的跨过门前的小灰堆，撩开两张黄条，摁下墙边上被符纸挡了半边的门铃小电视。
“怎么？这就被吓怕了？要不要我再去找个年轻小姑娘安慰安慰你呀？”
戴没好气的说到，这次momo倒是稀奇的没声了，只是静静的抱着手 让怨恨的眼神散发。
“怎么不说话了？”
这一时间停下来赫巴还真有点不适应。
“没词了。”
也是，两人来来回回吵一路了，再说下去就能写本书了。
不一会儿，出音洞里传来了声音。
“谁呀？”
“是我柯柯学长，戴安。我十五分钟前和你通过电话的。”
“噢…这样啊，我下来给你们开门，等等哦。”
稚嫩的声线跑进了众人的耳朵里，一声声学长的叫着 似乎大家都没觉得有哪里违和。忽然，赫巴张望着四周发现了心底里的那一丝不适。
“嘶……戴，这里是几零区来着？”
“80区33号，怎么了？”
“80区33号……”
赫巴的脑子高速搜索着，8033这个数字，默念了几回下来，总算是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眨了个眼睛的功夫 快速整理好措辞，畅快的一下子通通都倒了出来。
“8033，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念大学的时候，同组的实习回来说过。中国街8033的单元楼前发生过黑吃黑的暴力事件，还好在冲突上升到白热化之前停了下来。停下来的原因是…”
越讲到后面声音越小，小到momo短暂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往人那儿凑了点 侧耳听了会儿。还是没吱声。
“说啊？”
赫巴的脸色在白光灯下更白的像张纸，神色有些别扭的看了看两人。缓缓说道。
“原因是，一个金黑色头发的小孩冲进人群，把其中一方领头的耳朵和脸皮，给咬了下来。”
听到这三人都不禁叹了一口凉气，呼啸的晚风穿过没有遮挡物的走廊，刺骨凛凛的呼在三人的背上。面面相觑的脸色都不太好了起来，想到的东西都是同一个。
“晚上好——”
各式各样的废旧老式汽车堆叠成了一座小山，各有损坏的部位恰巧为这座小山坡修建了一条道路。垃圾场周围的两米铁篮网仿佛形同虚设，即使踩着高跟鞋也能轻松的翻越，来到里面。当然，不是人。
吉玛微微抬头，视线的正中央单薄的人影正小小的坐在高高的垃圾山顶，一辆米白色的老爷车上。
三两步跳上堆叠交错的废弃车辆，扒着轮胎的缝隙反手坐到老爷车的车前盖上。盯了会一旁的诺瓦。看着包裹整座红色城市的夜幕，它很干净，干净的如同大海，只有一只白白的小船，在其中飘荡。静静的闭上双眼，静静陪人等着，星星出来。
“这里是你从车里把我拆出来的地方。”
“我知道…”
“你打算找我帮你进国家森林公园。”
“是的……诺瓦。”
听到自己的名字 下意识的侧了侧头，瞟了一眼。
“…你喜欢我吗？”
诺瓦将头面向彻底面向吉玛，愣住了。看着那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睁大的双眼里满是惶恐和不安，比对方强悍好几倍的感情系统在此时方寸大乱，这句话，是告白？还是告别，此时只知道自己恨不得从来没被人从碾压机底下救出来过，只想一头将过热的处理器丢进水箱里。
对比之下，吉玛的眼睛里读不出一丝波动，仿佛一滩湖水，平静，而令人恐惧。这个延续了23年的谎难道，要过保质期了吗？
风一吹，湖水笑了，弯弯的月牙在人的脸上。
“谢谢你喜欢我，我好高兴。”
金色的短发间掺杂着几处黑发，一条臂粗长的黑色麻花辫一直垂到了地上向后拐了个弯才到尾。少年矮小精致的身材有着张圆圆的脸，丰满而不肥胖。浅蓝色的侧襟袍一直耷拉到膝盖，蓝白相间的喇叭裤下踩着一双黑色的布鞋。身后血红一片的房间仅仅用几根蜡烛点亮着，烛光拉扯着黑影，让那簇金发的影子伸到天花上。
“你们终于来了啊，我都快睡着了，快进来。外头热死了。”
抱着小熊枕头的少年开口，几人这才意识到已经六月有余，可刚刚背后传来的那嗖嗖的冷风，却是真实刻在三人的骨头里的。
“柯…乔柯学长……咱家，断电吗？”
momo颤抖着声音，看了看人头顶后的红房子，没敢多看，听完那些再看这些，人都要抖两抖。
“你们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我都躺下了，当然关灯了。”
乔柯说着，抱着小枕头跳了起来，一把拍在了门后墙上的电灯开关，身后的房间瞬时间回到了阳间。
松了一大口气的三人一时间心头还是麻的。在场的‘告密者’仿佛经历了一次胸口碎大石般的解脱，人都虚脱着问到。
“您这是关灯了还是开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