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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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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上朝议事, 过后又和马齐在暖阁里谈话许久,等马齐走了,他方感到饥肠辘辘。

    问身边的小太监:“什么时辰了?”

    周成和苏培盛都领了差事出去, 他这里也无甚大事, 这些小太监平日里也得苏培盛精心管教, 寻常的差事还是能做的。

    小太监说:“回万岁爷的话,已过辰时了。”

    胤禛默然,那是该用膳了。也不知年嫔起身没有, 昨夜睡得有些晚了。

    胤禛摆驾翊坤宫,才进翊坤宫宫门,就瞧见一身清爽的年嫔笑吟吟的迎候他了。

    “早膳已为皇上预备妥当了。”年姒玉被胤禛免礼, 就含笑上前, 被他牵着手, 随着他一道进屋。

    胤禛瞧她气色确实是好, 心下也就放心了。

    昨夜动了一动, 这心里更待她亲近怜惜了几分, 两人一同在膳桌前坐下, 眼前是一桌丰富的膳食, 鼻端都是热腾腾的香气。

    花样倒是很多,瞧着就胃口大开。

    “等久了吧?”胤禛示意用膳。他与马齐谈的有点久了,原本会早来一些的。

    年姒玉笑道:“没有的事。嫔妾这儿也是刚刚收拾好的。”

    旁边侍候的桂陵就开始摆弄了。

    年姒玉这里用膳的规矩倒也与别处不同。

    胤禛在别处, 嫔妃们都是要侍膳的。从前在潜邸的时候,没有这样严的规矩, 但同胤禛一道用膳,也不能只顾着自己, 侍女太监都在跟前侍奉布菜。

    年姒玉进宫时, 与胤禛就亲近, 如旧相识一般,又是年家的出身,皇贵妃的亲妹妹,胤禛待她和软些,都按她的性子来。

    这侍膳也舍不得叫她伺候,唯恐她用饭不香,瞧她自己挺会吃的,就让她自己动手了。

    同她吃了几回,胤禛也开始自己动手了。

    这会儿瞧见桂陵亲自侍候着给他们弄什么热拌面,倒也是新鲜的很。

    桌上摆着许多调料与小菜,都是干净清爽的。

    年姒玉瞧着桂陵将面烫好了,就赶紧将碗递到胤禛手里:“皇上喜爱什么味道,就自己调,这样吃起来有意思,味道也好。不过,这个芝麻酱是一定要放的,拌开后,味道特别香。”

    胤禛下意识就伸手接了,瞧着年姒玉那么熟练,心想,这大约又是她摆弄的湖北当地的吃食。

    他还真是没用过,就同着一道用了。他喜欢咸口的,辣脆的萝卜放了好些,还尝了点酸豆角,确实是不错的。

    甚至还添了一点香菜在里头。

    桂陵还给冲了热乎乎的蛋花酒,胤禛这儿只放了一点点糖,味道还是不错的。

    他在湖北的时候,跟老十三到底下微服私访,倒是用过这个。只是时隔多年早就忘了,这会儿热乎乎的喝了一碗,倒是勾起了久违的回忆。

    早膳预备的丰富,除了这个,也还有小粥和饽饽,瞧着胤禛都用了些,吃着也好,年姒玉就放心了。

    正好用完了早膳,东西刚撤下去,苏培盛就拢着卷宗回来了。

    那赵全身上背着的事不少,只查一晚上肯定是查不完的。

    苏培盛还以为赵全在宫里混了这些年是个硬骨头,没想到这左右逢源的人下了慎刑司,不过用了两样刑罚就撑不住了,把什么都给说了。

    这事儿实在是太多了,苏培盛听的头都大了。

    只能先捡着要紧的写下来回给万岁爷,其他的再慢慢的审慢慢的誊抄。

    只是这卷宗里的事儿,那可真是出人意料啊。苏培盛自己瞧了都胆战心惊的。

    他审了一夜,就昨夜啃了两个饽饽,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这会儿回来复命,心里只琢磨着万岁爷要是瞧见了这些消息,怕是要震怒

    ,他这心里头也跟着不安,哪还顾得上什么肚子饿不饿呢?

    胤禛看卷宗,越看眉头越紧。

    调阅司寝册子的事,赵全说了,就是皇后齐妃熹妃来要,他就给了。这规矩之前就有,赵全不知道不妥当,直接就给了。

    卷宗上的事,断断续续的,东一点西一点,并未连起来。

    苏培盛也在旁边说了,赵全受了刑,大约是太疼了,说话就是这么颠三倒四的,记录下来,要紧的事先是这样多。过后还有些事情要细问。

    上头写,赵全供认,康熙年间,八爷在做内务府总管的时候,把赵全扶上了位。差不多有几年的时间里,八爷都通过他,往宫里各处安插人,用来探听消息,搜集情/报。

    不只是宫里,还有各处的皇子府上,能送进去的,都暗暗送了人去。

    这其中,就有老十四的府上。

    赵全有些记得请,有些则记不清了,到底有哪些人,又要细细的去查。

    但送往允禵府上的人,却不是明着送去的,是暗中送去的,是个侍妾,从内务府小选中脱颖而出,借着太后的手,送到允禵府上去了。

    至今未被人发现是老八的人。若非赵全被胤禛拿住了错处直接送去了慎刑司,只怕这事儿就这么一直捂下去了。

    胤禛越看越心中震怒。

    他素来知道,老八手段诡谲。

    早年太子废立浮沉的那些年,老八在朝中就极擅经营,甚至领着群臣跟先帝爷作对,想要倒逼先帝爷立他为皇太子。

    这往人府邸里安插人的事,老八能干出来的。

    那会儿他府邸里规矩严苛,不会随意进人,便是进人也多是他自己的旗下人。老八做内务府总管的时候,胤禛不爱和他过多的接触,倒是没有给老八在他府邸里做手脚的机会。

    但老八总是能消息灵通些,对宫里的事也知道的多些。先想着大约是良妃的原因。现在看来,这是往宫里安插人的结果。

    甚至连御前伺候的魏珠都让他收买了,怎么能消息不灵通呢?

    最让胤禛生气的,是老八往老十四府上安插人的事。

    既然是暗中做的,没人知道,连太后都被蒙在鼓里被人利用了,那老十四必然也是不知道的。

    老十四这些年都和老八老九他们混在一起,在外头人眼里,老十四跟老八老九可比跟他这个亲哥哥亲多了,他看他们也是成日里亲近得很,怎么老八还要往老十四府里安插人呢?

    瞧着这是康熙四十几年的事了,莫非是说,老八心里不信任老十四?

    他们之间,也有他不知道的龃龉?老八暗地里防着老十四,盯着老十四,莫非他们真的有什么问题,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睦?

    胤禛心里一连串的问题,可也问不着人。

    赵全只是个奴才,只知道替主子办事,并不知晓其中的内情,问他也没用。

    胤禛吩咐苏培盛:“赵全说的这些人,若已叫周成撵出去了,就罢了。若还有留在宫中的,你们暗中将名字记下来,回头寻个错处,慢慢都打发了出去。”

    他自不能让老八的人再留在宫中探听消息了。

    这个好安排。苏培盛领命,转头出去吩咐一声就是了。

    胤禛捏着卷宗,沉着脸,忽闻见一阵牡丹香,转头一瞧,是年嫔坐到跟前来了。

    他方才看卷宗的时候太生气,一时倒忘了他还在翊坤宫这里,年嫔就在他身边陪着。

    他看的认真,想的认真,年嫔也不说话,就乖乖陪着他,这会儿转眸望过去,年嫔一双盈盈双眸里,竟难得的写满了温柔。

    这倒是稀奇了,没想到小姑娘也能有这样温柔如水的眼神。

    可看着这样的目光,被这样的目

    光拢进眼里,胤禛竟没来由的心口悄悄松了些,塌陷了一块似的。

    前些年,皇贵妃的身子骨弱小来,总有些病痛在身上,胤禛便不与她说外头的事情,怕让皇贵妃太过费神。

    偏偏那几年,又正是他在外头当差艰难的时候,太子废立浮沉,老八老九极尽钻营,先帝爷那会儿的防备冷淡,还有兄弟之间的争斗,很多时候都令胤禛心烦生气和担忧。

    但回了府中,怕皇贵妃跟着担忧,他从不在她跟前说这些。

    只是偶尔被她察觉了些残余的心思,才叫她解劝了几句。

    后来胤禛就更小心了,总是自己在前头将所有的情绪消化掉了,才去见皇贵妃。

    但外头的事情闹得动静太大的时候,皇贵妃身在后宅,还是会知道一些的。瞧着她也是有些担心的,胤禛还要宽慰她,让她安心。

    他已有很多年没有看见这样温柔的眼神了,竟好似海纳百川,让胤禛有种想要倾吐的冲动。

    赵全目无主子,她是受害人,原也是该知道审赵全的结果的。

    年嫔自进了宫,就被皇后针对,齐妃熹妃待她也不甚友好,她是出身年家的小姑娘,如今年家在他这里颇受重用,她纵然只是嫔位,也还是一宫之主。

    将来这位分不仅止于此,她已入得彀来,哪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胤禛就将卷宗递给了年姒玉:“你瞧瞧。”

    年姒玉就瞧了。心想,这八贝勒可真是在宫里宫外布了天罗地网,这是对皇位势在必得呢。

    若没有惊动赵全,这些他布下的棋子还会继续发挥作用,这宫里传递消息的多了,哪怕不知道胤禛在前头的事情,只要在后宫里稍加打听,总会有人愿意去冒险探听帝踪的。

    这些棋子埋在这里,也能为八贝勒提供联系后妃的途径。良妃虽然没了,可宜太妃还在,宜太妃是九贝子的生母,这里头还夹杂着个十阿哥,宜太妃可是四妃之一,哪怕先帝爷没了,在这如今的后宫里,她还是有些体面尊贵的。

    真想做点什么,还是个麻烦。

    关键还有个十四阿哥夹杂在里头。

    年姒玉曾养在宫中的那几年,就已经瞧见胤禛和十四阿哥不大亲近了,兄弟俩关系不太好,胤禛和太后那会儿的关系也一般。

    和太后之间有个孝懿皇后在,这是从小闹出来的心结,这个年姒玉知道。

    但是和十四阿哥之间不亲近,年姒玉总觉得,不可能因为是胤禛这个弟弟得太后宠爱,而胤禛没能从太后那里得到部分关爱的原因。

    纵然有这样的原因在,那也是年少的时候,后来长成了,长大了分府另居了,胤禛有一段日子还同八阿哥比邻而居的,可偏偏和十四阿哥的关系也不好。

    都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在年姒玉眼里,胤禛好得很,最是个细心体贴的人,又只有十四阿哥这么一个亲弟弟,他又心软,连精心养了那么些年的蹙金珠都在十四阿哥开口后给了,十四阿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偏要去和八贝勒九贝子混在一起,把人家当成亲哥哥似的,还拿命护着。

    这不是缺心眼这是什么?

    瞧见这赵全供出来的卷宗,年姒玉更觉得十四阿哥缺心眼了。

    这八贝勒明显是暗中防着十四阿哥的,还弄了个侍妾在十四阿哥府上时时监视,偏偏这头,十四阿哥为了给八贝勒出头,自己被贬到景陵去受罚了。

    年姒玉可真想知道,要是十四阿哥知道了这事,他会是个什么想法。

    会不会觉得,这些年的真心是错付了。

    “皇上预备怎么处置呢?昨儿抓了赵全,八贝勒那里,应当也知道了。”年姒玉问。

    康熙四十八年,康熙帝下旨,大封阿哥们

    。

    那会儿胤禛从贝勒直接封为亲王。与前头哥哥后头弟弟一道成了亲王。

    十四阿哥封了贝勒。皇子们的爵位,从胤禛登基后就不曾改动过。

    胤禛登基尚不足一年,还顾不上这些事,除十三阿哥直接封王外,其余人都不曾动。

    也就是十四阿哥,从西北被弄回来,贝子爵位和大将军王都丢了,又回了阿哥。

    八贝勒九贝子和敦郡王,倒是不曾动过。但也不曾给他们什么差事,都是在家赋闲。

    赵全被拿了,这事瞒不住外头,肯定会被知道的。允禩肯定也知道自己在赵全这儿做的事,会全部暴露出来。

    他接下来必然会有动作。

    年姒玉只是拿不准这位八贝勒会如何行事。

    允禩自胤禛登基,就一直小动作不断,明面上听话乖顺,暗地里挑唆大臣挑唆老十四和他作对。

    要不是这样,胤禛也不会将老十四送到景陵去,景陵那儿都是他的人,允禩的消息送不进去,老十四那儿就能心静些。

    现如今看来,赵全被抓了,允禩若还记得这个侍妾的事,必然还会和老十四有所往来勾连,他这会儿慢一步,被老八抢先在老十四那儿说了,就又是白忙一场了。

    “朕要严查。”胤禛说,“严审,严惩。这等诡谲阴险的手段,本来就该被所有人知道,看看他们光风霁月一直追随的八贤王,是怎样的心胸,是怎么样的一副心肠。”

    年姒玉就知道,他不会糊弄过去。他是那样严明公正的人,从年少时就是,初心未变,现今还是这样的。

    胤禛一脸的严肃,对上年姒玉如水般的莹莹目光,不免一愣:“你怎么这样看着朕?”

    年姒玉轻轻抿了抿唇,轻声问道:“嫔妾想知道,皇上与十四阿哥,究竟是为着什么疏远了的呢?嫔妾年纪小,在皇上身边日子浅,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个。”

    后来她多在后宅蓄福气,对外头的事情还真是不大清楚,在胤禛身边的时日也比较少。

    胤禛前些日子在十四阿哥的事上松了口,年姒玉才会问的。若他还恼十四阿哥,生十四阿哥的气,年姒玉也不会这样直接问。

    但声音还是轻轻的,小小的,谨慎的。也还是怕问恼了他。

    胤禛瞧她这样,倒觉得可爱,他也没恼,还被她那句年纪小惹得有点想笑。

    说起来,她倒也是年纪小,他的好多事情,她都不知道。

    胤禛也想说给她听的,只是想了好一会儿,竟没想出个答案来。

    他难得有些迷茫:“朕,好像记不清了。”

    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疏远的。等到他真正在意发现的时候,老十四就已经和他疏远了。

    但他对老十四也并非没有不耐。他养了那么多年的蹙金珠被老十四撺掇着送去了宫里给太后,结果最后还被老十四给养死了。

    胤禛嘴上说着没事不在意,可心里,这事儿他是要记一辈子的。

    外头人来传话,说慈宁宫有话来,请年嫔娘娘过几日得了空,抱了六阿哥和四格格去慈宁宫请安,见见太后,太后想念六阿哥和四格格了。

    来传话的是慈宁宫的大宫女,年姒玉和胤禛一道见了,胤禛没开口,年姒玉和她说了话,人家也没多留,传了话就告退了。

    年姒玉这儿就琢磨上了:“太后过几日要见六阿哥和四格格,会不会也冲着嫔妾来的?太后不大喜欢嫔妾,这回去了,会不会因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训斥嫔妾太张狂了?”

    她还知道张狂呢。胤禛好笑。好像忘了自己刚才哭成泪人似的那个样了。

    他道:“太后叫你去,就去吧。六阿哥和四格格也是太后的孙儿,太后见见无妨的。”

    “太后

    若真不喜你,后来就不会给你封赏。”为着先前皇后和太后联手压着年嫔的事,胤禛是不痛快的。

    太后称病,年嫔进宫太后见也不见,胤禛也不高兴。

    可后来他将六阿哥和四格格接回来,太后未曾向着皇后,他又松了松老十四那边,太后竟给了年嫔封赏,在阖宫大宴上,也没再同他闹别扭。

    胤禛就猜测,太后转性固然是为着老十四,但给年嫔封赏,大约是以为年嫔在他跟前做了说了些什么。毕竟他是从翊坤宫离开后,心情愉悦才在老十三那儿松了口的。

    这毕竟只是猜测,胤禛没想着去求证,他只要太后对年嫔没有恶意就好。

    “况且,太后从前在内务府里几个得用的管事,都在赵全手里吃过亏。太后也不喜赵全,只是顾及着太妃们,不好直接下手处置这个赵全。这回因着你,赵全被处置了。太后自然是高兴的,你去了,太后必不会为难你的。”

    年姒玉本来不大喜欢太后,听胤禛这样说,她信他的话,想着去就是了。

    横竖有胤禛在,她要真受了委屈,他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胤禛想她在这宫里的日子再好些,太后既示好了,他也想替她接着,就叫她将今日从赵全这儿知道的事告诉太后知道。

    “皇后如今称病了,宫里的事管的力不从心,太后该知道这些。你既要去给太后请安,就同太后说说。”

    胤禛说,“老十四府上那个侍妾的事,你也同太后说,太后自会传话去老十四府上,叫审审那个侍妾,若事情属实,就叫老十四府上处置了。”

    老十四的福晋瞧着还是明理的,比老十四靠谱多了。这事交给她,胤禛也放心。

    他虽是亲哥哥,但以现在和老十四之间的关系,也不大好插手亲弟弟后宅里的事情。

    那侍妾还给老十四生了个女儿,这就不好随便处置了。只有老十四自己府里的福晋能掌握好这个分寸。

    年姒玉答应了,又眨巴着眼睛看着胤禛:“嫔妾这才进宫不足一月呢,皇上就打发嫔妾给皇上办差了?”

    胤禛笑:“你一家子都给朕办差,你便不能给朕办差了?”

    “你说不说?”胤禛问着她。

    年姒玉勾着唇笑:“说,说,怎么能不说呢?”

    “皇上心系弟弟,嫔妾自然要为皇上分忧的。嫔妾虽然不及姐姐善解人意聪慧漂亮,也不及哥哥们有勇有谋睿智能干,更不及阿玛宝刀不老能力卓越,嫔妾年纪小什么也不会,但是说几句话,嫔妾还是能给皇上办的。皇上放心,嫔妾必定妥妥当当的把话带到。”

    胤禛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瞧她这话说的,听起来是自谦自抑的话,夸了年家一圈的人,可怎么说到自己了,还这样骄傲自满呢?好似她什么都不会是值得得意的事儿似的。

    这年遐龄也不知怎么养女儿的,竟养成了这个模样。

    可就那句心系弟弟,偏又很得他的心。

    好多年没人这样说了。他听着心里还是舒坦的。

    旁人都说他待老十四严苛,见了老十四就要训斥一番,兄弟俩一碰见就要炸,可谁又能知道,他从前,可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劝老十四跟老八老九远着些的。

    过了几日,年姒玉果然就带着六阿哥和四格格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了。

    她去了慈宁宫,没想到十四阿哥府上的嫡福晋也在。

    年姒玉虽是嫔位,但她已然是胤禛的女人,这跟十四阿哥的嫡福晋完颜氏在一处,那也是亲妯娌了。

    况且如今谁不知道,宫里的年嫔娘娘最是得宠,锋芒毕露的连皇后都要称病躲着了。

    为年嫔娘娘的事,宫里人仰马翻的闹了几日,这完颜氏在宫外都听说了。

    她

    今日进宫来,也是太后说宫里消停了,才叫她进宫请安的。

    府里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已经送去景陵那边了。皇上亲口允诺送的人,是宫里的护卫护送去的,一路上安全的很,大概是要到她们爷身边的了。

    能有府里的人去景陵那边看看十四爷,完颜氏这悬着许久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皇上既松了口,她又进宫两次了,瞧着这风向和太后的样子,想来以后的日子,应不会那样艰难了。

    太后叫人来府里送信,说今日叫她带着弘春和弘明进宫来请安,完颜氏就有了些预感的。人带来了,太后见过了。

    两个长成的阿哥进了宫,太后这里见过,自然不能不去养心殿请安的,太后叫了弘春弘明去养心殿请安,又独独留下她说话。

    完颜氏先什么都不知道,听了太后的话才晓得,原来她们十四爷的事,还承了年嫔娘娘的人情。

    只是太后叫她不要声张,只装作不知道,今日也是同年嫔娘娘见一见。

    完颜氏这心里头就明白了,这是叫她亲近亲近年嫔的意思。毕竟皇上如今最宠爱年嫔,而太后是有意想要缓和十四爷和皇上之间的关系的。

    完颜氏心里头明白了,就知道该怎样做了。

    年姒玉听完颜氏称她娘娘,给她请安,她坦然受了。

    太后一边逗着六阿哥和四格格一边笑道:“你们是亲妯娌,都来哀家这里请安。遇上了也是缘分。一家子人也不必拘礼太客气,都是头一回见面,也莫生疏了。老十四家的,你称年嫔一声嫂嫂,也是该当的。”

    完颜氏忙喊了:“小四嫂好。”

    年姒玉没想到示好来的这样快,但太后既这般和悦,态度又好,她也不会拆台,就笑容满面的应了:“弟妹好。”

    胤禛这几日天天宿在翊坤宫,夜里在床帐里就放肆了。一连几日天天晚上叫三回水,大半夜的又神采奕奕的起身去上朝议事,年姒玉都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的精力。

    他知道她今日要来慈宁宫请安,该嘱咐的那日都嘱咐了,也没说什么,但年姒玉感觉他似乎心情不错。

    胤禛应当也是想和十四阿哥缓和关系的。

    年姒玉这边先接触上了完颜氏,那就先表个态吧。

    她脸上的笑容就十分的真诚了。这声弟妹叫的可顺口极了。

    完颜氏也含笑应着,完全没有因为年姒玉比她年纪小有任何的不自在。

    太后叫人把六阿哥和四格格抱到暖阁里去晒晒太阳,她这儿才跟年姒玉说:“其实哀家叫你来,是想和你说说赵全的事。”

    年姒玉一听,这不巧了么,她也要说赵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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