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安麟，你怎么不说话呢？”
马车行驶中，南飞雁兴致勃勃地看着外面，但是赵安麟一直沉默不语。一人动，一人静，显得氛围不太协调。
南飞雁这么一问，原本习惯沉默的赵安麟微微怔了怔，“说什么。”
南飞雁被赵安麟问住了，“说什么都可以呀。”
傍晚的风有些微凉，风透过窗户吹拂进来，拂起南飞雁柔顺的长发，她回过头看着他，红色夕阳下的她更显得人比花娇、眸若星辰。
赵安麟搜刮了脑海中的话题，在他浩瀚的脑海中，在各种军事、兵法、武艺，以及一些血腥的刑罚军法中，终于挑出了一个稍显得正常点的话题，“别着凉。”
南飞雁噎了噎，见他永远那么严肃又正经。即使坐在摇晃的马车上，也是腰背挺直，气质如松，不像她懒懒地倚在窗边。
南飞雁忍不住笑了笑，“我们两个人，真是两个极端。”
马车飞快地经过街巷，但挽起的帷幔后是南飞雁那一闪而过的笑颜，美得让人恍惚。
刚从药店抱着草药走出来的青衣男子，恰好看到那跑过去的马车，以及那张美丽的笑颜。
“女尊国的王女，南飞雁么？”男子喃喃道。
······
雁安府。
管家与一众侍女已在书房等候，惴惴不安。
管家一看到赵安麟大步走进书房，只觉得后背立起一大片鸡皮疙瘩，他不停地擦着冷汗，“女王陛下遣散所有照顾小王女的人员。属下没能力将她们请回雁安府照顾小王女，而且她们都避着属下，没办法从她们口中了解小王女的事。只能从大王女以及二王女的府里调任了其他侍女，属下也是按照大部分王府的规则来管理雁安府的，可没想到······”
管家硬着头皮解释自己的难处，可无论如何解释，他确实是失职了。
他本来只是跟随赵安麟在边疆管理军营杂事的文官，本也只是粗人一个，大半辈子在边疆度过，适应了边疆粗放的生活。即使他认真调查如何管理王府的事务，但仍无法精细地落实到每一处。
他从其他王府精心调任了十几个侍女过来，原以为她们在王府任过职，应该能照顾好南飞雁的。可他也没想到南飞雁的身体会如此虚弱。就连府里的大夫也没办法治疗南飞雁的病，在南飞雁晕倒的时候，只能慌乱地把南飞雁送去王宫。
在管家解释的时候，赵安麟坐在书桌前，一直沉默不语，一张俊脸沉着，看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气。
直到管家解释完，赵安麟才“嗯”了一声。
管家哑然，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好，心里不安，看不透赵安麟的想法。
赵安麟的目光移向底下一群低头缩肩的侍女们，让一群侍女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今日馨守藏史所说的规则，你们可记得了？”
侍女们想到白天在王宫的时候，守藏史确实跟她们列举了一堆如何照顾南飞雁的注意事项，可是守藏史像是在避嫌，像怕别人发现一般，语气飞快地说了一遍，也没等她们记清楚，便离开了。
如今被赵安麟抽查，一时面面相觑。
在她们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地复述着小馨所说的规则的时候，赵安麟皱着眉头，将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啪”地一声，茶杯四分五裂，吓得侍女们忙停止说话。
十几个侍女，却没一个能将规则记清楚，这么多人结结巴巴地拼凑，却拼凑得一塌糊涂，比不上军营一个普通的放哨的士兵。
赵安麟站起身来，从背后书架拿出纸平铺在桌上，拿起笔，快速地在白纸上写下满满三页，整整一百多条规则，将那几页纸交给管家。
“明日的早膳严格按照御医的要求来做，找几个细心的放哨兵一步不离陪伴小王女，按时煎药，不得有错。”
赵安麟态度强硬地安排事务，管家连连点头。
“你们都下去。”赵安麟语气不怎么好。
但侍女们都大松了一口气，仿佛死里逃生，纷纷恭敬地行完礼，退下去了。
赵安麟走到窗前，外面已经黑了，月亮升上半空，微冷的空气透过打开的窗户吹进来，似乎能让他一整日提着的心放松了些。
他也不知道他答应南飞雁的求亲是不是错了。
他不会照顾人，从小到大，都是那么粗糙地度过了，一直无法想象王族的小姐是如何过日子的。这次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他更多是责怪自己，毕竟连他也没考虑过南飞雁会不适应的问题。
如果南飞雁娶的是一个温柔的同样是贵族的公子，她应该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吧？
即使小馨列举了那么多条禁忌，他也只能保证避免不做错误的事，而不能给她最恰当的照顾。
寝室内，南飞雁怀里抱着暖炉背靠在床上，手里翻着书本，已将一本书从头到尾翻了三遍，并时不时探头看着窗外，已深夜，月亮都挂到正上空了，可赵安麟还没处理完公务？
南飞雁坐直身子，将书本放到床头的矮桌上，刚想下床，想去屋外看看。
恰好此时，门吱呀一声，从外往里打开，赵安麟高大的身影出现了。
“安麟？”
南飞雁坐在床上，赤脚踩在床下的毛毯上，她只身着单薄的白色亵衣，如瀑的长发披散着，仰着头看着赵安麟，“好晚啊，很多事务要忙吗？是不是边疆有什么事？”
赵安麟只是简短地回答，“无事。”便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见南飞雁闷闷不乐，赵安麟又开口道，“妻主，以后请早点休息。”
“安麟，你是不是不开心······”南飞雁是第一次遇到像赵安麟这样沉闷少话的人，而且好像有啥事都不跟她说。
即使他们成亲了，已经是最亲密的关系了，她好像还从未了解过赵安麟。
“别多想。”
赵安麟一句简单的话语，让南飞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蜡烛被吹灭后，赵安麟平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外面的月光透过窗户缝隙泄进来，在模糊的月光中，微光与暗影将他立体英俊的五官刻画得更加清晰。
南飞雁侧过身子，注视了他许久，丝毫没有睡意。
原本以为赵安麟已睡着，但赵安麟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却是清明的。
昏暗的房间里，两人都没说话，只听得到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但最终是赵安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轻叹，“妻主，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会离开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