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退货
【芒果小扒皮：前方来报，电影《悲伤的劫匪》主角确定更换，原定的yqy已被制作方撤换。】
[各位，等什么呢，鼓掌啊！！！！]
[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yqy第三次被制作方退货了吧？笑死，属实是无效复出。]
［怎么能这么说，当初yqy的粉丝扫荡内娱时一口一个小影帝，人逼格高得很！］
［让我想想，他前两次都被什么剧退货来着，《狂战盛宴》《冷兵器》，光片名就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商业烂片味。时隔五年复出，怎么，小影帝转扶贫口啦哈哈哈哈］
爆料一出，悲伤的劫匪yqy的词条热度蹭蹭上涨，直奔热搜top。
果不其然，换角的爆料微博下一片嘲声，转发和评论里全是来吃瓜的，广场上随处可见“来看乐子”“复出战士”“屡复屡战，越战越烂”的骂声。
毋庸置疑，郁清圆接连被剧组退货已经成为网友们枯燥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笑料。
当然评论中也冒出另外一些声音。
[刚把微博下回来的我又恍惚了。三年前某人被爆“相机门”，人设塌房被亲粉丝鞭到退出娱乐圈，现在又舔着脸出来接戏了？]
[考试周背书一个星期出来就跟不上时代，什么“相机门”，挂在热搜上的这个郁清圆又是谁？怎么大家都在说他？新出来的秀人？]
[惊，郁清圆竟然已糊到查无此人的地步了？当年我们追星那会儿他可是内娱初代紫微星！]
很快，紫薇星的这一层瞬间被回复了上百条。
[劝楼上谨慎点，内娱初代紫微星请加上“翻车前”]
[印象中他创造了内娱规模最大最惨烈的脱粉修罗场，没有之一，路人看了都要怜爱粉丝的程度］
[看过“相机门”的照片，纯好奇，当初这人到底是靠什么把“国民初恋”这种单纯人设立得稳稳当当的啊？”］
［……靠脸？］
“早过气啦，你还以为郁清圆是当年千人夸万人捧的热度收割机啊，你看现在，被制作方当笑话似的轮着溜轮着耍。”
“爆点，我们要盯的是爆点，知道吗？”
行车过程中，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然后，嘴里发出“嘁”的一声，摆开身体阔开双腿，悠哉倒在椅背里。
“唉，没办法，谁叫干咱们这一行的，天天和这些个明星打交道，又是这个公司公关经理求上门，又要应付那个经纪人来打人情牌，心累也只能受着。”
他这句话成功使一旁的司机向他转头。
坐在后排的年轻乘客也不禁朝他他投来好奇目光。
这位乘客裹着厚实的白羽绒外套，像颗糯皮团子，雪白的双耳挂着一张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露在外面的皮肤接近冷白。
此刻，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已经被车内后视镜暴露，男人的视线中他尤自发奋地把自己的位置挪前，毫无警惕探长脖子，偷看他的眼睛和小鹿似的又大又漂亮。
从上车起，男人就忍不住留意他。
男人收起挂断的手机，扭头转向后座：“对了，我还没和你说谢谢呢。”
没料想男人突然回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被抓了个正着的乘客被吓得慌乱错开视线，露在口罩外的脸颊瞬间涨红。
“没……没关系。”他连忙摇头，像一颗被挑破的薄皮柿子，脸颊烧似的泛着红晕，“你比较急，先送你是应该的。”
“唉，这怎么能说是小事。”男人抓住一切可以搭讪的机会，“你让司机先送我真帮了我大忙，要是迟到没采到这条大新闻，说不定工作都要丢，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才好。”
“认识认识？看你有点眼熟，说不定我们在哪见过，交个朋友嘛，下次找机会请你吃饭。”
乘客一听他这样郑重其事，慌忙解释：“不用不用，真的只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男人刚刚在马路上中央拦车确实不是因为小事。
今天他接到前线同事的消息，说蹲到裴希和友人聚会。
裴希，演员，内娱商业价值top1的当红超一线，名导大牛的争相竞捧的大红人，光是他手指缝里漏出来的资源都够现在的小鲜肉小生们吃几年。
不同于圈内大多数艺人默默无名多年，一夕爆红的走红模式，当年裴希的成名就像劈天一道惊雷落地，二十一岁的新人凭借电视剧《猜猜》横空出道，力压同期所有暑假档电视剧，让一部原本播出时被认定为b级的电视剧凭借超高热度一路杀上s+。
娱乐圈这个地方，更新迭代快，一茬一茬新人辈出，比红更难的是长红。
可五年过去，在瞬息万变的娱乐圈裴希的红就像一条铁律，而且红的势头一年比一年盛。
去年，二十五岁的裴希斩获“巨鹿奖”最佳男主角，二十五岁的视帝大满贯向所有人证明了一点，有些人的就是老天追着喂饭，命里带火。
这才是男人想要的爆点。
最近一直有小道消息传裴希团队正在接触原枚导演，想拿下他手上《道野》的男主角。
原枚是电影届的大人物，匠人名导，三十年电影生涯中执导的十八部作品，不是经典作品就是商业高票房，国内外屡获奖项，无一败作。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原枚捧出过三代影帝，而这三部作品《盛夏吻火》《宋入酉时》《十八和二十八》已被写进电影学院的教科书。
裴希想和原枚达成合作，可见野心。
“你是……记者？”乘客小声好奇问。
男人故意调侃：“怎么，我不像记者？”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
乘客热着耳根，很不好意思：“我还以为记者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肯定晒得黑黢黢的，你刚刚上车……我还以为遇见哪家电视台要出境的主持人。”
男人一愣，哈哈大笑：“也……也差不多，对差不多，同宗不同门，毕竟咱都是吃媒体饭哈哈哈哈。”
“哇，那好厉害的。我朋友的朋友和你一样也是干媒体的，去过好多地方，天南地北的新奇事都知道。你刚刚说经纪公司什么，我们普通人压根接触不到，还有你说的郁、郁……”
乘客卡住了，使劲想也想不起刚刚男人提的名字，脸上露出窘迫而苦恼的神情。
男人愉悦替他补充道：“嗨，郁清圆呗。”
“啊，就是这个名字，郁清圆！”乘客说，“老感觉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肯定耳熟啊，家喻户晓的童星，当年前途一片大好的小影帝。”男人耸肩，“不过可惜，人要作死天都挡不住，这位小影帝把一手好牌非打稀烂，现在走下神坛糊大发了。你不知道“相机门”的丑闻？”
乘客诚实摇头。
“想知道？那你可算遇对人了。哥干这个的。”男人压声说完，拍拍自己的设备包，“懂吧，整个娱乐圈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乘客惊奇“哇”的一声，目光崇拜，立即就要鼓掌给他听。
难能像今天一样被人吹捧，男人神清气爽：“郁清圆嘛，用一句话来说‘圈内人都是看他戏长大的，他又是观众看着长大的’，娱乐圈一众童星出道里的天花板，没想到就那一次登机他不小心落了个相机包，被同乘机的私生饭捡到，曝光到网上。”
“好家伙，不曝不知道，你知道相机里是什么吗——十多张的高清亲密照！”他挑眉，“要是别人爆出这些吻啊抱啊的照片，朝着性张力营销说定还能挽救出波圈。但郁清圆是个童星出身。根正红苗的养成系，光靠“国民初恋”四个字圈下别人拍马也追不上内娱最大的路人盘……一夜之间，人设崩塌，你说粉丝能不破防吗。”
乘客若有所思。
男人话头又一转：“这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你要是想看照片，上网一搜就能查到，没劲，想不想哥给你爆个更大的？”
乘客惊讶：“还有更大的？”
显然，男人心猿意马，说兴头上了：“娱乐圈千奇百怪多了去了，要多少有多少。”
“啊？这不是你的工作吗？”乘客小心翼翼试探，“可以随随便便告诉别人的吗？要不我、我还是不听好了。”
男人一听不干了！
这是圈内人吃的津津有味的前影帝和现顶流的掰头大瓜，我敞开了让你吃，你就必须得吃。
任何一个蹲在一手瓜田的狗仔都绝不允许别人拒绝他亲述八卦：“看了微博上郁清圆前后被多方制作退货的热搜不？”
“好像是有这回事，不太清楚，我很少关注娱乐圈的，只是觉得那些制作方做的挺……”
“过分？压根就不关制作方的事！这可是郁清圆，要是说现在最火的明星叫顶流，那他当年就是流顶——流量里的顶梁柱，对资本来说郁清圆这三个字就是一台行走的印钞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混迹演艺圈十多年，能没戏拍？”
“要我说，就算受丑闻影响他不拍电影了，随便找个电视剧当个花瓶都能震住路人盘。”男人摊手，“说白了，背后有人想搞他呗！”
“哦？”
男人神神秘秘：“你知道谁想搞他吗？”
“谁啊？”乘客困惑眨动眼睛，“这些内幕你们也知道？”
“当然知道，干我们这行，耳听八方是基本。”男人大幅度扭身副驾驶朝后排探出半个身体，只听他压低声音说：
“裴、希、啊！”
不等乘客反应，男人立马笑他：“看出来了，你不光不混娱乐圈，还2g网，这两人是死对头，以前结过大梁子。”
男人兀自自得：“早年裴希凭借《猜猜》一夜大火，就在剧播期间，郁清圆的《十八和二十八》上映。同一个时间段两个年龄相当、外形同样优越的男星放在大众面前，最重要的是放在商务爸爸们的审视下，这不是对手是什么？这不是竞品是什么！”
“当时裴希新人一个，郁清圆已经出道了十多年，别说我没告诉你，当年郁清圆团队那手段使的，啧啧，朝着摁死裴希下的狠手。可惜，差一点儿，没成。之后两人水火不容龙虎斗，两家团队撕的哟，可精彩了。”
夸张点，把《猜猜》和《十八和二十八》称为裴希和郁清圆的命运转折点也丝毫不为过。
一部《猜猜》让艺龄为零的裴希横空出道成为万众瞩目的超一线。
而当时，郁清圆原本处在艰难的转型瓶颈期，凭借原枚导演的《十八和二十八》一下撕掉“童星”标签，不仅如此，电影上映仅一年横扫国际大奖，郁清圆更是成为电影史上最年轻的最佳男主角。
两个人功成名就的同时，网上却撕得血雨腥风。
郁清圆出道早底蕴深，有心打压针对，却架不住初出茅庐不怕虎的裴希人狠敢做。
但凡郁清圆团队出阴手，裴希就能保证自己下一步的所作所为比对方更没保留没底线。
当时他们两家撕到什么程度——同一个ip角色，一个接了电影，另外一个就会接电视剧，两边同时发通告拉踩；郁清圆上午官宣新商务，裴希下午堂而皇之代言竞品，丝毫不怕被人诟病；前一秒裴希走红毯，后一秒郁清圆团队立马在微博铺艳压通稿。
更别提杂志撞发售日，作品撞档期……，总之两方粉丝撕上热搜是家常便饭。
这种状态持续了两年，直到郁清圆被爆相机门，人设崩塌，粉丝疯狂脱粉回踩，郁清圆从神坛坠落。
直到现在还有前辈和记者时不时感叹，说现在的娱乐圈死气沉沉没活人，换做当年，光是郁清圆和裴希同时被主办方邀请参加同一台盛典，场内剑拔弩张的细节都够他们一个月的kpi。
乘客听得津津有味，顺势问道：“那微博上说郁清圆不止被剧组换角，原本打算接触的资源也被截……”
“报复咯！”男人关不住嘴：“前不久圈里就在传，说裴希放了话谁敢用郁清圆他就敢让对方招商会办不成放出去。”
“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太横行霸道了。”
身为狗仔的男人深有体会：“谁说不是呢。”
随即，乘客的目光落在点头赞同的男人身上。
只见他身体前倾向他凑近，抬手托腮：“他这么厉害还敢偷偷拍他，不怕拍到什么不能拍隐私他也报复？”
乘客长了一张顶温驯顶漂亮、足够让人对他放下防备心的脸。
男人被他捧脸捧酥了心窝，忍不住说：“有什么隐私，裴希捕风捉影的女友一把抓一把，你见哪家拍到过实锤吗，都是内娱常规炒作。”
荟悦门口，黄色的的士车缓缓靠边停车。
一路上男人想方设法，哄得口干舌燥，终于在刚刚——车子抵达目的地的前两分钟，他要到了乘客的联系方式。
难搞。
他以为他的阅历拿下单纯不更事的乘客绝对是手到擒来。
没想到乘客压根听不懂他的那些曲曲绕绕的暗示，他几次有意无意把话题引向乘客个人，都被乘客跳脱的思维打断，等反应过来话题已经莫名其妙跑偏到完全不相干的地方。
“付大娱记，等等，我还有个问题。”郁清圆在车里叫住了下车的男人。
他挪身靠近车窗，两手攀在细细的车窗沿。
他的手白净得过分，修长秀窄的手指在窗沿上屈蜷，指骨顶起一个锋锐漂亮的角，绷紧的关节皮肤下透出肌理的淡粉色。
爆丑闻前，郁清圆是珠宝世家bvl在国内唯一的品牌代言人，他们高层不止一次夸赞郁清圆和“收藏品”系列的适配度。
少年精致明艳，深邃红宝石缀在尾指上，这种欲语还休的暧昧美感，和他以往呈现的清纯少年形象产生巨大的反差，看一次惊艳一次。
男人再次觉得，面前戴着口罩的乘客全身上下都给他一种过分的熟悉感。
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的来源。
郁清圆说：“不是隐私的爆料不值钱，那一条拍不得的隐私值多少钱？”
“嗨，就这？那当然看什么咖位的明星，举个例子，裴希这种。”男人说，“这个数总得有。”
男人身侧的手比了个“六”。
看乘客的表情，这个数字很出乎他的意料。
男人调侃：“怎么？你还有大瓜要和哥爆啊？”
“大瓜当然没有，不过我那个干媒体的朋友和我说过一些边角料……”
冬天白雪团团，郁清圆下巴陷在温暖的围巾里，露在口罩外的眼尾缓缓下弯，下眼缘顶出一道饱满无害弧度：“要不这样，我悄悄告诉你，我线人费收很便宜的。”
不得不说，对着这样一双眼睛，男人确实有些心猿意马。
他眉毛挑高，开着玩笑：“真？你可别是糊弄我。行啊，不就是瓜么，我给你验验。”
说着就朝郁清圆走过去，这时，男人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靠近。
郁清圆望向他的手机，也没想到这么刚好。
男人掏出手机一看，是他蹲在前线的同事，八成是蹲不住了催他去换班。
男人示意了一下手里：“接个电话先。”
男人转身接电话时，撩到人意得志满的神色还挂在脸上。
下一秒，提到耳边的手机里传来同事的急声轰炸：“到哪了，爬呢你！和你说，赶紧上微博，艹，大事！”
“什么大事？”男人一愣，惊道，“瞿帆和唐甜甜假戏真做了？”
“屁！你快看，再过会儿服务器崩了就上不去了！”
男人立马挂断电话，而比车里的郁清圆比他动作更迅速地打开微博。
晚上八点四十，＃裴希的词条带上“爆”字小尾巴，直线冲上热搜前十五。
［我劝裴粉，哦不，准确来说是裴希梦女们，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你家正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服务器崩之前，词条以八位数热度断层登上热搜top1。
裴希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