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乱世立业
等到苏白两人走远，赫连焘稳稳地坐在帅帐之中不动如山，但是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虽然他是个聪明人，也同样知道苏治是个聪明人，知道此间事了，不过依旧高兴不起来。
被打了秋风还是小事，位居草原八天骄之首赫连焘还是有这点度量的，不过最让他郁闷的是，这次战争双方的敌我损失：
赫连部攻城战死四千人俘虏一千人损失三千
赫连部被俘虏五百人还要再给苏治五百人又失一千
察罕部守城战死三千人
这样一想，赫连焘顿时冷汗嗖嗖的直冒，现在竟然赫连部和察罕部都是只有了五千人的战力！即使在人烟稀少的草原，想要用这点人自保也都可称极其动荡！
一想到这里赫连焘就十分的憋屈，如今这一切很大程度上都是拜苏治所赐，本来如意算盘打的很好，一手三百里奔袭彻底拿下察罕重镇让啸风城无险可守，随后逐渐蚕食一月之内将察罕部收入囊中。要知道，如果没有苏治这家伙，互失三千人后无险可守的五千弩兵根本发挥不出来坚守的优势，就算猎天骄再厉害被打的只剩下了五百人的他们也是分身乏术无力回天！
结果现在呢？不单单是操作的节奏被苏治这横脚一插大的打乱，而且赫连部也陷入了只有五千轻骑而无法对察罕形成压倒性优势的尴尬境地……
好死不死的，正在赫连焘一个人郁闷至极无处宣泄之际，一个不知死活的冒失鬼却偏偏撞了上来。
“主公，小人觉得此番操作有些不保险，如何笃定那姓苏的就会好好听话地将辛辛苦苦打下的十五座藩镇拱手让人？万一他拥兵自重分庭抗礼我们不就赔了夫人又折了兵吗，我看了来啊！要不咱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出手把他们击溃，搅得粉碎……”
赫连骄非常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一张蠢嘴一开一合不停的出着馊到家的主意，丝毫没有看到赫连焘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要说赫连骄拍马屁的功夫堪称举世无双，但要说到分析时局鞭辟入里的话，就只有呵呵二字了。
如若放在平时，估计还能当个跳梁小丑博得赫连焘的哂然一笑。关键这傻缺对自己实力不甚清楚，自以为是自作主张，偏偏还以为自己出了一条绝世毒计不可一世沾沾自喜，殊不知这种神色露到正烦心的赫连焘眼中真是跟作死没什么区别……
“姓苏的初出茅庐乳臭未干，远还没有我和察罕铮那样舍我其谁的霸气和孤注一掷的勇气。这个小子完全没有那点逞能的心性，拥兵自重这种事，就靠他那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谨慎至极的性格怎么可能做得到？笑死我了。
“至于他靠着那千把子的人跟我们游击，哎呦，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啊！短时间内我还真奈何不了他呢！不过草原一马平川极难逃窜，他一旦这么做就意味着鱼死网破不死不休的结局了。到时候，我会拼着赫连部彻底从草原除名的风险击溃他！他起初的风光无限到最后只能沦为被碎尸万端的结局罢了！
“至于击溃……呵呵呵！好啊！太好了！我这就拨给你一千军队，你在这附近潜伏一阵，今晚就粉碎他！”
说到最后，赫连焘面部的肌肉已经开始疯狂到难以抑制地抽动，近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来了这么一句话。说罢，赫连焘就冷哼一声，双脚鼓足了气力跺了一跺，而后也不再与赫连骄徒费口舌直接拂袖而去，只留下了他在原地目瞪口呆瑟瑟发抖。
开什么玩乐！如果赫连焘真的兑现诺言，那就是用一千人去和一千五百守城军队对垒，这种任务对于军事白痴的赫连骄来说，和送死有什么区别？赫连焘当然是正在憋屈头上的气话而已，急着奔赴部内稳定大局的他怎么可能还留在这里与苏治纠缠！不过奔着军无戏言的原则，赫连骄还是慌得不行。
……
“苏贤弟，赫连焘他们真的会放过我们吗？”
两人将将出了赫连军壁的门，白宗毅就再也按耐不住心急沉声问道苏治。白宗毅一人一剑浪迹天涯从未进行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颗心就是很纯粹的武心和道心而已。他也很明白自己对于这些所谓的交涉一窍不通，干脆全程冷眼旁观一言不发，赴会之时也就只是起到了个台柱子震慑的作用。
但是现在白宗毅真的急了啊！如果赫连部翻脸不认人，数千轻骑的实力可不是玩乐啊。
苏治微微一笑：
“白大哥不必担心，你也知道我的心性那是全军出了名的谨慎。不过就这件事说，我敢说赫连焘绝对是十成十的不敢跟咱们纠缠！”
早在决定挺进路线时苏治就一改自己一人决断的处理方法，他需要的是一个集思广益的军队，而不是一群唯命是从的下属和独断专横的自己！他希望自己手下的三杰上官台，乃至白宗毅等人，都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英才！
这样想来，貌似鱼兆这小子很有谋略的天赋啊，这一点算得上是子承父业了。嗯，那就往谋士的方向培养，希望他最后能达到甚至超越“出计无影”鱼雾冰的高度！
明明知道白宗毅就是榆木疙瘩一块，一天天就在嫉恶如仇中过去。但是苏治还是想一点点地开导他，能开导一点是一点。让他学会左右逢源，让他适应这乱世法则……虽然依照白宗毅的身份地位实力完全可以对所谓的乱世法则嗤之以鼻。
“依照白大哥的眼光，当然能看出来刚刚赫连焘是十分心急的想要回撤的心意吧！”
“这是自然。”
白宗毅点了点头，在人情世故的方面虽然不是绝世天才，他也远超中人之资。赫连焘被人称作草原枭雄，也是一代人杰，可城府不像察罕锋一样极深，心思也不及苟圣苏治一般缜密，刚刚极力克制，但眼神中的焦急是怎么也瞒不住的。
“那为什么回撤部首而不是继续征战呢？”
“这个我明白，所谓将帅远阵中之外，君王运筹帷幄千里，如今赫连焘远赴察罕部内群龙无首理应速速赶回。只是我不明白一点，为何赫连焘能如此的心急，甚至于放低姿态低三下四的让我们狠狠割肉？”
“那白大哥不妨想一想，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赫连焘心急如焚般的要赶回去呢？”
这一次白宗毅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不言，赶回去、心急如焚、一千守军、完颜部……不对不对，完颜部的那位又不是赫连焘，应该不会做出来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吧。
外部因素排除，难道说是内部因素？白宗毅因为思考头已经微微有点儿发涨，内部因素，内部能有什么因素呢？白宗毅渐入佳境，模仿起来了苏治思考的方式，便开始仔细回忆起来了与赫连部接触的一点一滴，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犹如福至心灵风筝断线一般，一个不起眼的细节被白宗毅巧妙地捕捉到：
当时东方十五城接连向我们投降是不错。不过有一点，那个名叫呼延鸣的藩镇首领，他是最快降伏的。尽管大家都纷纷投降，但他做的最绝，甚至于连一丝丝意思上的反抗都没有做出……
更准确说，他好像和赫连部之间毫无忠诚可言，关系仿佛更像是一种利益挂钩和契约内容。甚至于说是，他巴不得赶快投降，我怎么会有如此离谱的错觉……
细节就细节在此处了！因为呼延鸣，是十五个城守中，唯一的，不姓赫连之人！
一颗颗珠子就这样完美地被白宗毅成功的串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激动地几乎是叫了出来：
“我知道了，赫连焘是为了防止其余的氏族造反！早闻言草原八大部族只是实力暂时较大的而已，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部落无数，估计平日中压迫无数极其动荡！”
白宗毅想明白这一切心中顿时酣畅淋漓。
苏治微微颔首，他早就从蛛丝马迹中推出来了一切因缘，不过这在中原人的眼中看来极难理解：
北漠一战之后不同于中原的迅速恢复蒸蒸日上，百漠八部虽然骁勇群豪却勾心斗角稀碎一片早日难得统一。
在包括苏治在内的所有中原人眼里这种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不抱团取暖。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搞什么种族歧视等级划分，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脑子当尿罐子使！
不过这种支离破碎，对于阴差阳错之间来到草原图谋发展的苏治，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太大了！大到简直可以称为乱世立业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