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事如转萍
草原百漠之中多围帐，行军即为跑马，跑马即为生活，城池其实很难见到。
察罕部其实一共也只有区区三十多万的人马，同其他草原不太一样，也就在边地和中心有聚居的城邦而已，虽然到了察罕部的地面上，但想要去到啸风城，还是要一天的脚程。
这还是苏治一伙全部装上了马匹速度能够媲美骑兵，伤员又全部康复再没有拖油瓶的情况下。
“苏兄弟，你我二人先在这边城落脚如何，沙漠夜晚凶猛你们也不是没见，前几夜都是有惊无险啊！”
苏治颔首，这几晚上的折腾，让他也明白过来在草原上边他就是个一瓶子不响半瓶子晃荡的孙子！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就是这么一点头的事儿，整出来了多少幺蛾子，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远远的，一座古朴浑厚……行吧，是简谱至极的城邦映入了苏治的眼眶，苏治嘴角一阵抽搐：
“察罕兄，这，就是察罕西部边城十八邦之一么？”
苏治的语气中其实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惊愕鄙视看不起，但苏治确实有点错愕，早就知道你草原的城邦小，没想到能小到这个程度啊！
察罕锋撇了撇嘴：
“苏兄啊，不要看不起我草原城邦，我们就没有多少百姓在这里生活的，全是驻军和军士家眷！”
苏治眼皮子突突直跳，这家伙是会读心术吗？不过察罕锋话语间透露出来的另一个信息倒是让苏治眼前一亮，不，是平地惊雷！
“你们，你们的军士和家眷，住在一起？”
这么干，几乎是兵家大忌！
首先就是难免军队军士成员的家人之中没有敌对势力安插的碟子，一旦有的话，像察罕锋这样的安排会对军队产生不可逆的毁灭打击！
还有就是，军队的生活住所开支本来就巨大。一群有吃有喝游手好闲不干正事的家伙，对国家资金本来就是巨大的拖累！
现在你们不干活，好家伙，一人一窝的还带着这么多的拖油瓶来了，怎么着，国家是让你吃死吗？
再有就是，军队嘛，大小伙子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结果倒好，你竟把这家眷就这么拖过来了，军队的战斗力还要不要了？
苏治神游物外之际，再次被某个家伙给装到了。
“苏兄弟，你是不是对这一做法百思不得其解？”
苏治点了点头，眼神中露出来了无比炙热的目光。据他所知，察罕部的军队秘密应该没有怎么泄露过，毕竟就这风雨飘摇的劲儿，一次泄露直接玩完！
察罕部的部力似乎也还是很能打，察罕部的战斗力也一直巅峰……不巅峰早就被灭了。
一个强军的办法对一个将军的诱惑力，就如同美酒之于酒鬼，色子之于赌鬼！
“这里面真正的秘诀，那就是……”
苏治内心如同猫抓一般难受，就差把快说快说说出口了。
“那就是，那就是——咳咳，请原谅我察罕锋，我不能告诉你！”
苏治差点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去！行行行，这个面瘫东西还会开冷笑话了啊！
察罕锋的神色忽然变得郑重无比：
“其实刚刚就是我察罕说漏了嘴，这一点点的口风，已经能够称得上泄露军机了！”
苏治也明白过来是自己逾越了，赶忙连连道歉，随后紧跟着问了另一个咄咄逼人的刁钻问题：
“察罕兄，你我素昧平生，你，怎知我姓苏？”
察罕锋果然被问的出乎了意料，不过极短暂的失神之后，立马明明白白地回答：
“哦，是我唐突了，不过此事要问吾主，主公原命就是：迎接铁雄苏君大驾。身为臣子，要有不该问的不问的自觉
“苏兄这么耿直果敢，要不你去当面质问吾主？”
嘿嘿嘿，小样，跟我斗，你还嫩的很！行啊，你不是要问吗？反正我主又不在，你问他去啊！？
谁曾想苏治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回答：
“哦，我会的！”
察罕锋：？？？
众人嬉笑说话间，气氛缓和不少不说，双方关系也精进了不少。
“行，那我给你简单唠上两句，这城，就是我察罕西城十八邦之最——陷马城！”
语气中那是隐藏不出的荣耀，毕竟这城可是自己亲自掌控主持的，抵挡赫连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功不可没啊！
“那好，察罕兄，本身草原兵少这是事实，这次多亏了仁兄救助，我苏治愿意辅佐仁兄一二！”
苏治真的会辅助么？好笑好笑，怎么可能的事情嘛！乱世行军，好不容易能够混上了四百来人的轻骑兵队伍，这手可还没捂热呢，草原再少，风波也不是他能够卷入的好吧！
不过凡事其实一句话，行世或许表个态。俩人对于苏治的真心都心知肚明，但看透不说透，这是能耐，也是本事。
“好！有苏兄这一句话就行了，苏兄弟有心了！”
苏治笑笑，不接上话茬。
陷马城就是个一共五六百人的小城而已，道路也算不上宽敞，众人落脚没一会，脚力还没有走倦，就走到了猛安勃极烈府！
察罕部兵少，只有一位猛安勃极烈，讲理猛安勃极烈本应拥兵一万，怎奈这察罕抽干了血才能榨出来区区八千人啊，因此猛安勃极烈也只能委屈委屈。
察罕流调三千人防守耶律，两千人拱卫部内，三千人防守赫连。不过除去一千猎天雕由察罕主亲掌之外，其余两千猎天雕通通都在察罕锋手中。
足见察罕锋的地位尊崇！不过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明白人能看出来东向三千人没有卵子用，毕竟现在耶律可是察罕大腿！
中央的两千人更是屁用不顶，真要到了他们顶屁用的时候，察罕也离完蛋差不了几步了！
不过这察罕锋还真是百漠好下属，这怎么说也是猛安勃极烈府好么？你这修的还不如个中原王宫中的厕所是个什么意思啊？！
但察罕锋面对仅容旋马的促狭空间丝毫不以为耻，空间促狭，他可一点都不促狭，反而依旧谈笑自若地同苏治交谈。
“萍儿，出来与苏兄弟一见！”
“诶，夫君，来了来了！”
一串清脆的声音从府后传来，苏治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可人的身影就着急忙慌地映入了他的瞳孔。
来的说是一个女人，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女孩儿。小女孩儿身子不高，但也不算矮，脸上不施粉黛很符合草原人的身份，但是白白嫩嫩吹弹可破却没有半分独属于草原的风吹日晒。
这让苏治很是诧异，这小女孩的皮肤白腻光滑的过分，水灵灵的简直能掐出水来，简直就不是草原人的长相。但一切又仿佛命中必然，就好像该说这小女孩的灵动才是命运使然，这份灵韵毫无违和感，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苏治并不相信命相什么的玄之又玄揣测命运之轮的狗屁说法，苏元功当年天纵奇才也只是把这门奇技淫巧当成玩乐教给了苏治而已，讲真，这对师徒可真都不信命。
但是苏治看到小女孩的眼睛时，内心陡然一沉。
因为小女孩的眼睛———没!有!情!绪!
小女孩的眼神空灵之极———是空灵而不是空虚，包含着一种对世事的天真与善意，如果直视眼底，就能够发觉出来小女孩就好是张白纸———并不是苍白的白纸，而是纯洁，纯洁的白纸，没有一丝丝地被这个污浊的世界污染过。
但是苏治心沉到了谷底，眼神净而无浊，面色无油，下巴尖尖……
这是稳稳妥妥的红颜薄命面相，能占的点几乎全占了。
苏治是不信面相，但是能见到一个把负面属性全部点满的离谱人，苏治内心的震惊那是无法言说的。就是五味杂陈心情复杂的很……
“这位，额，怎么称呼，萍儿是吧，小生，额不对，哎无所谓了，姓苏，单名一个治字。”
察罕锋无奈的扶额，你名字可还没告诉爷呢，先告诉他个小丫头片子？
“察罕兄，这位是……贵千金？”
察罕锋差点没有一口气给噎死，刚刚宇文萍那句“夫君”你是没有听到是咋地？搁着跟我装嘛呢啊！不过察罕锋毕竟是察罕锋，城府可不是一般的深！
“苏兄弟说笑了，这是贱内！”
这可真就冤枉了苏治了，本来这清脆的声音就传播的不甚真切。而且就算苏治听清了，他也不敢信呀不是，关键是你察罕锋特老爷们一眼看去怎么说都是三十多的人了，这小媳妇呢？最多也才十来岁吧！你不是老涩皮馋人家身子，谁是？
“哦哦哦，啊啊啊，原来是贤内啊！”
察罕锋再次读心术拉满，若无其事不漏痕迹地说：
“察罕今年二十五，拙荆十八，察罕长萍儿七岁而已！”
苏治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察罕二十五，你特么是来搞笑的吗？就你这身装扮走出去说是四十都有人信的好不？你就算想扯谎遮羞，也来个比较正常的年龄行不？二十五，我还刚出生呢你信不！
我征战十三年在外风吹日晒就没有停下来过，因而长得有点急也是能够理解的！你小子竟然还在这里跟我拽脸了啊呵。
察罕才懒得解释那么多，不信就不信，大家也都不是三岁小孩子了，稍稍辩解一下子，不听就算了，没工夫揪着这么个无聊话题不放，一点意思都没有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