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铁雄恢旧形 昭烈轻敌狂
昭烈卫乃北宋皇家亲军,堪称北宋镇国之柱,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万人。昭烈卫最为强大的实力就在于奔袭,那无比拔萃的速度艳羡六国,战马俊杰称冠七国!
为了应对最多区区三千人的残兵山贼,盖天隆竟然令昭烈三万尽出,可见当年铁雄韧性无敌给盖天隆留下的深深的心里阴影!盖天隆已是北原老皇,早到古稀之年,亲历当年铁雄之难和北漠之战的他不敢半分轻视铁雄!
而这一点稳棋,险些令铁雄刚刚重出江湖,便直接全军覆没!
尽出昭烈三万重骑就为了进击区区三千山贼,哪怕是苏治再敢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也万万无法猜到盖天隆的苟性。也怪他正好小心谨慎至极,事事谋求全面思虑步步为营,才为铁雄留得住最后一口活气!
可苏治这边却吃了无人可用的暗亏。虽然知道铁雄面子上与北宋尚未撕破脸面,但双方又不是两岁小孩缺智之人,明眼人都知道即将一战!
苏治这边只两三人在帐中蹙眉苦思,然众人均是经验拉满而毫无实战明面。没走过修罗场没操过刀,没持过弓马没挨过伤。马没见过军魂没修过,官廷军尉的强大远非众人想像!日后铁雄军大败,苏治险些命丧他人之手便是佐证。
这八十军尉自打出了云中郡城也不曾闲着。云中周遭十万大山,在五十载前收容了解散的五千亲卫其二。那一千多人若非出身铁雄,军纪严明至极,韧性登峰造极,只怕这一送早已一送不回!
五十载之间一千亲卫虽居的山林,只是据山不做贼,不同于烧杀抢掠杀人放火。铁雄静默物贫心不贫,公正自在心,军纪无比严明,与百姓秋毫无扰。顺带还削平了众作恶多端的山头,狠狠收获了山民的爱戴与支持。
二来这年头,若不是没个衣穿没个饱腹,谁去干那刀头舔血亡命买卖?如今铁雄收编旧规初成规模,三千青壮一齐养活七千老弱妇孺。不说浪的富贵,起码衣食无忧安居乐业,颇有些桃源风范。
铁雄一向行事具有套路颇含规模,严密至极不留痕迹,破绽不露一丝一毫。兼又铁雄韧性太强,蜗居宋北五十年,竟然真十分耐住性子稳如磐石。对上宋廷死敌,万万不越雷池一步。
因而这五十年经营下,虽征功那边心头是满腹疑虑。但这三千青壮不单剿灭北疆山贼,又发展生产,颇有山民风范。
而十万大山纵深颇巨,远去不说行军艰难,攻伐百害而无一利。一来二去之下,宋廷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头疑虑也慢慢打消。
山中铁雄规模太小,但毕竟有些许纵横谋略,缓进急战下拿下山贼不难。只是一来取人门槛颇高,山贼大多遣返;二来铁雄不攻城不略地不抢夺朝廷物资。于是五十年载规模只扩了区区两千人而已!
铁雄军旧制尚在,而那亲历当年云宣东的铁雄老卒尚存一二。暗号标记等套路虽然略加变换,依旧与多年前形式一般无二。也是当年那铁雄的“坠星谍仙”乔莫悬推演两仪四象六十四卦太过无解,谍报机构坠星房做得标杆无匹。于是,哪怕五十年来那铁雄明里暗里或多或少浮动牵出,他们真正的暗号与密标,从未被北三国研破!
老君山主峰,苏治将地图一展,手一伸,招来白宗毅、畅迁和上官台三人便道:
“日前,我等云中甫一脱困便开始寻我铁雄北疆旧据旧部所在,如今均已明晰,定是在这老君主山上!
“我亦不敢冒进,暗暗观察了数日。发现畅叔叔和乔叔叔果然可以放心托付,我铁雄军老规矩沿用至今,估计今日收军不难!
“只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们若果真如我猜测,守志难移誓死不叛当然最好,我这少主十分欣慰!
“但是如若这三千外军投敌,我等兄弟尽数上山,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这区区八十亲卫,甚至不能塞个牙缝!上山之日,就是尽殁之时。
“军中只属咱们四个武艺最为高强:白大哥自不必说,我和畅伯都是半步大宗师身份,上官也是个稳稳的宗师能力,上山也不怕他来威胁。就算当真动起刀剑,我们四个也还有个自保之力,脱身不难。如今我们几个先上山探探他李铭泽口风,怎样?”
三人都跟着思索了片刻,纷纷点头应了下来。
老君山主峰,大当家李铭泽在山室里踱来踱去,眉头微微蹙起。王二张三正襟危坐,在旁边静待李铭泽意思。
“老二老三,少主大闹云中一事听说了吗?”
李铭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向王张二人问道。
王老二闻言“噌”的一声从座上一跃而起。
“怎的没听说,哈哈!憋屈在这山室这么多年,总算能追随少主打天下去了,敞亮!痛快!他妈的,这小山沟沟快把老子给逼疯了。”
王老二说完,才察觉出来气氛有些不对,挠了挠头,不敢再出声言语。
李铭泽一声长叹:
“老夫当年身居江湖一流之中,也算是个好手。承蒙江湖弟兄给面儿,勉强也是有两份薄薄交椅。
“蒙受当年苏元功苏老先生赏识,任得了那堂堂铁雄军掌上明珠四铁军尉的千夫长!”
讲到这,李铭泽双眼放光,露出来莫名的色彩,显出十足的荣耀与骄傲。可立马,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快之事,这脸色立马黯了下来。
“我这有生之年,本也做足了把这一身老骨头方归山林的打算。能与少主重战戎马,沙场涤血自然无上崇光。只是弟兄们在这十万大山之中安宁了多少年,如今一旦出山征战,腥风血雨,只怕少不得流血牺牲,断头送命啊!”
言罢,李铭泽一声长叹,老泪纵横。不得说,这李铭泽无愧是当年四铁武大千夫长之首。仅靠这想法与直觉,便已经生得了丝丝的不妙隐忧。
不久的将来就会佐证,这隐忧是多么的准确!
王老二、张老三正待说话安慰。忽然一声“报”音传至山室。
“山下来了一个剑客,一介书生,还有一个老头,一名将军。”
李铭泽神色一动:“这是少主来了,快,快请上山!”神色之间难掩内心的无比激动。
老君山不高,四人又都是轻功俱佳的江湖好手。只值得片刻,四人便现身山室。李铭泽于四人中只识得畅迁,遂对着畅迁纳头便拜。
须知畅鈜机执掌四铁军尉,于军中地位超然直逼苏元功。李铭泽见到老上司之子,内心自然无比兴奋,激动难以自抑。苏治在旁见得李铭泽这一拜。便知收复这三千外军之事已成功一半。
李铭泽自然看得出苏治来意,也明了五十载相别难免心生疑虑。他也不是忸怩之人,当即拿出拿出了当年四铁军尉的五大千夫长之令。
虽说老君山只收了当年五千亲卫之一,可当年五大宗师千夫长及五大千夫长令均在李铭泽之手,只见那五块令牌上分别刻了“四”“铁”“军”“尉”以及“领”五个大字,其中那“领”字符略长于其余四个,乃当年青衣军神畅鈜机亲掌。
不知这军令是何种材质所铸,五十载岁月磨洗竟不能在其上刻下丝毫痕迹,就连点点锈迹斑驳也不曾有见得。
更奇的是,将这五令分开,见不到甚么异常,只是五块铁牌子罢了。但若将这五令放置一同,无来由的,五令周围竟有片缕玄光流转,隐隐有龙吟虎啸之声,当真妙不可言。足可见当年炼铸师鬼斧神工般的铭炼造诣。
剑圣是用剑之人,出身本身极其不凡,兼又自身五尺大剑来历已十分可观。料想这天下本已无此能入法眼的器物,但见了这五块令牌仍是眼馋无比:
“好料子!好炼道!好,好好!”
苏治一笑,虽然在座全非眼拙之辈,可唯有他知晓这令牌真正来历与神秘功用。只怕这功用一旦公之于众,当即会引发七国境内腥风血雨疯狂抢夺!
既然已经拿到了五块显然为真的令牌,苏治心头疑虑总算是压下打扮。知晓这不是什么谦让之时他果断接过令牌发号施令:
“日前铁雄复苏,各位知晓时局艰难。当今后有追军围堵,南下死路一条,万般无奈,可唯有北上挺进能谋得出路,寄希望于十万分一之可能!诸位,有无异议。”
铁雄韧性极强早已深入骨髓,众人也不含糊当即齐口表态:
“愿为少主驱驰!”
“好!既然如此,兵贵神速,各营寨当即开拔收拾细软,准备正北行军!”
昭烈急行军帅营,距云中三十里。
“王爷,我昭烈急行数百里奔赴北疆云中,弓马之劳旅途之苦。不妨稍歇片刻,来日行军围山?”
昭烈鬼谋,南疆帐下第一军师王聿伦向卢烽翰进言。
“这铁雄军虽然死灰复燃,只是兼备天时地利人和,难以在片刻之间攻灭,还望王爷长久打算,徐徐图之!”
卢烽翰冷笑两声:“三万铁雄尽出,大军倾轧,何为天时?山沟远逸,何为地利?五十载静默,幼子控宿将,黄毛小儿乳臭未干,何为人和?
“更何况君无戏言,小王我已在陛下面前立下七日军令状,若不凭此未老之势成此先锋之功,只怕要令我食言陛下啊!
“聿伦年少老成,行军用兵太过平缓呆滞,缺了那年少意气无往锐气,卿勿复言!”
王聿伦的确十分沉稳,深谙用兵之道。来此进剿之前,他早已尽数分析各个情形计谋。只是这卢烽翰区区“年少意气”四字,令他计谋全废阵脚大乱!
凭他王聿伦再年少老成,也不过是比卢烽翰小上五岁的而立少年,这血气方刚年纪,又能有什么城府?帅营之中他尚能连连称是强颜欢笑。回到自己营帐,王聿伦再难忍受。脸色变得铁青无比,一圈狠狠的砸在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