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任性
上课铃响了,大家自发回到自己座位上,廖聪却没心思理会范晓萱纸条追问她的性格如何之事,随意照着自己的了解敷衍了几句。
倒是秦文武仔细记下廖聪的问题,他觉得这些题很有意思,很值得用来实验一下室友们,然而他却不知道,十个问题后面几个都是廖聪胡诌的,廖聪只是把后世了解到的一星半点掺进题目中,他自己都不认为这几道题值得一提。
想了想,廖聪还是将对韩静慧的评价写成纸条传了过去,自然是一些好话,同时也想点醒她不用过多在意别人的感受。
至于秦文武,廖聪连理都没理,一个铁憨憨信什么性格?憨就完了!
很快,廖聪又沉浸在武侠小说的世界里,追随着香帅的视线和脚步,一点一点揭开武林中波谲云诡的阴谋。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也没有打断廖聪的注意力,把急着找室友测试的秦文武放出去,廖聪又抱着书坐下看了起来。
直到身边突然变得安静,廖聪惊醒抬头,发现教室里同学已经寥寥无几,几名女生分散在几个方向,低头学习着。
为什么男生就没一个刻苦的?都不如我!廖聪自得了一番,合上书准备带回宿舍继续看。
走出教室,廖聪突然感觉有人跟着自己,回头就看到周女侠的身影。
“咦?”廖聪一惊:“你还没走?”
周玉双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冷哼一声。
廖聪一下就响起血海飘香、天一神水等等情节,在联系自己胡诌的蠢事,后退一步,忐忑道:“月黑风高的,周女侠不是要杀人灭口吧?”
“我只是胡乱一说。”廖聪彻底认怂,周女侠的形象在脑子里根深蒂固,他总觉得自己打不过她,她也姓周诶,不会突然用出九阴白骨爪吧?
“不是你约我的吗?”周女侠扬了扬褶皱的花纸,却不妨将另一张纸带出来,一股夜风突然将纸张刮向半空,周女侠心急的跳起来去够。
廖聪一拍脑门,十一郎这蠢货写表白信不会没有署名吧?而且晚自习下课后,这货似乎跟高飞翔狼狈为奸地跑回宿舍打牌去了,莫不是忘了还约了人?
廖聪见周女侠狼狈的跳来跳去,赶忙过去帮忙,他身手灵活,几步追上那张纸,拿起来一看又是一愣,还以为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不是自己胡诌的题目的答案嘛!
“给!”廖聪把纸还给周女侠,盯着花纸半天才问道,“这张纸能给我看看吗?”
“还给你!”周女侠整理着乱了的发丝,因为上过体育课,晚饭后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她并没有扎头发,此刻夜风一吹,一头黑长的秀发随风飘舞,精致的容颜看呆了廖聪。
“陪我一起走走吧。”周女侠脸上有着化不开的忧郁,廖聪猛然想起她之前那个瞬间剧烈的情绪波动,没有拒绝。
廖聪跟在周玉双身后,慢慢踏上二层的天台。
“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周玉双心情似乎好了些,不由自主哼唱出声。
“你也会唱了?”
“嗯,觉得好听。”周玉双趴在天台的栏杆上,身影绝美,回眸一笑,“听说这歌是从你这传出来的?”
“一首不知道出处的老歌。”廖聪狡辩。
“撒谎!”周玉双柔声戳破廖聪的伪装,她一向聪慧,一眼看出廖聪的言不由衷。
此刻的周玉双和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似乎卸下了高傲的伪装,自然而然生出一股楚楚可怜的气质,也许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周同学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喜欢周女侠这个称呼。”周玉双喃喃道,“好想我真的是一个无拘无束,浪迹天涯的女侠……”
“世界这么大,女侠想去哪看看?”
周玉双越来越觉得廖聪有意思,经常有惊人之语,又让人感觉舒服和投契:“哪里都行啊,只是那只能是个梦……”
廖聪微微靠近了些,学她一起趴在栏杆上,轻轻嗅着女孩的气息,看着星空:“怎么突然改变这么大?一点也不像你了。”
“哦?你印象中,我是什么样?”周玉双扭头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完美无瑕的脸庞近在咫尺,甚至连对方清甜的呼吸都能清晰感觉到,廖聪呼吸顿时重了,下意识扭过头,不敢多看。
“噗嗤!”周玉双发现新大陆一样,“原来你也会害羞啊?平时总是装成一副厚脸皮的样子。”
“我那时少年老成!”廖聪没有反驳,而是轻声道,“你不也一样?平时骄傲的就像只白天鹅,看人的眼神都满是嫌弃,我发现除了天后,你好像跟谁都不亲近,太不合群了。”
“是这样吗?”周玉双岂能不知道自己被孤立,只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知道原因。
“不过这也正常,像你这样的美人,哪个女孩愿意凑上来,这不上赶着当绿叶衬托您这朵娇花嘛!”
“嘻嘻……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舒坦了许多。”周玉双笑着瞅着廖聪,月下美人,含情脉脉,廖聪越发不自然,偏偏周玉双越来越放肆,轻轻撩着发丝,神态越发诱人。
“喂,女侠,这里可就只有咱们俩,你再露出这种妩媚诱人的表情,吃亏的可是你!”廖聪故作镇定。
“呵,你不敢!”周玉双断言:“有贼心没贼胆,连韩妹妹那么乖巧的女孩都追不到,切!”
“嘿呦呵,你激我?”廖聪一把抓住周玉双的胳膊,低头朝她的嘴唇凑过去,两人脸庞只隔不到一指距离,周玉双不躲不避,无动于衷,眼睛睁大,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女孩的呼吸似乎都有一股诱人的香甜味道。
廖聪盯着她,挣扎许久还是没敢吻下去,沮丧的松开她,“你赢了!”
“滴,和周玉双的羁绊值+10”
嗯?廖聪嘴角翘起,原来她不过是强装镇定。
“很晚了,明天还要考试,我送你回去吧。”廖聪说着,转过身要走,胳膊突然一紧,回头看着周玉双拽着自己胳膊的手,露出疑惑的表情。
周玉双怯生生地直视廖聪,迟疑片刻,轻启樱唇:“我不想回去。”
廖聪闻言愣住:“再晚宿舍楼就关门了。”
“我不想回去!”周玉双语气坚定,手却下意识将廖聪抓的更紧。
“你疯啦?大晚上不回宿舍,要夜不归宿啊?”廖聪没想到周玉双如此大胆,她就真的敢这么相信他?
周玉双点点头,眼睛饱含期待。
廖聪不说话,却也没再说走。
周玉双就这样抓着他的小臂,似乎感受到他的迁就,神色平淡中带着丝丝喜悦。
“你很不对劲!”廖聪没有放弃劝说,“要用这种方式逃避什么?你很不愿意跟自己的室友待在一起?她们是不是总排挤你?”
“她们人还算不错,只不过排挤也是有的,闲言碎语都是在背后谈论。”周玉双低着头回应着,她这么漂亮,情书没少收,风评不可能好,她也对自己现在的决定感到不可思议,不过更有一种打破禁忌的刺激。
“有些人确实很难相处,没必要迁就别人委屈自己。”廖聪想到赵小康和陈昊,这两位现在每次看到自己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其实我比她们更自卑。”周玉双低声倾诉,“你猜的很准,我爸妈常年在外地忙工作,我都是跟着奶奶过,有时候一年才能见到爸妈一面,虽然零花钱总比别人多,可我更希望多和父母团聚。”
“成年人的世界也很不容易。”廖聪回忆起上辈子的事,感叹一句。
周玉双点点头:“我没有怪过他们,只是我想爸爸妈妈。”周玉双的眼眶都红了。
不远处的宿舍楼突然陷入黑暗,熄灯时间已到,电闸自动断了。
黑夜唯一的光亮消失,周玉双下意识靠向廖聪,紧紧和他靠在一起,似乎想从他身上汲取力量和安全感。
“这样可不行,你跟我来。”廖聪抓住周玉双的手,两人一直走到平台的尽头,此处和男生宿舍只有不到十米远,只是并不相通,而是拐了个弯与图书馆和实验楼的一侧相连。
当然,天台只有教学楼一个出口,图书馆这边就是一堵墙。
廖聪低声对周玉双道:“现在还好,等半夜能冻死,你就在这等着我,我跳下去,回宿舍拿个毯子什么的。”
“不,你别走,我一个人害怕。”周玉双双手都握住廖聪的手,柔若无骨的手掌轻微颤抖着。
“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我保证!”廖聪就差赌咒发誓了,见女孩认命般地松开自己,在她的一声惊呼中,转身跨过栏杆,一点一点试探着往下爬。
周玉双蜷缩在天台上,被孤独包裹,没有光亮的四周,像极了她梦里无助的时刻,泪水雨点般落下,无数个夜晚,她都是在这种孤独的梦魇中沉浮。
她不敢哭,也不敢喊,一旦被发现,她怎样都说不清了。
“你快回来!你答应我的!”周玉双蜷缩着,捂着嘴,眼泪止不住留下,不断在心中诉说着,请求着,祈祷着。
“嘭……”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异响吓了已经有些绝望的周玉双一跳,若非她一直捂着嘴,绝对会叫出声。
“是我!”天台下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周玉双内心突然被这道声音填满,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不过这次却是喜极而泣。
廖聪费力的从地面爬上天台,还没等站稳,一道香风扑来,一具柔软的身体挤进自己怀中。
周玉双抽泣着,紧紧抱住廖聪,夏日两人身上本就穿得清凉,玲珑有致的身材,呼吸中少女的清香一下让廖聪口干舌燥。
挣扎了许久廖聪才轻轻拉开女孩,压低声音道:“走,咱们去教学楼那边,这里很容易被发现的。”
“嗯。”此刻的周玉双言听计从。
廖聪一只手拿着包裹,另一只手牵着周玉双:“悄悄的走,别发出动静。”
“嗯!”
走到一半,正好走到宿舍楼和走廊的中间,走廊里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响起,廖聪的心都差跳出来了,一动不敢动,周玉双也是脸色煞白。
一道手电筒的光束随意晃动几下,脚步声就像是踩在两人的心脏上,两人心跳快的厉害。
突然,男生宿舍楼不知哪个宿舍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歌声,就像是导火索一样让整栋宿舍楼都炸了,鬼哭狼嚎者众。
走廊上的脚步声加快,几步来到男宿舍楼下,一个大嗓门叫道:“嚎什么嚎,不想睡都给我下来罚站!”
男生宿舍的喧闹戛然而止。
廖聪趁机拉着周玉双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朝前走。
“就这吧。”廖聪放下东西,在他们身后有颗大树,黑夜中影影重重,是最好的遮挡。
廖聪啪的一声拍掉一个蚊子,皱眉道:“今晚上可有得受罪了。”
“谢谢你!”周玉双低声道谢,因为自己的任性才出现现在的情况。
“嘿,跟校花共度良宵,不知道多少人梦寐以求呢。”廖聪从打包的东西取出长袖军训上衣,披在女孩身上,“护着点,蚊子挺多的,才洗过,不脏。”
“嗯。”周无双应着,下意识裹紧自己,心底涌出一丝被照顾的甜蜜。
廖聪继续忙碌着,床单在地上铺平让女孩坐下,毯子备用,甚至还有一杯水。
“女侠,今天让你任性一回,下次可不敢了,你碰到的不可能都是我这种正人君子!”廖聪一屁股坐在周玉双身边,“尤其你还是这样的美人。”
周玉双双臂环着双腿,脸颊搭在膝盖上,长发柔顺地披散,歪着头,静静地看着廖聪。
“干嘛这么看着我?”
“傻子!”
嘿呦呵?这个梗怎么又来了?廖聪抓狂,周玉双则嗤嗤笑了起来,月光下,笑脸如花朵绽放,一下抹平廖聪的脾气。
良久,四周再无一丝声音,无聊的周玉双胆子大了些。
“给我唱个歌吧。”
“不会!”这女人得寸进尺。
“你明明就会。”周玉双自己开口,“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算,当然算,还是你主动的。”廖聪撇嘴,话一出口,立刻挨了一下。
“这歌是唱给韩妹妹的吧,你给我也唱一首,唱首新的!”
“同学,你是真敢啊,这什么情况?咱俩是夜不归宿啊,唱歌,你再把老师招来,让老师发现,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哼!”周玉双撇过头,不再看廖聪,这么久了,老师不可能回来了。
廖聪伸手点点她的头,周玉双干脆背过身。
“服了你了,就一首啊!”廖聪无奈。
“世界这么大还是遇见你
多少次疯狂 多少天真
一起做过梦
有一天我们会重逢故里
世界这么大还是遇见你
一起走过许多个四季
天南地北
别忘记 我们之间的情谊!”
“你……”周玉双一脸震惊,很快转过身,双手抓住廖聪的胳膊,“再唱一遍!”
廖聪笑笑,没有拒绝。
“只有这两句?”
“嗯,剩下的记不得了。”
“歌词真好!”
“是吧!”廖聪得意洋洋。
“你唱的真难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