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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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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章

    谢郬第一反应就是想转身跑, 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冷声传出:

    “姜嬷嬷她们都在外头跪着,你想去哪儿啊?”

    闻言,谢郬来到寝殿门口, 果然看见院子里, 以姜嬷嬷为首跪了一地, 姜嬷嬷抬头看了一眼谢郬,无奈又惭愧。

    高瑨来到谢郬身后,一手搭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说了句:

    “她们可都是替你受过。”

    谢郬回身:

    “让她们起来, 犯错的是我,跟她们没关系。”

    高瑨深深凝视她片刻,宽袖一挥, 姜嬷嬷等会意, 谢过陛下开恩后就纷纷起身退下,高瑨把谢郬往里面推了推, 亲自把寝殿大门关上, 偌大的殿内又只剩两人。

    关好殿门后,高瑨走到谢郬身旁,不言不语围着她转了两圈, 刚要开口, 就见眼前一矮, 谢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速度之快, 高瑨想拦都没拦住。

    “怎么?”高瑨居高临下问。

    谢郬理所当然的说:“陛下不是要人跪嘛,臣妾跪也一样。”

    高瑨翻了个白眼:“朕什么时候要你跪了?自作聪明!起来。”

    谢郬仔细分辨了一下高瑨的音调:

    【狗子这声音听起来好像也不是真的生气。】

    【估计就是想吓吓我。】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死就死吧!】

    谢郬悄悄抬头往他瞥了一眼, 对上高瑨一对厉眼扫过来,立刻怂得收了目光,继续鼻眼观心的装起了乖。

    【妈呀妈呀,他到底生气还是不生气啊?】

    高瑨冷声问:

    “你起不起?”

    谢郬犹豫之后,摇头:“不,不敢。”

    高瑨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好,这可是你自己不起的。”

    说完,干脆搬了张椅子坐到谢郬面前,两手撑在双膝上坐下,然后就开始了一段尴尬又漫长的沉默。

    谢郬真拿不准高瑨的意思,沉默让她倍感心焦,相比于她的心虚和没底,高瑨的反应就从容多了,就那么好整以暇的坐着,仿佛在跟谢郬比:看看是我坐着先累,还是你跪着先累。

    事实证明,当然是跪着的先累了。

    谢郬终于泄气,开声唤道:

    “那个……陛下。”

    随着谢郬的发声,高瑨也换了个姿势,改为双手抱胸,应了一声:

    “嗯,在呢。”

    【在你个头!】

    【好气!坐牢的人还有个放风的时候,我就出宫喝个酒怎么了?】

    谢郬如是想着,高瑨忽然凑到她面前,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闻了闻,而后问:

    “你喝酒了?”

    谢郬自我感觉了一下气息,先前在客栈洗澡的时候,特地饮了不少茶水,酒味应该都透散了吧。

    于是她打死不认,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臣妾只是溜出去玩儿,哪敢喝酒。”

    高瑨静静听她编,撩起她的一缕头发放到鼻端轻嗅:

    “你这身上的味道怎么像是变了?”

    谢郬打了个哈哈,声音都在发颤:“有,有吗?”

    【不愧是狗子!鼻子这么灵!】

    【下回去客栈洗澡,还得自己带上皂角才行。】

    高瑨将谢郬的发辫轻轻甩在她脸上:“你这……”

    可话没说完,就听殿外传来姜嬷嬷的声音:

    “陛下,太医院院正求见。”

    谢郬和高瑨对视一眼,高瑨起身去开门,经过谢郬身边时不忘让她起来。

    打开寝殿的门,高瑨出去问怎么回事,谢郬这回没跟他客气,从地上爬起来,坐在高瑨先前坐的椅子上捶腿,一边探头往外看,只见太医院院正一脸焦急的在跟高瑨说着什么。

    片刻后,高瑨吩咐了太医院院正几句,让他离开,高瑨则回到寝殿内看着给自己倒茶喝的谢郬,沉声一句:

    “苏别鹤身上的毒复发了,比刚中毒那会儿还要凶猛。”

    谢郬喝茶的动作停了,难以置信:

    “什么?可太医院不是说毒已经解了吗?”

    高瑨长叹一声:

    “他们只解了表面上的毒,骨血里的还在。”高瑨说完转身要走,被谢郬喊住:

    “你去哪儿?”

    高瑨回道:“去苏别鹤家。”

    谢郬哪里坐得住:“我也去。”

    不管怎么说,苏别鹤都是因为保护谢郬才受伤中毒的,就算对他而言是职责所在,那谢郬也不能对他不闻不问。

    高瑨点头应允,两人便一同出宫去了。

    苏别鹤受伤以后,开始时住在宫中他的单独侍卫宿所中的,第二天毒势缓解就回到他自己的住所,留了两个太医在他府上看护。

    谁知,从第二天晚上开始,苏别鹤的情况就急转直下,白天还能下地走两步,可到了晚上,居然直接吐血陷入昏迷,两个太医见势不妙,赶忙回太医院请院正大人过来,院正看过后才惊觉毒势惊人,赶忙施针救治,可那毒却比第一次发作时更加凶猛,情况不妙。

    高瑨和谢郬直接骑马出宫,来到苏别鹤住的左羊巷中一座两进小院。

    苏别鹤孤家寡人,家中只有一对负责洒扫看门的老夫妻。

    据说苏别鹤去牙行买仆婢的时候,正好遇到这对年过半百,无子无女,流离失所的老夫妻去卖身,可牙行哪里肯收他们这样的,驱赶他们离开的时候,苏别鹤觉着可怜,便要了他们,算是给了老夫妻一个养老的安定住所,平日里他们要做的就是扫扫院子,苏别鹤在家的时候做点简单的饭菜。

    这回苏别鹤受伤回家,可把老夫妻俩急坏了。

    高瑨和谢郬下马进院,院子里架着药炉子,几个太医院的太医看见高瑨赶忙起身要来跪拜,被高瑨阻止,径直进入屋内。

    太医院的几位圣手齐聚在此,可苏别鹤依旧昏迷不醒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唇色却泛着紫。

    “苏统领今日醒了三回,每回都吐了两口血。”一个太医说。

    高瑨沉声问:

    “知道是什么毒了吗?”

    “还不知道,苏统领中的毒好像不是中原地区的,毒性和毒理与中原不同。”太医战战兢兢的回。

    高瑨愤然责骂:

    “你们干什么吃的?死搬硬套只会解中原的毒,稍微变换一下就解不了了?”

    几个太医被高瑨骂得跪地求饶,谢郬拉了拉高瑨的衣袖,提醒他冷静点。

    高瑨收住脾气,来到苏别鹤床边,在他脉搏上查探,只觉气弱脉强,情势凶险。

    太医们束手无策,据说院正此刻正在太医院中翻看医书,希望从书里找到能够救治苏别鹤的方法,可这种临时查书的做法委实不太保险。

    谢郬想了想后,拉着高瑨到院子里去说话:

    “陛下,我父亲军中有军医,军中的医者对于疑难杂症兴许会有点经验。”

    高瑨说:“军医?他随谢将军回京城了吗?”

    谢郬想了想,宫宴的武威军方阵中,好像看到过胡、闫两个大夫,回道:“像是回来了。”

    高瑨说:“那朕去请便是。”

    “陛下去的话未免兴师动众,还是我去吧。”谢郬说。

    高瑨亲自去谢家找军医,明日定然会传出一些奇怪的谣言,不如谢郬去方便。

    “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高瑨说。

    谢郬应声之后,便翻身上马,往将军府赶去。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将军府门前的灯笼刚刚挂上,就看见一匹马疾驰而来,管家眯着眼瞧了半天那马上人,开始有点不敢相信,直到谢郬的马疾驰到家门口,管家才惊觉:

    “哟,这,这,这……娘娘?您这是……”

    谢郬来不及跟他多言,问:“父亲在家吗?”

    管家连连点头:“在在在,将军在书房。”

    谢郬径直进府,很快来到谢远臣的居所推门而入,把里面正在擦刀抹剑的谢远臣和苏临期吓了一跳。

    谢远臣瞪着谢郬,下意识问出一句:

    “你这是跑出来了?有追兵吗?”

    好家伙,这是以为谢郬叛宫了不成?

    来不及解释太多,谢郬问:“老谢,胡大夫和闫大夫是不是来京了?高瑨身边的侍卫统领中了外邦的毒,太医院束手无策,我想着胡大夫他们在军中见多识广,便自请来喊人的。”

    谢远臣反应了半天,知道女儿不是叛宫而出,总算松了口气,往身边的苏临期看去一眼,苏临期回道:

    “他们回来了,在驿馆。”

    谢郬急忙道:“那赶紧去叫他们。”

    苏临期呆愣愣的想把剑快速擦好了就去,可谢郬等不及,拉着他就往外走,苏临期只好甩了抹布,拿上剑鞘,便被拖着走边把剑送入剑鞘中。

    “哎呀,你慢点,别给剑划着了。”苏临期忍不住嘀咕。

    谢郬拖着他走:“赶紧的吧。苏别鹤撑不了多久。”

    两人上马,风风火火从将军府赶去京城驿馆中找胡、闫两位大夫,好一番折腾以后,终于把人请到了苏别鹤府上。

    谢郬下马后就亲自领着两位大夫进主屋看诊,进去的时候,高瑨正在给苏别鹤输送内力,谢郬进来后他才收掌让位。

    两个大夫上前诊治,高瑨来到谢郬身旁,见她额上满是汗水,碎发黏在额头上,将她拉到身边,直接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擦汗。

    苏临期跟着进门后看到的就是谢郬乖乖站着让高瑨擦汗的模样,在门口愣了愣。

    高瑨往他看去,苏临期才反应过来,正要行礼,被高瑨阻止:

    “不必多礼。”

    苏临期拱手道谢,谢郬想入内:“我去看看苏别鹤。”

    被高瑨拉住:“别看了,过来喝点水。”

    说着便端起他先前自己喝的杯子招呼谢郬去喝。

    谢郬说:“我不渴。”可对上高瑨那警告的目光,谢郬又悻悻而上,想接过茶杯,高瑨却不让,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水。

    苏临期将他们之间的互动看在眼中,调转目光,进入房中去看两位军医给那位苏统领诊治的结果。

    他来到床边,胡大夫正在给床上昏迷不醒的苏统领施针,闫大夫则在年轻人的脚边放血,苏临期上前观望,看见了双目紧闭,面色发紫的苏别鹤,顿时瞳孔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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