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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一人身死,一人入魔,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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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薄情顿了一瞬。

    这当真是杀气凛凛的招式。

    季薄情担忧地注视着玉长生, “你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玉长生一直看着季薄情的指尖。

    他伸出手指搭在季薄情的手腕处,似乎在为她把脉。

    很快,他冷淡的脸上便露出些许放松的神情。

    “好在这个招式只对一个人起效果。”

    “我没事。”

    “能让我为你把把脉吗?”楚斯人站出来说道。

    玉长生看了一眼季薄情, 飞快道:“我无碍, 我的事情一会儿再说,你们怎么会在此地遇上玄衣郞?”

    君不梦揪住玩家道:“我也想要问这个问题, 你到底怎么惹到了玄衣郞?”

    君不梦:“我看你小子怕是嘴不老实,说了什么挑衅的话吧?”

    玩家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我怎么知道他会这么小气,就为了追杀我这个无名小卒从山上追到山下。”

    季薄情却觉得玄衣郞的目的并不一定仅仅是为了一个玩家。

    季薄情看向楚斯人:“之前咱们在悬崖下方的时候,你注意到悬崖上有人,是刚刚进来的那两人吗?”

    楚斯人摇头,“并不是, 而是最后追赶他们进来的觉心大师。”

    玩家怀疑道:“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他盯着楚斯人的眼睛看个不停。

    君不梦不满道:“你也太不知礼数了。”

    楚斯人却并不在意道:“无妨,我也并不怕被人看。”

    他笑了一下, “我虽然目不能视, 但我耳力不错, 甚至能分辨出不同人的脚步声,我认出了他的脚步声。”

    季薄情心中一惊。

    玄衣郞能一直追到崖边恐怕不是什么巧合,难道是她原本就被盯上了?

    季薄情想到他对自己身上的气味格外敏感的样子……这人是狗吗?就这么循着气味儿追来了?

    楚斯人在此时道:“我没有想到昔日的觉心大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玉长生冷冷淡淡道:“缘起性空,他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未必没有缘由。”

    楚斯人苦笑,“我以为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再遭遇什么困境, 也无法改变自身的性情的。”

    季薄情想到玄衣郞后腰上那副扎眼的纹身花绣, 出声道:“也许是有人把他的骄傲与纯粹打的粉碎。”

    玉长生:“佛心入魔,是他不能坚守本心。”

    楚斯人:“谈何容易啊,我听这位小兄弟的声音,应该年纪并不大, 你只是尚未遇上改变你的变故,一旦遇上,你又怎么能保证自己一定会做的比他更好?”

    玉长生开口道:“无论如何,我只要守住我的道便可。”

    这样坚定的语气既反应了他的心意,又可以看出他实在是太过青稚了。

    楚斯人没有再多说什么。

    君不梦倒是偷偷对季薄情眨了眨眼睛,暗示之后有话对她说。

    季薄情点了一下头,她的目光又落在了玉长生的身上。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确认玉长生的身体是否受到了影响,她手下的人实在不多,不能再减员了。

    季薄情拉住玉长生,“我有事要同你说,你随我过来。”

    她之前看到酒馆的后门通向一座天井小院,那里正好说话。

    季薄情没有废多大的力气,便将他拉了出来。

    玉长生乖乖地顺着她的力道前行。

    两人出后门的时候刚好撞上了探头进来的酒馆老板。

    酒馆老板发现自己一下子就被发现,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季薄情知道他刚才是为了保住自己,才特地没有出来,对一个没有多少武功的老板来说,他自保的举动并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

    酒馆老板的目光慢慢游移,落到了玉长生的身上。

    他猛地睁大眼睛,“啊……”

    季薄情:“抱歉,借个地方。”

    她与老板的声音同时响起。

    季薄情察觉到老板的异样,刚准备说什么,酒馆老板便忙道:“好,好,好,快进去,快进去。”

    说着,他就像是被撵的兔子似的一蹦一跳地从门口逃开,直接从后门跑了。

    远远地传来老板的喊声:“我给你们腾地方了啊。”

    季薄情一阵无语。

    她带着玉长生走到井沿边。

    井水倒映着两个身影。

    季薄情翻开他的手臂,手指搭在他的手腕处,为他把脉。

    她使用了“传说中的医术”,却没有觉察到什么异样。

    果然是她的医术水平太低了。

    玉长生低声道:“这里说话还是会被听到。”

    季薄情:“没事,他不会说出去的。”

    她知道他说的是山长楚斯人,可对楚斯人的人品她是信得过的。

    而且,正是因为玉长生这番提醒,她才更要说这句话。

    楚斯人是个温和宽厚的人,她就更不可能让他寒心。

    玉长生点了点头,“我真的没事。”

    季薄情皱眉道:“你跟我说说,笔墨点杀究竟是什么?”

    玉长生:“我也是听观里的老人提起过,昔日觉心大师特别擅长两种武器,一个是佛珠,另一个就是笔,他甚至自创了一门叫笔墨点杀的绝技。”

    “他手中的笔不同于一般的笔。”

    季薄情点头,“我看出来,那些笔毛又尖又韧,恐怕与铁器相比也不差什么。”

    玉长生:“我对打造武器颇有心得,但连我都看不出他笔杆和笔尖的材质。”

    季薄情吃了一惊。

    “这支笔大概是由觉心他自己做的。”

    “他年少时颇为自得这支笔,但好像因此被寺中的长老训斥、惩罚,说他杀心过重,他便藏起了这支笔,笔墨点杀的绝技也消失在江湖中。”

    季薄情:“所以,他是用笔杀人?那他甩出的这枚朱砂印记又是什么?似乎怎么也蹭不掉……”

    玉长生:“这看似朱砂之物,并非是朱砂。”

    他定了定神,深深看着季薄情,“是一种毒。”

    季薄情倒吸一口冷气。

    朕的天下第一人啊!

    她简直心疼地要命,忍不住斥责道:“你既然知道这是毒,为何还不当一回事儿?”

    “你想要成仙也不是这个成法吧!”

    玉长生任由她训斥自己,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季薄情训来训去,见他还是这么一副样子,忍不住道:“你居然没有半点悔意?”

    玉长生浅浅一笑,有些入神道:“我从未发现,训人的话语也会这般好听。”

    季薄情:“……”

    季薄情简直对他无语了。

    玉长生笑道:“放心,我内功深厚,这点毒可以压制住的。”

    季薄情:“难道就没有办法解毒吗?”

    她凝神道:“若是要找玄衣郞那解药,我想我也是有办法的。”

    她现在庆幸自己吸引住了玄衣郞的仇恨,他定然会找上门来复仇的。

    想到这里,她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玉长生不在意道:“若是再碰上他,我自可从他手中拿到解药。”

    他风轻云淡地说出这句话,显然是对自己的武功有着强大的自信。

    季薄情:“那你中毒后会有什么反应吗?”

    玉长生:“这……我便不知了,只是知道这毒颇为诡异,所以觉心那时才会遭受重罚。”

    季薄情瞪他,“那你还如此自信?”

    玉长生笑道:“世间事怎么会完全顺遂?我只是随心行事,遵从我道。”

    季薄情简直对此人又爱又恨,又怜又敬。

    季薄情认真道:“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玉长生:“其实此事交给我自己处理即可,你还有要事在身。”

    季薄情摇头,“长生,眼下你才是最重要的。”

    玉长生愣了愣。

    季薄情:“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安排你的事情呢?”

    玉长生:“都已经完成,我在越国国都听闻青山书院被焚烧一事,担心你遇上危险,便追了上来。”

    季薄情:“幸好你来的及时。”

    玉长生:“你以后还是与我一同行动为好。”

    季薄情无奈道:“你以为你如今这样,我还会放你一人离开吗?”

    玉长生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他将越国国都里发生的事情尽数告之她。

    两人聊完正事后,季薄情突然想到什么,发问道:“你跟这里酒馆老板认识?”

    玉长生一脸坦然,“是。”

    季薄情:“莫非你曾经来过这里?”

    玉长生摇头,“我甚少下山,也不会外出。”

    “那……”

    玉长生平静解释道:“酒馆老板是杨家产业下的人,虽然我离家多年,但家里人每年都会画一副我的画像带回去,他想必看过那些画像,自然认得我的模样。”

    季薄情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等,你在说什么?”

    玉长生疑惑道:“我是杨家人,这家酒馆说起来也是杨家的产业,老板只是这家店的掌柜,是杨家产业下的掌柜之一。”

    季薄情捂着额头,“你竟然是杨家人?”

    玉长生点头道:“我父亲姓杨,我母亲姓玉,我随母性。”

    季薄情:“……”

    所以,按照玩家流行的说法,她果然是抱住了一条金大腿吧?

    季薄情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她努力保持镇定,“我还有事,要出去走走。”

    说着,她就从后门出了酒馆。

    玉长生站在她身后,目送她离开,一脸茫然。

    季薄情背着手,绕着酒馆慢慢走,脑中不断构思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玉长生竟然出身天下富甲一方的杨家,那他对她的重要性显然已经提到了最高。

    该死的玄衣郞!

    不管怎么样,首先是要解了玉长生的毒,以防夜长梦多。

    可是,玄衣郞他怎么可能是她曾经的作画的“画纸”?

    以他的身份,完全不可能去做这种事情啊。

    季薄情默默回想当初的那一幕,可毕竟时间太过久远,又跟崔不群等人的一些杂七杂八的过往混杂在一起,她一时难以全都记清楚。

    季薄情隐隐约约记得——

    那时,匍匐在长榻上赤条条的人似乎不甚清醒,他趴在那里就像是一捧雪,一簇梨花。

    她似乎问过办理此事的人,他说这人因为怕疼所以多喝了些酒。

    她离近了些,果然闻到了酒味儿。

    她找人练习花绣的事情一向都是由此人亲手打理,他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季薄情从未怀疑过他会在此事上隐瞒什么,就提针在人肤上作画。

    她触及肌肤,便感觉到温软无比,随着她作画,他的肌肤也在微微颤抖。

    季薄情当时以为他是怕,是痛,还好心安慰了他几句,完成之后,也让人多赏赐他一些金银。

    可若是当初那人不是自愿呢?若那人不是醉倒,而是被人下药,或是威胁呢?

    可究竟是什么人要借她的手去折辱一位清心寡欲、佛法高深的高僧?

    他又为什么要对她撒谎?

    季薄情只觉得这些事情犹如一团乱麻,知晓此事的三人,一人身死,一人入魔,只剩下她自己,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还在想那名入魔的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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