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行了，地方定下来，下面就好办了，这几天去量个尺寸，礼服定制快马加鞭也要两个月，正好可以赶上婚礼时间。”
顾源自说自话，又撕了张纸条贴在冰箱门上，写了“本周请假”几个字，像是为了提醒苏玟要时刻记住这件事所做出的幼稚举动。
“对了，宾客名单拟好了以后告诉我，其他的就不需要你管了。”
本该她操心的琐碎有人替她解决，再有什么异议和不满就显得矫情和不识抬举了。
苏玟想好了，婚宴就用时下流行的户外自助形式，怎么简单怎么来，走个过场而已，不需要那么紧张，司仪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识过？肯定能帮她把没有父母还有之前有过婚史这些瑕疵给圆过去。
这样一想，苏玟就淡定踏实了许多。
欢欢是只记仇的猫，已经连续三次在顾源的衣服上还有他用过的枕头上滋尿了，晚上临睡前，又被顾源拎着后脖颈扔到了隔壁房间。
“老实点，小心我把你变成流浪猫，以后冻死，饿死，被车创死……哎？你再龇一下试试？看来是要把你送到猫德学院去改造一番了，出来以后重新做只好猫！”
“养不熟的东西，给你吃那多肉罐头，还整天跟我凶……”
顾源放下猫走之前，趁着苏玟不在，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欢欢的额头，凶猫立马弓着背炸毛了，撒腿跑到离他几米远的高处，继续朝他龇牙示威。
“你就凶吧！早晚把你扔了，就留小喜一只猫，就它最乖……”顾源指着欢欢，嘴里发狠道。
“喵呜……”欢欢丝毫不惧！
苏玟刚洗完澡，正站在浴室镜子前吹头发，放在旁边的手机显示屏亮了。
宁宁:“年前借的钱刚刚转你卡上了，谢谢你，苏玟！”
放下吹风机，如葱般的手指飞速在对话框输入:
“不客气，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
宁宁:“我领证了，公婆说等孩子生下来再办婚礼，这几天就要搬去赵权家住了。”
苏玟眉心直跳，感受不到一点朋友新婚的喜悦，宁宁从始至终都很少在她们面前提及赵权这个人 ，苏玟甚至能感觉到，宁宁的闭口不谈代表着骨子里并不认同这个男人，甚至是耻于拿出来晒幸福的。
为什么还是选了他？
拿顾爽的话来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赵家的女儿是顾夫人的干女儿，马上要嫁到晏家去，就冲着这点姻亲关系，赵家在上流社交圈也是能有一席之地的。
宁宁或许早就看透了婚姻的本质，不再执着于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照顾好自己……”苏玟说不出什么煽情动听的话来，她自己在感情的事上浑浑噩噩，不够清明，也就没底气去指导别人。
幸运的是，只要对顾源这个人抛弃幻想，她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很好过。
自己工作稳定，收入颇丰，跟顾源爹妈的相处还算表面和睦，顾家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跳出来对她指手画脚，婚姻最大的不确定因素恐怕就是顾源这个人了。
“摸蛋呢！吹个头发搞半天！”
顾源等不及苏玟上床，自己就过来了，接过苏玟手里的吹风机，仗着自己的的身高优势，对着苏玟的头顶，加大风力。
这人一点耐心没有，手指在头发里穿梭，也不顾已经打结的头发，生拉硬扯，弄得苏玟头皮生疼。
“好了！干了，睡觉去……”
苏玟拿梳子把头发理理顺，又把掉在地上的头发丝清理干净了才出了浴室。
“磨磨唧唧的……”
被烦的不行，苏玟骂了句:“你再逼逼！我就要扇你了……”
“呦！”顾源嬉笑着拽起她的手就往脸上蹭，“给你机会扇，你这点力气，跟挠痒痒似的，吓唬谁呢？”
苏玟趁他不备，抬脚踢向顾源的小腿，哪里知道，目标物硬的跟木桩似的，顾源疼不疼她不知道，苏玟自己一瘸一拐的扑倒了床上，脚指头痛到眼眶里挤出了生理性泪水。
“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顾源嗤笑，在身后看好戏似的落井下石。
打又打不过，嘴巴又没他贱，苏玟趴在床上，生无可恋。
真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做的，脚上的大拇指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指甲盖都被劈裂了，就这战斗力，还想以卵击石，真是可怜又可笑。
“还疼吗？”顾源挤到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变了个人一样，收起那副甩样，开始在她耳边，用那喉咙里像含了棉花一般低沉魅惑的声音哄苏玟。
“来，不服气给你咬一口出出气，只要你不怕把牙给咯嘣了。”顾源亮出自己的肱二头肌在苏玟面前炫了炫。
“滚！”苏玟破了音，嘴巴都委屈的瘪了，一抖一抖的，要哭不哭的样子。
“我又不傻，我才不滚！被窝里香喷喷的，滚了到哪儿有这么好的去处？”
顾源说着就把鼻尖埋在苏玟的颈间，像狗，又像瘾君子那般，深吸一口，然后露出舒爽满足的表情。
面对这种无下限，脸皮厚的人，苏玟甘拜下风。
“对了，靖靖下个月要从顾家出门嫁给我表兄，我妈拟了个嫁妆的单子说要让你去过个目。”
“啥？”苏玟一脸不可思议，感觉灵魂都在震颤。
“我是什么身份？这是我该管的事？”
顾源不耐烦的说道:“让你去看就去看呗！废这么多话干什么？我哪知道什么意思？我就传个话。”
“那她结婚，我们送什么礼合适？”苏玟估摸着也算是姑子结婚，太寒碜了说不过去。
“我妈都备好了，你就别烦这个神。”
“好吧！”
顾源在黑暗中幽幽叹息，总算是了了桩心事，许是气氛正合适，他抱着苏玟开始推心置腹:
“你注意到靖靖眼角那道疤了吧？我造成的！她呀，小学初中都是班长，成绩好，长相好，脾气也没话说，就因为我，让她破了相，就挺倒霉的……”
“从小到大，我打过不少架，就那一次误伤，一直愧疚到现在，她越是不提，我心里越过意不去，我那表兄人品作风都没话说，靖靖嫁过去会有好日子过……”
这些体己的话顾源从未跟人说过，他表面混账，骨子里某处还是保留着几分柔软和良善的。
“如果……”苏玟话说一半，顿了顿，
“你会跟她在一起吗？”
“大概吧！”顾源没说谎哄她。
“我妈喜欢她，也没有其他更适合的人……你总不会让我打一辈子光棍吧？这现实吗？”
被子里，两人的手指交缠……
“幸好……如果我跟赵靖靖真结了婚，你再出这种事，那才是害人不浅，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会找你的！到那时候我真要众叛亲离了，我爸非跟我断绝关系不可。”
再硬的心肠也因为顾源这份真情流露软了几分。
不能理解他的执念，偏偏事实就是如此，这个男人既可恶又深情，坏的不够彻底，偶尔还会流露出温柔脆弱的一面。
苏玟对顾源的感觉很复杂，相处时间越久，那股看不见的羁绊就越深，分不清是情欲还是习惯，她终是不可避免的被拖拽了进去，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抽离。
保持初心这种口号敌不过时间蹉跎，成了汇入历史洪流的一抹尘埃和美好愿景罢了。
“睡吧！周末跟你去一趟半山别苑，那个什么嫁妆单子，跟你妈说，不要顾及我的想法，这样让我很有压力……”
苏玟总怕被捧得太高，德智不配位，有股高处不胜寒的恐慌。
她也明白，顾家给她的所有礼遇和尊重皆因为顾源的偏爱和坚持，如若不然，她在晏芝眼里，怕是连屁都不是。
“睡什么睡？才十点……”顾源不依。
“我脚疼。”
苏玟声音很轻，一个大龄女青年，说话还跟小姑娘一样的清婉柔和，岁月似乎特别优待她，几年了，浑身上下硬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
“算了，今晚不闹你，睡一觉就消肿了，明天早上我帮你把指甲剪剪，不然脚指头顶到鞋子又该疼了。”
某人的的肱二头肌当枕头，软硬适中，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苏玟从刚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妥协，如今竟有了一丝依恋，她自己也解释不清这其中的变化，就是在日日夜夜的相处磨合中，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她甚至害怕去深究这其中的转变，归根结底，多少对自己有些厌弃，她明白，时至今日，她算是真正意义上背叛了心里的那个人。
……
苏玟没有因为钟汉晟的身份就对他心慈手软，该干的一点都没让他少干，甚至让沫沫出差的时候带着他去工厂装箱拉货，愣谁都不敢相信这个细皮嫩肉，满手黑污的小伙子是大老板家的公子。
“堂嫂，我要申请出差额外补助，加班补贴，超过六点干的活儿双倍工资！！”
苏玟:“抱歉，公司没这个福利！”
“那我要到劳动保障局去举报！！！非得整顿这吃人的职场压迫不可。”
呦！还杠上了……
碰到这种小孩儿真是让人头痛，为了抗争可以做到六亲不认。
苏玟怀疑钟汉晟这瓜娃子真能干出这事。
他们这一行，哪能保证什么朝九晚五？事情没干完通宵干，干完了可以提前休息，都是自发的行为，能者多劳。
“行！你要是想拿固定工资，以后六点准时下班，不过丑话说前头，年底分红我只能出于人道安慰给你多发一个月工资，你看这样行不行？”
钟汉晟在手机里哇哇地抗议:“就这点钱，你让我喝西北风去？”
“呵！你什么都不懂，想我给你开多少工资？也不怕拿了烫手……”
“要是想靠着蒙荫混日子还是趁早别干，我这边也不需要闲人。”
“你是不是觉得靠着自己就能在外头找到更好的工作，然后老板把你当祖宗供着？”
“别生在福中不知福！”
几句话让从未吃过瘪的小少爷面红耳赤。
“沫沫，苏经理怎么那么凶？”钟汉晟咬咬牙，又搬起一个纸箱。
“啊？苏玟姐挺好的啊！”沫沫站在一边认真的核对箱数，都不怎么搭理他。
“好？”钟汉晟抿着唇，咬咬牙，原本想拉个人跟他一起吐槽苏玟，结果被人无视了。
钟家这一辈，那个英年早逝的堂哥一直是所有弟妹的榜样，有了这个现实的标杆，钟良更是不会任由他逍遥自在，他都能想象将来暗无天日的惨状了。
什么家族企业的兴衰存亡这么大担子扣在他弱不禁风的肩上，钟汉晟但凡有一点为人子女的自觉性，也必须硬着头皮上……
目前来看，这个堂嫂一点都不讲亲戚情面，更没打算放任他得过且过。
自己老爹喜闻乐见有个人可以管束他，总之一句话，他在恒昌，自家地盘上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钟汉晟态度转变的猝不及防，开始自圆其说:“堂嫂，我跟你开玩笑怎么听不出来啊！再怎么说也是自家的生意，怎么可能不上心，你说是不是？”
“你最好真这么想！”
苏玟可没那么容易被他诓过去，这小子就是个滑头。
“肯定啊！你问沫沫姐，我刚帮着把货送上集装箱，厂长看我辛苦，还给了我一瓶营养快线呢！”
苏玟没忍住笑了，这家伙能屈能伸，也算是个难得的优点 ，只是年轻气盛，缺少些磨炼，本质上是个好孩子。
……
周末一早，苏玟去了半山别苑，设计师已经提前在那儿侯着了，就等着给苏玟和顾源这对准新人做量体裁衣前的准备。
苏玟定了一件婚纱两套礼服，顾源那边是黑白各一套西服。
“苏小姐，半个月后，我们先用相似面料各做一套出来给您试穿一下，这样确保尺寸和版型无误。”
苏玟刚要开口，顾源急吼吼的发表意见:
“行了，直接做吧，可别赶不上误了婚期……”
“这……恐怕不行！”眼前这位拿过无数奖项，年纪轻轻就享有盛誉的设计师，艰难的摇了摇头。
出于对细枝末节要求完美的设计师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作品出现任何瑕疵的。
苏玟直接忽略顾源的意见，“行，那我们先加个微信，到时候再约！”
“那太好了！”设计师大概看出来苏玟能拍板决定，接下来全程基本就直接跟她交流了，顾源插不上话，很是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