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诚实的兄弟俩
看着他们几个人聚在一起, 钟君秀皱眉：“你们在那嘀咕什么？赶紧讨论一下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是去找她，还是等她回来？”
秦钧天：他已经感受到队友陷进去后的麻烦程度了。
“我问你,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打架……”
秦钧天半蹲在许珪身旁, 隔着那张桌子打量着对面的钟君秀, 连续且快速地问了他好几个问题, 钟君秀摸不着头脑地回答了, 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你在干嘛？没事问这种无聊问题做什么？”
秦钧天没回他, 转头看向许珪, 眼底透着光, 小声说道：“神智和记忆都没有问题, 只是多了和鬼新娘有关的片段，坚定地认为那是他的妻子。”
许珪笑着点头：“放心吧, 虽然破解需要一定时间，但暂时稳住还是可以的。”
秦钧天和张婆脸色都是一喜。
许珪把手伸进自己长风衣的口袋里, 顺着那条银链子把东西掏了出来。
“作为调查员,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持理智。”
许珪一边教导秦钧天, 一边把轻轻震动的怀表放进钟君秀手里。
在这个世界上。
保持理智, 才是最为稀缺的品质。
只要你能保持绝对的理智，哪怕没有其他任何能力，你都能比绝大部分人活得久。
钟君秀的手指刚接触到那银色的怀表, 顿时就像触电一样, 太阳穴猛地跳动，眼睛一凸：
“嘶————！！！”
怎么了？？？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出声发问, 钟君秀就脸色极为不好地提前回应了：“我没事……就是、许先生、这东西、拿走……还还有效果吗？”
钟君秀的声音和身体都在颤抖，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激动的。
“当然无效。”许珪非常无情地回道。
在这段黑祭祀必须在许愿池里压制【许愿池】自动回应信徒许愿本能的时间里，许珪离开了坤省, 一路向北，走到了兑省。
传闻，这里是霸王的故乡，那是无星日之前的一个绝代王者，兑省的人都以他为荣。
当初还在离省的时候，许珪就听说过，也在网上看到过，都说兑省人性格过于直率，没有弯弯绕绕，新闻头条上出现被骗时间，十有八九都是来自兑省的，或者祖上是兑省人。
经过那一战，对阴谋诡计之类的有了莫名抵触的许珪，非常愉快地选择了留在傻大个繁多的兑省。
而且绝妙的是，这里盛产各种稀有金属矿石。
于是，许珪一边尝试自己收容诡异，一边游历这个自己笔下世界的风土人情。
在花费了不短的时间、失败了无数次之后，他才找到适合的材料，一点点制作出了这个可以维持自己绝对理智的“贤者状态”的怀表。
那本是一个很普通的收容物，唯一特点就是“冻格时间”，表盘上的时间永不停息。秒针转了一圈，时针还是停在原来的地方，并不会往前一格。
许珪利用这个特性，往里面承载了祂所掌控的规则，虽然只有很少很少的一点，可能比天上看到的星子还小，但那也是属于神明的力量。
这一点点改动，瞬间就让这普普通通的收容物拥有了堪比神物的价值。
其实他最开始是想做成帽子的，戴在头上，能完美保持大脑的冷静，但目前帽子的失败率是百分之一百，所以，许珪只能改用更加小巧的东西来做实验。
目前只成功了这一个，日后可能还会再继续实验其他的类型。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也不畏惧失败，不是吗？
秦钧天万分震惊，猛地站起来，腿差点抽筋：“你、你这是恢复了？”
钟君秀一边嘶声颤抖，一边紧紧地握住那极其简朴却能救命的银色怀表：“当然没那么简单！准确说、是它们在我的身体里互相压制，暂时给了我一点喘息之机罢了。要恢复……嘶……哈……必须要彻底破除它的规则才行！”
他现在就是个战场。
鬼新娘的侵蚀规则就像火山，笼罩着他，燃烧着他，而怀表的领域则像冬日的雪花，虽是冰封万里，却能熄灭火焰。
也让钟君秀瞬间清醒！
但，一旦冰雪不再，他就又要变回那个有妻有子的好男人了。
钟君秀龇牙咧嘴，毫无形象地称赞：“嘶！感谢许先生的帮助……只是、嘶！要不是我之前刚经历过那个潘多拉盒子的精神侵蚀，您这根救命稻草，我怕是真适应不来！”
钟君秀在安全部当到了特殊组的组长，几乎就是部长之下的最强安全员了，他自认算是很毅力的，但握着这明显是某种收容物的怀表，他却发现，他还是不够有毅力！
他现在的脑袋，就像有人把无数冰桶从上往下泼，都快冷静到炸。
他真的非常想把这救命的怀表给扔了！
许珪很淡定：“没事，它也维持不了多久，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把她解决了就行。”
“了解！您说我们要做什么！”
对于怀表的效果不是永久这一点，钟君秀毫不意外，甚至根本没想过它能永久生效。
如果它能永久的话，那就不是收容物，而是人类的神物了！
许先生虽然隐藏了身份，但依旧只是一个调查员罢了，怎么可能拥有那种东西？
那可是安全部和调查组都没有的梦中情物。
可惜啊，不是一次性的、能保持绝对理智、不用付出生命作为代价的神物，大概只存在于每个人的梦中。
高龄的张婆看到这一幕，不由激动地点头：“需要我们做什么，许先生尽管吩咐！”
秦钧天也连忙拍着胸脯表态道：“只要能收容鬼新娘，我这两百斤都交代在这里都行，上刀山下火海，立刻就去！”
许珪：他要你那两百斤做什么？
“不要急躁，保持理智是第一位的。”
即便是分配任务，许珪也得先给他们梳理一下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还能如何替换等。
这样，即便是执行的途中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也能自己衡量得失，调整执行方式，不至于在某个环节失误了一小下，就整盘崩掉。
许珪从来就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完美无缺、不需要实时调整的计划。
众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仿佛胸有成竹的许珪，满含期待。
“首先，我们现在都知道鬼新娘是几年前就出现在红镇的诡异，但她到处与人结婚的行为却一直没被人发现。照张婆所言，在前几天没进化的时候，她还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可以推出，之前的鬼新娘也是长相相同，如果超过三个，多少会被人注意到。”
双胞胎还常见一点，三胞胎以上的，那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场景，如果有人看到，他们肯定会找人询问。
“说明之前在红镇附近触发规则的，不到三个人！”钟君秀的反应很快，不排除是怀表给了他理智上的加持。
“没错。”许珪点了点头，像是在给予表扬。
钟君秀听得更认真了。
许珪接着道：“无论是从她的打扮、举止、行为方式、还是陷入规则后两人交互的模式来看，触发的关键，肯定是和结婚有关。”
秦钧天连忙点头，这个几乎已经是共识了。
“我早上跟着她基本逛完了一圈红镇，根据我观察了解到的情况显示，红镇稍微优秀一点的年轻人都去了大城市，留下的，基本都是又穷又有缺陷的，所以多年单身。”
张婆上下点头，确实是这样，年轻人都有干劲，愿意出去闯。
“除此之外，还有像陆博士这种偶尔归家的，各方面都很优秀，但也是单身的。”
看着他们的眼睛，许珪忽然露出笑容。
“还没感受到其中的规律吗？”
几人茫然眨眼，似乎有点感觉，但又隔着一层窗户纸。
“春生单身，他家人着急吗？”许珪指着门外。
“肯定着急啊！”张婆抢答。
“陆博士单身，他家人着急吗？”许珪指着这间屋子。
“着急。”秦钧天迟疑地回道，脑海中似乎划过什么。
许珪特地停顿了一下，见他们没人接话，轻轻道：
“就光着急，不催吗？”
当然会催啊。
钟君秀瞳孔一缩：“！！！”
醍醐灌顶！
“是催婚！我就知道，她的触发肯定是和结婚有关！后面许先生问什么时候生孩子，触发的还有结婚后催生孩子是不是？！”
钟君秀一瞬间甚至有种酸爽。
实在是他没经历过这种
张婆顿时心头一紧，惊慌道：“啊？！那、那我之前岂不是……”
许珪按住颤抖的张婆：“别急张婆，冷静，我话还没说完。”
“虽然有时候触发很简单，但又时候也很难，这鬼新娘的婚书当然不是张婆您随便说一句‘你结婚了么？怎么还没结婚？该结婚了！’就能轻易触发的。如果真有那么简单，直接把那句话传遍全球，全人类就可以坐等灭绝了。她还没诡异强大到那个程度。”
张婆这才放下心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呼，吓死了！
差点以为自己成了罪魁祸首。
缓过神，张婆心想：别管是不是许先生的安慰，她以后能不催还是不催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还是别给太多压力的好。
再说了……
她看向秦钧天兄弟俩，苍老的眸子盛满骄傲。
现在的年轻人都棒着呢，用不着她一个半入土的老婆子操心！
“不是那么简单……不止有催婚，还有什么？”意外触发了鬼新娘规则的钟君秀眯着眼，在嘴里喃喃自语。
似乎是受到许珪的启发，钟君秀思绪急速翻转，眼睛越来越亮，精神抖擞，仿佛怀表的副作用都轻了许多：“是的！如果张婆催婚就能触发的话，那表哥应该早就被盯上了才对。但他没有，说明他缺乏了某种必要条件。而这缺少的条件，就是他和我对于张婆催婚的态度。许先生，是不是这样？”
许珪点头：“很对。”
被提及的秦钧天尴尬抓头：“……是哦，张婆也没少催我。”
他都四十多了，还没成家，不催他催谁？
但这么多年他还是老样子了，感觉其他长辈都已经渐渐习惯，懒得再催他了，只有张婆，每次都很关心他，担心他一个人太孤单，要给他介绍对象什么的。
秦钧天迷茫：“但我对催婚能有啥和你不一样的态度？张婆催，我就很诚实地回应张婆‘我在找’啊！也没干什么其他的？”
他是真的有很认真地在找老婆！
但就是没遇到有缘分的，怪他喽？
还在握着怀表哆嗦的钟君秀斜了一眼自家神经大条、好命躲过一劫的表哥：“是的，说的就是你很真诚，而我，只想着怎么才能敷衍长辈。”
都来不及提示的许珪：好生诚实！
兄弟俩都过于真诚了！
不愧是兑省人啊！
这要是换成他，即便也能想清楚，但却不一定会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当众说出来。
许珪认为，规则应该是分两步。
第一步，要有人催婚，最好是长期催婚，关系越亲近越容易触发。
第二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被催婚的那个人要出现契合鬼新娘规则的有些心理活动和行动。
从学历高的陆博士、有钱的老地主、穷困的春生、村里的老赖头，以及有能力有地位的钟君秀的经历来看，共同点就在于，他们现在的主要心思肯定都不在结婚上，态度绝对属于“敷衍”。
面对周围人的催婚，他们肯定会觉得烦躁，就会想——
“————如果马上能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完美符合我的喜好、也完美符合长辈要求的妻子就好了？”
许珪看向钟君秀：“是不是这么想的？还说了？”
钟君秀作为当事人，早就非常详细地分析了一遍自己最近和结婚有关的所有心态、行动等，正专心地听着许珪的总结，突然被询问到。
钟君秀僵住：“…………”
就像是一向成绩好的学生在考试时写错了答案，还被老师说穿了当时的侥幸心理，钟君秀抿着唇，心虚地点了两下头。
许珪眸中划过一抹笑意：“好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规则，那怎么破解，想必应该也已经清楚了吧？”
“那个……许先生……”
秦钧天像个上课不认真听讲的差生一样颤颤巍巍地举起手。
“其实，我还是没怎么听懂……要、怎么做啊？”
为什么知道了规则，就知道了破解？
这两者之间有必然联系吗？
秦钧天怕许珪觉得他孺子不可教也，连忙猜了一个，试图撞个大运猜中：“那个、催婚会触发，难道不催婚就能破解？这也没法时光倒流啊？”
怎么还在纠结催婚啊？
钟君秀无奈又习以为常地看着懵圈的表哥，这种纯武斗派的人啊，真的是只能把东西给他们掰碎了往嘴里塞才行！转一个弯都不行！
他解释道：“都说了，催婚不一定会触发，重要的是我们这些人在面对催婚时敷衍和白日做梦，只要篡改掉我当时的心理状态，重新选择就可以了。”
虽然觉得这个方法应该没问题，但钟君秀依旧下意识看向许珪，寻求肯定。
秦钧天恍然。
哦~~~
懂了！
不就是要找心理医生催眠嘛！
作为调查员，催眠的流程，秦钧天可太熟悉了。
但是。
红镇并没有心理医生啊！
秦钧天眨了眨眼，不确定的视线在表哥和许珪身上来回挪动，想要个指令：“所以，我们接下来是要……？”
许珪收回怀表，站起身，吸引了三人的视线。
“所以，我们该逃离红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