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江辰煜的生日派对, 在江家别墅举办。
江博章和葛婧从小培养江辰煜的独立能力，因此这次派对，也让江辰煜自己策划，少年人一起玩, 大人不参与。
苏梨到的时候, 已经来了好几个人, 在花园里玩得肆意。
“苏梨。”江辰煜一看见她就高兴，迎上她。
“嗯, 生日快乐。”苏梨浅浅一笑, 递出了手里提的礼物袋子。
江辰煜接过, 放手上提着，拍了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过来之后, 熟稔地搭着苏梨的肩膀，“介绍一下, 这是我同桌，也是我新交的好兄弟，苏梨。”
这年头还流行和女生做兄弟？大家有的面面相觑, 有的起哄起来。“哟, 我看不只是同桌好兄弟吧？”“别人玩哥哥妹妹, 煜少你这玩起哥哥弟弟来了？”
好兄弟。苏梨面瘫着脸, 心想真是的, 自己在瞎等待什么呢。
江辰煜“啧”了一声, 黑脸, “别瞎起哄，没意思啊。”
大家于是纷纷住了嘴。苏梨这才平静地和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江辰煜的朋友她都认识, 也没什么好注意的。
陆安琪穿着泳衣从游泳池上来，拿开泳镜打量着苏梨，“你就是苏梨？”
苏梨朝她看去。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但现在气温还没完全升起来，只有18度。陆安琪穿着性感的泳衣，皮肤大片大片地露在外面，湿漉漉的，真是……不怕冷。
苏梨淡淡地应声，“嗯，我就是。”
陆安琪撇撇嘴，“一般般嘛。”苏梨的真人比照片好看，但陆安琪觉得就这么承认有点没面子、不甘心。
江辰煜黑下脸，“陆安琪你烦不烦，不想待你就走。”他知道陆安琪有点小太妹作风，脾气任性，但这也太能找茬了。而且凭什么说苏梨一般般呢，他的苏梨明明各方面，全都，不一般！
陆安琪道，“你同桌那么宝贝，真不能说啊。”她撑起身坐在池边擦水，“我是说她发型一般般，要是长一点就能直接在我们公司出道了。”
江辰煜才觉得这话像点样子，陆安琪看着苏梨，又开始找茬了，“辰煜手上是你送的礼物吗？那么小的盒子啊，不知道装的什么。”
苏梨淡淡道，“跟你们一样，装的都是心意。”
陆安琪：“……”这话她没想好怎么接。这女孩安安静静的，还挺厉害？
因为太熟，大家都不顾及，另一个男生接口说，“哟，今天我们的大小姐吃柠檬来的？”
陆安琪就和那个男生打起嘴仗来。江辰煜拉起苏梨的手腕，“别理她，你跟我来。”
他知道苏梨不是爱玩那些游戏的性子，拉苏梨到了客厅，推苏梨在沙发上坐下，把几碟甜食摆到她跟前，“都是你爱吃的。”
又把电视遥控器放到苏梨左手边，一本书放到她右手边，“喜欢看什么，自己来。怕吵的话，就到我房间玩。”
苏梨好笑，“你怎么跟对待小孩子似的。”她对江家和外面那群人都熟，虽然话不多，但自在得很。
江辰煜也跟着笑，“这不是怕你又有意见嘛，小祖宗。”
“走开。”苏梨轻轻说了句，江辰煜笑着出门，去迎接别的朋友了。
陆安琪从花园走进来，去客房的卫生间换衣服，然后出来，坐到了苏梨身边，打量着她。
苏梨任她打量，自在地吃甜食，看电影。
陆安琪忽然开口，“江辰煜脾气那么差，你是怎么让他接受你做同桌和朋友的？”乡下来的人，她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但理论上，苏梨和江辰煜应该没有共同话题才对。
陆安琪对她有敌意，不浓，但存在，苏梨感觉得到。但作为江辰煜的时候，她和陆安琪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了很久，多少有点情谊在。苏梨淡淡说，“自然而然就接受了。”
陆安琪觉得苏梨隐瞒，撇撇嘴，“你是不是有点小气了，一点分享都不愿意。”
苏梨道，“并没有，我说的实话。”她和江辰煜的事，不是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而是不能分享。
陆安琪觉得自己想打在一团棉花上面，怪没劲的。苏梨这么闷，江辰煜是怎么对她青眼有加的。但苏梨在江辰煜面前，其实并不是这样。
过了一会儿沈翰远进来，和苏梨打了一声招呼，坐到一边打游戏，陆安琪就不找苏梨说话了，转过去看沈翰远打游戏。
苏梨吃了会儿甜食，去卫生间洗手，出来时，发现人都进来了。
柏毅的私服比校服花哨几倍，花枝招展地站在客厅，大声宣布，“人都来齐了，玩游戏啊。”
有人问，“ 玩什么游戏？”
柏毅看了眼苏梨，笑着拉长了声调，“真心话——大冒险！”立刻收获了几声“切”。
“老掉牙的游戏了。”“就是，什么年代了。”“你刚才让我们进屋玩游戏，还以为你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呢。”
沈翰远放下手机，他今早就和柏毅商量好了，要推江辰煜一把，要不然指望这小学鸡开窍，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沈翰远举起了手，“我玩。”
陆安琪想了想，也举手，“我也玩。”
柏毅看向苏梨，“苏妹子，你第一次来，是特殊嘉宾，不能拒绝啊。”
苏梨不确定要不要玩，她没很大的兴趣，但也不是非要拒绝，于是看向江辰煜，江辰煜犹豫，让苏梨用游戏的方式，尽快和自己的朋友打成一片，是不是也挺好？因为这么犹豫，他一时没有阻止。
苏梨于是举起了手。江辰煜就同意了，心想大不了待会他帮苏梨兜着。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举起了手。
沈翰远问，“煜哥，你不玩啊？”
江辰煜坐到一边，摆手，“不玩。”这么无聊幼稚的游戏，他从来不玩的。
玩游戏的人围着桌子坐下，柏毅拿了一个酒瓶，指到谁谁回答问题，或者大冒险。
大家先有说有笑地玩了几轮，然后酒瓶又到了柏毅手里。他就那么一转，最后酒瓶停下来，指着苏梨。
柏毅笑说，“苏妹子，对不起啦，请回答，你有喜欢的人吗，如果有，说出他的三个特征。”
苏梨十分冷静，视线都没有转一下，只是语速慢了点，“这算两个问题，我回答第一个，有。”
柏毅觉得，自己居然不是很意外。如果苏梨真喜欢什么人，除了那家伙，没别人了。可惜他问了两个问题，苏梨不上当。
江辰煜在一边玩手机，只在游戏轮到苏梨的时候，才会分心出来听一听，这一听，听到了不得了的大消息，脸色就是一黑。
他觉得心里非常非常不舒服。想了半天，他把不舒服的原因，归结于苏梨有了喜欢的人，却不告诉他。要是有一天，他有了喜欢的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苏梨。这么一对比，他就觉得苏梨这人真不够意思，真没良心。
对他一点也不好！
江辰煜生气。
那边游戏还在继续。柏毅虽然没达到目的，但他这么一弄，包括前面不准苏梨拒绝的情况，让在座的两个人精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也故意针对起苏梨来。
苏梨又被转到了。提问者道，“说出你喜欢的人的三个特征，必须是特征啊，两只眼睛一张嘴这种，不算。”
苏梨低下了眼睛，再抬起，轻轻说，“我选择大冒险。”
提问的人也非常会来事，“那行，在座的除我之外，你找个异性，对视十五秒。”
柏毅满脸兴奋，冲提问的人竖了竖大拇指，觉得这个冒险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苏梨四处寻找了一番，最后看向柏毅，“那我选柏毅吧。”
柏毅笑眯眯地问，“你真的选我吗？”
因为生气，江辰煜手机也不玩了，关注着这边，看着柏毅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坐不住了。
柏毅这家伙油嘴滑舌，花心大萝卜，以前就想追苏梨了，现在还想和苏梨玩这么暧昧的游戏，那怎么行！
江辰煜站了起来，“你算了吧，我来。”
柏毅一点都不失望，甚至和沈翰远交流了一个“目标达成”的眼神。
柏毅故意失望问道，“煜哥你真要来啊？”
江辰煜朝这里走过来，挑眉，“不然呢？”
柏毅悻悻，“行吧，我让给你。”
陆安琪不乐意，“这还能替啊？”
提问的那个人道，“可以，我同意，刚才的规则本来也没说不可以。”
苏梨低下眼睛，没有拒绝。她拒绝回答特征，本来就会引人遐想，现在如果再拒绝江辰煜，更加显得不打自招了。
江辰煜黑着脸坐到她对面，看着她。苏梨默默深吸一口气，憋住，抬头，看着江辰煜的眉心。据说看这个位置，会显得是在看眼睛，而又不真的和人视线交汇。
江辰煜倒是老老实实看着苏梨的眼睛。他一早就知道，苏梨的眼睛，很大，很亮，清澈的仿佛是被山间的溪水洗过，又透着一股淡看云卷云舒的安静感。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直勾勾地看苏梨的眼睛。
他看着这双眼睛，眼睛里倒映着的全都是自己，那么明净，那么漂亮。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它们仿佛变成了深潭，快要把自己吸进去了。
江辰煜的心狂跳起来，一时受不住，猛地站了起来。
“哟！”现场顿时一阵起哄声，“你有问题啊你，煜哥。”
江辰煜心如擂鼓，转头骂，“滚蛋，我是眼睛进飞虫了。”
“都快入冬了，哪里来的飞虫？”
江辰煜瞪着说话的人，眼神冷冷，“要不要我把你踢到花丛里，看看有没有飞虫？”
江辰煜的玩笑不能随便开。大家见好就收，调转了话题。
苏梨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默默的，一句话也不说，但心里又浮现了一点希望：如果江辰煜能自此明白呢？
陆安琪已经是快气炸了，这个苏梨凭什么啊，后来居到的，除了漂亮点，也没啥优点啊。
不过陆安琪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吃过午饭之后，就没那么气了，只是有些不甘心，想找苏梨的茬。
江辰煜自从那个游戏之后，状态就不对，整个人很少主动说话，一说话就很冲，就差把心烦意乱四个字写在脸上。
但他还记得安排苏梨，“你不是有睡午觉的习惯吗，去我房间休息休息。”
苏梨也想安静安静，毕竟大家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一副看稀有动物的模样，就差说“妹子牛逼”了。
不过苏梨并不打算真的去江辰煜的卧室休息，穿越过来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她用自己的身体，又是这么个情况，她不想再火上添油。
苏梨去楼上的多功能放映厅，打算看个电影，结果发现操作系统升级了，她不会用，折腾了片刻，又下楼找江辰煜。
江辰煜正坐在一楼，和自己生闷气。柏毅坐在他对面，劝说，“煜哥，你这反应，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喜欢人苏妹子呗……”
江辰煜活17年，从来没面临过这样的情况，只觉得整个人哪哪都不对劲。他打断柏毅的话，“我喜欢她，怎么可能？我们是兄弟，你会打自己的兄弟的主意吗？”
柏毅道，“但她是女生啊，本来就不可能是你的兄弟。”
江辰煜异常坚决，“她就是兄弟。”会吵架，会打架，一起吃饭睡觉洗澡的，不是兄弟是什么。他讨厌女生，这么些年，苏梨也从来没对他做过女生会做的事……也不是，那次苏梨不还说自己是女生，要求他穿衣服吗？后来洗澡穿衣，隐隐约约的，也有一点尴尬……
江辰煜想着想着，渐渐自己也不确定起来。
柏毅挠挠头，觉得这情况有点难办，结果就见苏梨出现在墙角的地方，江辰煜的后面。
那一刻苏梨的表情，柏毅觉得难以形容，只觉得仿佛是春风被一寸寸冻起来了，整个世界寂静冰冷一片。
“他说的对。”苏梨面无表情地接口，“我们只是兄弟，你别再开我们的玩笑了。”
江辰煜猛地回头，看到了苏梨，苏梨也直直地看着他。他从来没从苏梨脸上，见过这样冷漠的表情，忽然就是一阵心虚，心虚得他要没办法了。
可是不对啊，苏梨不是附和了他的话吗？他为什么还心虚？不止心虚，他还没来由觉得心慌，仿佛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柏毅捂额，觉得事情大条了。
苏梨看他们大事不妙的表情，闭了下眼，缓和自己的脸色，“我想看电影，播放厅的系统我不会用。”
“哦，我……我给你调，”江辰煜人生第一次说话结巴，跟着苏梨往楼上走。
他瞥瞥苏梨，苏梨面色静默，看不出心中所想，江辰煜心慌意乱，甚至不敢和她说话。
江辰煜给苏梨找了一个片子，苏梨手里拿着零食，坐在沙发椅上，一边看一边吃。屏幕的光映着她白皙的脸，那脸色十分平静。
一切似乎没什么异常，但江辰煜就是觉得气氛怪。他下意识想和苏梨说话，想讨好她，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该怎么讨好，最后只得皱着眉头离开。
他去找柏毅，心事重重地问，“我觉得，苏梨在生我气。”
她生你气不是很正常吗？柏毅心里吐槽着，不过也积极地帮江辰煜解决问题。他想了一通，倒是冷静下来了，“有个成语叫，不破不立，现在已经这样了，你除了加把劲追苏梨，没别的办法。”
江辰煜看着柏毅，一脸他出了馊主意的表情。自己连和苏梨的关系都没弄清楚呢，怎么就跳到追这一步上了？
柏毅看着他的表情，顿了顿，“算了，你自己折腾吧。”
江辰煜气闷。
苏梨电影看了一半，不想看了，关掉设备，来到了一楼。江辰煜盘腿坐在角落的吊椅上，叉着手，低着头，仿佛要自闭的模样。
苏梨没多问，平淡说，“江辰煜，你们玩吧，我要走了。”
“哦，走……”江辰煜从吊椅上跳下来，走向她，声音有点低沉沙哑，“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他还没找到问题的关窍，生气、慌乱久了，变成了沮丧。
苏梨摇头。江辰煜这个状况，她真怕他把车开沟里去，“不用了，我司机过来接我了。”
“那……行吧。”江辰煜看着苏梨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陆安琪和沈翰远玩了许久的游戏，想起来找苏梨的茬，但苏梨已经走了，没找成。
下午人走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江博章回来了。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管家给他端来一杯咖啡。
“今天派对怎么样，玩得尽兴吗？”
江辰煜垂头丧气，乖乖坐到他身边，“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难得江辰煜会有认为自己搞砸事情的时候，江博章笑了起来，“发生了什么，说说看。”
江辰煜却没有说白天的事，而是抬头看向江博章，“爸，喜欢，是什么？”
儿子居然会问这种问题，看来是长大了。父子两谈谈心也不错，江博章笑道，“喜欢啊——”
“是你看见她开心，你也开心；看见她伤心，你也跟着伤心…………”
江辰煜想起那次苏梨说他近墨者黑时的笑容，当时他也跟着笑了。不仅是当时，他现在想起那个笑，竟然也有点想笑。
“是她受伤，你恨不得替她消除所有的危险与恶意……”
江辰煜想起，苏梨落马，他吓得心神剧颤，恨不得傅明珠立刻从世界上消失。
“是你一看见她的眼睛，心脏就砰砰跳……”
之前对视，心脏快要从胸膛跳出来的感觉，仿佛还在。江辰煜摸了摸胸口。
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和兄弟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怎么，你喜欢上傅家那个姑娘了？”
江辰煜没想到江博章这么轻易就找到了问题所在，他有这么容易被看穿吗？
江辰煜不太服气，没回答，反而换了个问题，“那你喜欢妈吗？”
江博章思想开明，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讨论的，坦白道，“喜欢啊，不喜欢我怎么会和她结婚？”
他思考了片刻，觉得是不是江辰煜看不到他们之间的喜欢，才会这么问。如果是这样，倒是自己和葛婧不对了。幸好还来得及说开。
江辰煜沉默了一下，又问，“那你喜欢妈什么？”
“虽然你妈可能因为追求事业，而有些忽略我们父子了。但她是爱我们的，同样的，我也喜爱她。我喜欢她聪明、冷静、独立，永远追求进步，永远严于律己。甚至我喜欢她的事业心，所以她不愿意进我们家的公司我也尊重她，从来不束缚她的脚步。”
江辰煜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述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原来是这样，原来不是没有喜欢，是他没有留意。
江辰煜消化了好半晌，问，“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和妈告白呢？”
江博章脸一红，有点不自在，“咳，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不用弄得那么肉麻。”
江辰煜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那我告诉她。”
“啊，”江博章仿佛有点受惊，伸手阻拦，不过不太坚决，“不用吧？”
江辰煜躲了一下，发出了语音：［妈，爸刚才说好喜欢你。］
这次那边很快回了，也是语音：［煜煜，收到我的礼物了吗？］
对表白没反应吗？江辰煜有点疑惑，回道：［收到了，我很喜欢，谢谢妈。］
葛婧：［喜欢就好，还有，告诉你爸，我……也喜欢他。］
隔着冰冷的机器，江辰煜仿佛听到了一丝少女的娇羞。本来他只是想打趣一下他爸妈，这会儿忽然有种被撒了狗粮的感觉。
江博章仿佛有点不好意思，但嘴角却又翘了起来。
被撒了狗粮的江辰煜不想在楼下多待了，“我上楼去拆礼物。”
江博章喝咖啡，挥挥手让他走了。
江辰煜提了几个袋子上楼。
他每年都能收很多礼物，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花样，所以对礼物的期待值不高。今天的生日礼物，有些他当场就拆了，有些他不感兴趣，能让他提上楼拆的就几样。
苏梨送的，他放到最后来拆，心里有丝丝的期待。
虽然说了不管苏梨送什么，他都喜欢，但他还是很想知道苏梨到底会送什么的。
他一点一点小心地把礼物拆开，发现是一对定制款的铂金袖扣，扣面上有一个艺术体的“k”，蜿蜒得像攀爬的花藤——是他英文名的首字母。
这样用心的礼物，苏梨一定提前准备了很久。江辰煜十分开心，拿起手机就想和苏梨视频，但下一刻他又沮丧起来：苏梨貌似还在生他的气呢。
他犹豫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发了条消息过去：［谢谢你的袖扣，我很喜欢。］
那边很快回复了，但就是淡淡的，也没别的话：［喜欢就好。］
江辰煜气闷地在桌子上撞了两下下巴。自从他说了苏梨是好兄弟，苏梨就生气了，为什么？还有他自己的问题也没有想清楚，这一团乱麻的，真的好烦啊！
烦恼的江少爷打电话给柏毅，“我爸也说我喜欢苏梨，但我自己觉得一点也不真实。有没有什么办法确定下？”
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答案，终究没有自己真实体验得到的深刻。
这还纠结着呢。柏毅十分无奈，“想确定啊，你去亲下她，看看有没有感觉，不就得了。”
江辰煜觉得这建议不可思议，“亲下她，她会揍人的你知道吗？”
柏毅觉得苏梨揍不揍人是其次，得先让江辰煜想明白，于是他睁眼说瞎话，“不会，她也喜欢你。”
前一句是瞎话，后一句是真的。
江辰煜觉得脑袋嗡了一下，不可置信，“什么？”苏梨喜欢他？这怎么可能！这简直比他喜欢苏梨还要令人难以相信。苏梨要喜欢他，还能隔三差五对他吹胡子瞪眼啊，跟个小祖宗似的？
柏毅一脸无语，“不然你以为她玩游戏时说的喜欢的人是谁？”
“不可能吧……”江辰煜还是十分迟疑。
柏毅原本懒洋洋摊在沙发上，这会儿来劲了，坐起来，想着非要把这个不开窍的家伙说通不可，“我给你分析分析啊。我们让她说喜欢的人的三个特征，她宁愿大冒险也不说。这说明了两点，第一，这个人我们认识，第二，这个人特征明显，很容易被解码。你想想，我们认识的，特征明显的，苏梨亲近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所以我说是兄弟，她生气了？”
柏毅道，“你能想通这个逻辑，真不容易。”
江辰煜没理他的吐槽，心乱如麻地想着今天的事情，“可……大冒险的时候，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是你出反应太快了，”柏毅道，“她性格可比你冷静多了。相信我。”
最后江辰煜心事重重地挂断了电话。虽然他似乎理顺了今天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但他觉得更乱了。
晚上江辰煜头一次体验了失眠的滋味，周一到学校时，明显顶了一双熊猫眼。
柏毅无语，沈翰远笑，“煜哥，烟熏妆的感觉怎么样？”
“滚蛋。”江辰煜黑着脸骂了一句，坐到苏梨身边，小心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看之下，他就发现，苏梨手腕上光秃秃的，竟然是把他送的那只手表，给摘了。明明生日那天还带着的。
看来她不仅生气，这气生的还颇重。江辰煜却再也不敢埋怨她脾气大对自己不好了，他甚至不敢说话，只一下一下地看她。
苏梨正在认认真真地看手机，而不是学习。江辰煜瞅了她好半天也没个反应，一直看着。江辰煜诧异，凑过头一看，发现她在看美嘉十周年校庆活动的页面。
这个有什么好看的，难道她想参加？江辰煜想着。
苏梨确实想参加。美嘉十周年校庆，会举办一个晚会，晚会当天表演的选手，由学生们在美嘉校园app上进行投票，三天后票数最多的人，有三万块的奖金。
由学生投票的话，可见晚会上的表演属于娱乐性质，而不是技术比拼的性质，那么就可以拉票。拉票的话，苏梨确实有一个好办法。
没怎么犹豫，苏梨点开了报名窗口，填下了自己的名字，表演方式：大提琴。
江辰煜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杵旁边看半天，苏梨不可能没发现，但她没理，这让江辰煜有些沮丧。
降温了，天气开始显露深秋的迹象，学生们也穿上了长袖衬衣和羊绒衫。等苏梨忙完了，江辰煜才拉出自己的衬衣袖口，带着点讨好口气地对苏梨说，“你送的袖扣，我立刻就用上了，很好看。”
低调的铂金袖扣点缀在洁白的袖口，确实很好看。苏梨偏头看了一眼，还是淡淡的，“哦，我知道了。”
江辰煜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苏梨的态度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沉默了。
江辰煜萎靡到了中午，而苏梨却淡定自如地上课、吃饭，然后回到教室学习、午睡。
江辰煜看了看苏梨，又看了看苏梨。苏梨安安静静地趴着，令他心跳加速的眼睛闭着，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嘴巴粉嘟嘟的。
江辰煜想起了柏毅那个“亲下她”的建议，虽然不太靠谱，但事情不解决只会继续一团乱麻，他觉得，至少得先确定自己的心意。
江辰煜转头看了看，除了还在外晃荡的，现在教室里的人大多都趴下睡了，少数几个也只是在低头玩手机。他们坐在最后面，这个点不会有人留意他们。
江辰煜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子，慢慢朝苏梨的脸靠近。
但随着他离苏梨的脸越来越近，近到仿佛能闻到苏梨身上的香气，江辰煜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是因为担心被苏梨揍而紧张的。这一紧张，他就开始胡思乱想：毕竟是在教室里，是不是不太合适？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万一苏梨生气，甚至是哭怎么办？
江辰煜顿住了，纠结半晌之后，又有点生气：怎么回事，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瞻前顾后了？不就是亲一下嘛，想亲就亲了，大不了被苏梨揍一顿，男子汉能屈能伸，他不还手。
江辰煜一狠心，忽略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闭上眼，壮士断腕一般猛地朝苏梨脸上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