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Withequanimity
在万圣节的早上,也就是关禁闭后的第二天早上,薇薇安很不开心。因为她被还没完成的作业,无休止的考试以及过多的课外活动压得喘不过气来。艾弗里这个混蛋甚至还要在明晚加练一次魁地奇,这就意味着她在霍格莫德之旅中获得的任何乐趣都将被掩盖,因为她知道,明天将以艾弗里对他们大喊大叫、威胁要用游走球把他们打到骨折而告终。当然,薇薇安倒也不是真的指望能在霍格莫德玩得很开心。因为加文·克拉克看起来无聊透顶。
当她走下楼去吃早餐时,一边躲避着橙色和黑色的南瓜花,一边琢磨着为什么每个节日都要如此小题大做,而且她还发现自己对于邀请克拉克去霍格莫德村的决定多少有点后悔。其实,她整个星期都在后悔,真的——自从她知道他实际上是个麻瓜出身的时候。自从穆尔塞伯和他的朋友们发现她对一个麻瓜血统的人有所谓的兴趣以来,他们向她投来的目光都相当令人不快。她不希望自己的声誉因为一个考虑不周的选择而一落千丈。不过话又说回来,穆尔塞伯倒也没有任何权利对此小题大做。至少现在没有。
一想到她潜在的未来,她就不寒而栗。
“在这呢,薇薇安。”正当她向礼堂走去时,罗莎琳跟了上来,她瞥了薇薇安一眼,对她眼睛下面的阴影扬起眉毛,嘴角翘起,说道:
“你今天看起来很糟糕。”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愉快,这让薇薇安很恼火。
“你每天看起来都很糟糕。”薇薇安反驳道,罗莎琳咧嘴一笑。
当他们朝斯莱特林的桌子走去时,血人巴罗正充分发扬他的万圣节特质来恐吓一年级学生,罗莎琳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情绪不好,但我还是我更喜欢你滔滔不绝地赞美别人的时候。”
薇薇安咕哝了一声,怒气冲冲地坐了下来。当她伸手去拿面包和大黄果酱(注:用大黄的叶柄熬制而成果酱,味道类似于山楂)时,她的目光扫过大厅,喃喃道:“我又从那个讨厌的混蛋那里收到了一封该死的信,害得我睡不着觉。”
罗莎琳听完立刻挺直了身子,用热切的、期待的眼神看着她。昨晚薇薇安结束巡逻时,寝室其他人已经睡了,所以这对罗莎琳来说是个新闻。
“真的?写的什么?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它在哪呢?”她连珠炮似的吐出问题,看起来几乎要从桌子那头冲过来一样。
薇薇安瞪着她,希望能让她收敛点。但基本不会管用(罗莎琳就是这么令人讨厌),在薇薇安采取其他严厉措施前,纳西莎故作严肃地坐到了罗莎琳旁边,冲薇薇安扬了扬眉毛。
“你因为暗恋你的人睡不着觉?”她慢吞吞地说,把她的白金色头发甩到肩上,然后假笑起来:“真有意思。”
薇薇安愣了一下,然后把怒火转向了她,坚定地说:“我睡不着,因为它惹毛了我,茜茜。”
一听到这个昵称,她们俩马上就开始了一场小型斯莱特林式恶战,直到罗莎琳转了转眼珠,说道:“哦,你们俩能消停会吗?薇薇安永远不会因为生气之外的任何原因失眠,纳西莎。她就是一个无情的——”
“再说我就把你的舌头粘在上颚上,罗莎琳。”还没等她说完,薇薇安就威胁到,并对她露出了一个过于友好的微笑。罗莎琳撅起嘴唇,给自己倒了一些茶,显然意识到这个威胁并不是说着玩玩的。
“你今天的情绪真的很烂。”罗莎琳嘟囔着,但看起来并不太生气。虽然薇薇安有时会怀疑这点,但罗莎琳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她实际比看起来更有骨气。
“唉,我昨晚也没睡好。”纳西莎一边盛炒鸡蛋一边说。“那些作业快把我逼疯了,真想直接把它们全扔火里然后所有课都得d算了。”
罗莎琳同意地叹了口气:“但如果我的成绩低于o,我父母肯定会很生气,或许我应该付钱找几个拉文克劳帮我写点。你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布莱尔?”
说完罗莎琳就冲她傻笑了一下,很明显她意有所指。薇薇安翻了翻眼睛,但她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就在斯莱特林旁边的拉文克劳长桌。和他们院的其他人一样,克拉克吃饭的时候也会埋头读书。他是如此专注于阅读,以至于当他试图吃一口煎蛋卷时,他几乎忘记张开嘴巴。这一情景让薇薇安哼了一声,喃喃道:“我觉得克拉克这个人完全和我的理想型背道而驰。”
纳西莎哼了一声,“你听起来可有点居高临下,我还以为你爱死他了呢。”
听了这话,薇薇扬了扬眉毛,冷冷地说:“八卦是这么传的?”
但她似乎不太生气。如果人们愿意相信这些荒谬的谣言,那只能说明他们蠢。她担心的是穆尔塞伯和他那帮前途无量的食死徒会以此做文章。
纳西莎耸了耸肩,回头看了克拉克一眼。拉文克劳的级长还没从书本上抬起头来,看起来几乎要把自己淹死在书页里了。
“是的。你爱上了一个麻瓜出身的人这点就足以让人们关注了。”纳西莎回答说,然后准备继续吃她的饭,但她的眼睛却先落在了别的东西上。或者更确切地说,一个人。
为什么她的表弟要盯着他们的长桌?她抬起了尖尖的眉毛,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了她的目光,西里斯给了她一个讽刺的微笑,纳西莎眯起了眼睛。她的朋友们没有注意到她的注意力被打断了。罗莎琳正在编织一个关于克拉克本人是否是情诗作者的猜测,薇薇安正忙着告诉她闭嘴,因为克拉克这个人无聊到除了写作业之外什么都不会。
纳西莎正要和她们讲她表弟的反常举动,但还没等她开口,卢修斯就来了,他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纳西莎挪了挪身子给他让出了地方。
“早上好。”他慢吞吞地对她说,然后不等她回答就伸手去盛起了鸡蛋。
纳西莎不屑地说:“早上好,卢修斯。睡了个好觉?”
卢修斯咕哝着:“还成吧。”然后,他抬起头,注意到了罗莎琳和薇薇安。他假笑着说:“早上好,布莱尔。”
薇薇安看了他一眼,简单地回答道:“卢修斯。你的那帮跟班怎么没来?需要多睡点美容觉吗?”
他的假笑咧的更大了,当他抬起眼睛看她的时候,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熟悉的卑鄙。他耸了耸肩,慢吞吞地说:“不比平时多。他们正忙着琢磨怎么勾搭上某个泥巴种级长,所以没时间下来吃饭。我估计他们会在某个时刻邀请你加入他们的计划,毕竟你在其中扮演了关键角色。”
听了这话,薇薇安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卢修斯。很明显,他在谈论克拉克,而且很可能与霍格莫德村之旅有关。她向前倾着身子,把胳膊肘靠在桌子上,说道:“哦?我猜他们应该不乐意听见我叫他们滚蛋,少管闲事吧?”
卢修斯的眼睛闪着光。他微微扬起下巴,冷漠的目光与她相遇,然后低声说道:“不,我想他们不会。你最好小心点,布莱尔。你可不想给自己家里树敌不是吗?”
薇薇安对此嗤之以鼻,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放下了她还没吃完的面包,说:“那也是他们自己要把我当成敌人。我邀请克拉克去霍格莫德村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是个麻瓜出身,我邀请他只是为了让波特闭嘴。”
罗莎琳发出窃笑,但纳西莎用胳膊肘轻碰她后,她安静了下来。卢修斯似乎根本不在乎薇薇安的说辞,只是冷漠的喝了口水。
“让波特闭嘴还有别的办法。”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对她说,纳西莎在他身边挺了挺身子,默默地凝视着自己的盘子,但她抿紧嘴唇的样子足以表明卢修斯的话让她不适。
薇薇安看着纳西莎,又看着卢修斯,气呼呼地说:“成了,别装神弄鬼了。话说你们晚上要去斯拉格霍恩的万圣节派对吗?”
与卢修斯·马尔福就什么样的“别的”办法能有效地让波特闭嘴而展开口头争论是没有意义的。在她看来,折磨和诅咒并不是真正合适的早餐话题,尤其是当她对使用这些所谓办法毫无兴趣的时候。她自己虽然时不时会有一些道德问题,但她并非完全恶毒。虽然波特可能不同意这点,但他的观点不重要。
罗莎琳耸了耸肩:“我从来没有被邀请过,所以晚上我估计会在宿舍看看闲书吧。”
罗莎琳对闲书的定义包括小报杂志,所以这对薇薇安并不感到意外,她期待地转向纳西莎。她总是受到邀请。布莱克这个姓氏从来不会被轻易忽视,尤其是被斯拉格霍恩,他确实非常的斯莱特林,总是竭尽所能的利用潜在的关系。只有一个布莱克从未被邀请过,而且他碰巧坐在大厅的另一边,正在向小矮星·彼得扔着咸肉片,而彼得以令人作呕的方式在在半空中接住了它们。
不,作为一个血统叛徒,再加上他那完全没有教养的品味和明目张胆的无礼(不仅是在就餐方面),西里斯·布莱克是绝对不会被邀请去参加鼻涕虫俱乐部的聚会的。而他也并不在乎这些。他可能还很高兴不用费力拒绝这样的邀请。虽然实际上,他很享受拒绝斯莱特林。
纳西莎张嘴要回答,但卢修斯打断了她,他拖长声音说:“我们当然要去了。我们不能错过斯拉格霍恩的聚会,是不是?“他瞥了一眼他的未婚妻,她点头表示同意,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热情。这并不奇怪,因为她看起来对任何事情都不怎么热情。
薇薇安点了点头:“那好,我们到时候见。并且你可以告诉穆尔塞伯管好他自己的破事,马尔福。”
卢修斯对她扬起眉毛,假笑着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告诉他呢,布莱尔?”他朝她身后的什么东西点了点头,薇薇安转过身来,突然发现自己直直地对上了一双浑浊的棕色眼睛。
艾德里安·穆尔塞伯看了她一眼,坐在了薇薇安旁边的长椅上,然后低声说道:“布莱尔,你的嘴可真够大的。先是那天在防御课上,现在又是这个?我得好好想想我应该做点什么了。”
薇薇安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没有权利做任何事情,穆尔塞伯。你本来就不应该管克拉克叫泥巴种,所以我不会道歉。”
穆尔塞伯看起来并不在乎她是否道歉。然而,他确实盯着她看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眼神晦暗而致命,这种感觉很难形容,这就像这眼神背后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但目前在地平线上只能看到一丝云彩。
“说到我的权利,薇薇安。”过了一会儿他对她说。“到毕业的时候,我可能就有权利对你的嘴巴为所欲为了,你知道我们的父母一直在联系。”
薇薇安僵硬的的表情变成了嘲弄的怒视。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尽可能平静地放下,带着她童年时代的礼仪课赋予她的所有练习过的优雅。然后她用她自己的晦暗而致命的表情狠狠的盯着穆尔塞伯,尖刻地回答道:“你真恶心。”
他只是耸了耸肩,向卢修斯发出了假笑,后者也回了他一个假笑。当穆尔塞伯回头看薇薇安的时候,他说:“考虑到我未来权利的可能性,这次放过你,布莱尔。不过,如果你再站在泥巴种的一边,而不是我这边……记住,你可能会承受长期的后果。”
薇薇安知道她应该在谈话变得更黑暗之前离开。罗莎琳和纳西莎盯着她,好像在默默地叫她闭嘴,如果她够理智的话,她会听她们的。穆尔塞伯所说的长期后果可能是非常现实的,而她应该在有机会挽回未来尊严的情况下尽量减少损失,但是……
梅林,他太让她生气了。
她站起来,抓起她的包,最后瞪了穆尔塞伯一眼,然后嘶嘶地说:“我宁愿嫁给那些哭哭啼啼的泥巴种中的一个,成为全英国纯血巫师的笑柄,也不会和你这样一只恶心的臭癞□□在一起。”
虽然穆尔塞伯的眼中却闪烁着无言的愤怒,虽然她的内心应该对这些话可能带来的后果产生恐惧,但薇薇安只是给了他最后一个冷笑,然后离开了桌子,脸上还带着无所畏惧的笑容。哦,她确实知道不该对着穆尔西伯的脸说这种话,但重点在于这并是她真正想说的。
她决不会嫁给一个泥巴种。她会吗?而她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无意识问题的答案。
当她气冲冲地走出礼堂时,加文·克拉克跟在了她的后面,然后很快拦住了她。尽管她仍然对穆尔塞伯居高临下的话语感到愤怒,但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甩开拉文克劳。
“布莱尔——薇薇安,等一下——”
“干嘛?”她问,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当她转身对着那个笨手笨脚的级长时,看到他的脸都变苍白了,眼睛里充满了犹豫。她叹了口气,用略微柔和的声音说:“对不起。克拉克,你想干什么?”
他还在犹豫,踢着脚下的石板,和薇薇安·布莱尔站在走廊中央,看上去很不自在。和往常一样,他的书包里堆满了课本和学习资料,可能有一吨重。为了及时赶上她,他的眼镜歪了,头发也乱作一团,而不是像往常一样一丝不苟。
他凝视着她,然后又垂下眼睛,清了清嗓子。
薇薇安对他噘起了嘴,提醒他:“我还有事要做。”
他脸红了。
“嗯——我只是,嗯……关于霍格莫德——”
“你不会想要放我鸽子的,克拉克。”薇薇安打断了他,交叉着双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管你是不是有家庭作业要操心,或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太没骨气,不敢跟我约会——”
“好吧,第一,我不是没骨气。”加文打断了他,举起他的手指,看起来有点凌乱的和被冒犯的样子,薇薇安闭上嘴看着他,等待下一个点,她没有等太久。当他接着说:“第二,我想说我希望能九点半再和你见面,因为弗立维让我——”
“你可真是老师的好宠物。”薇薇安抱怨着,翻着白眼。
加文看了她一眼,反驳道:“你太粗鲁了。说实话,难道你不知道如何在不侮辱别人的情况下进行得体的交谈吗?”
她不得不承认她对他的话有点惊讶,以及——嗯,有点印象深刻。她向他歪着头,仿佛重新认识了他,哼了一声说:“嗯,我想你并不像我想的那么没骨气。”
加文有些生气,低声说:“我应该谢谢你吗?现在我们能停止侮辱了吗?”
薇薇安耸了耸肩:“好啊。只要你发誓没在骗我,就为了找个理由放我鸽子。”
他清了清嗓子,两颊微微红了一下,喃喃地说:“我没有。”然后,他孩子气地用手捋了捋头发,与她短暂地对视了一下,说道:“那么,明天九点半见?”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意识到了几件事:首先,她从来没有被以这种天真且犹豫语气的邀请过。因为她从来没有和斯莱特林以外的人约过会,而在之前那种情况下的邀请通常会很无礼,也不那么温柔。第二,她突然觉得,也许她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后悔和他约会。
“……九点半见。”她重复到,然后用奇怪地目光打量着克拉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加文没有停下来问这是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提起了他那满溢的书包,朝她最后看了一眼,离开了。
她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而这件事让她不知所措。那就是,尽管加文·克拉克是她从小被教育所厌恶的一切,但她发觉到自己一时冲动下对穆尔塞伯说的话好像是对的。她好像真的宁愿嫁给克拉克这样的泥巴种,也不愿嫁给他那样的纯血统。然而,如果是这样,她真的能背离那个她所处的世界吗?
她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强大。但也许这就是力量的真谛,你总是在需要它们的时候才会惊讶于你暗藏的潜能。尽管现在薇薇安一边往地窖走一边将这些想法都抛诸了脑后,但在未来,她会无数次反复思索这个问题。她会无数次思索什么更重要:是牺牲她自己的幸福来保持现状;还是为了追求她更渴望的的东西而奋不顾身,哪怕代价是一无所有。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霍格莫德村的周末,教授们今天在课堂上对他们很宽容。安德森教授只是布置了一个关于守护神咒的小作业。他们从学期开始就一直在研究这个咒语,虽然最近也进行了一些别的课题,但他们每周依然要花几节课的时间进行守护神咒的实践练习。而且鉴于薇薇安几乎着迷于黑暗生物的学习,甚至不介意进行有关阴尸的额外作业,她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
尽管如此,回到咒语本身,薇薇安的魔杖还是发不出哪怕是一点点光。安德森倒没有觉得这不正常。波特和布莱克仍然是这门课中唯一能够召唤出实体守护神的学生,而能够召唤出光球的也只有寥寥数人。但薇薇安不喜欢在练习中一直失败的感觉,她甚至有些想放弃。可惜,他们没法完全放下。
“下周一,我们将继续学习一些关于守护神的理论。然后做个小测验,看看你能把我们讲过的内容记住多少!”安德森瞥了一眼时钟,补充道:“希望霍格莫德之旅不会妨碍你们完成作业。”
然后他无声地向他们挥挥手,宣布了下课。全班同学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稍后的魔药课上,斯拉格霍恩则忙着宣传他的万圣节派对,无暇顾及他的学生们是否在认真听讲。
“我敢肯定,我们将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他宣布道,“记住,今晚八点!不要迟到!”
薇薇安只是叹了口气,把注意力集中在黑板上的笔记上。斯拉格霍恩靠在桌子上,继续详细地介绍着晚上聚会将提供的食物。
“野鸭,牛排和腰子馅饼,康沃尔蟹——”
几张桌子后,波特和布莱克正在假装呕吐。薇薇安怀疑这和菜单本身没什么关系,只是比起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填饱肚子以及精英聚会上,他们更想要策划一些可笑的新恶作剧。
“——至于甜点,就等着看巧克力喷泉吧——”
“我很同情那些被迫目睹这一幕的人。”布莱克低声说,声音控制得刚好能传到薇薇安所在的位置,又不至于被斯拉格霍恩听到。
“今天可是万圣节。”波特咧嘴一笑,低声回答道,“完美的恶作剧之夜,我可不想被人发现出现在那种聚会上。”
布莱克得意的笑着:“只有无聊透顶的人才会去那种没用的聚会。”然后瞥了薇薇安一眼桌子,笑得更厉害了。
他们的眼神碰撞着。薇薇安冲他冷笑,然后把羽毛笔蘸到墨水瓶里,在一张羊皮纸上草草写下了什么。斯拉格霍恩仍然在滔滔不绝,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薇薇安是如何用魔法让那张纸条在空中飞舞的。它先是打在西里斯的后脑勺上,然后在又他的耳朵附近不停地飞了一会儿,最后在半空中打开,啪得糊在了他的脸上。
西里斯把它扯了下来,看完后瞪大了双眼。薇薇安则只是靠在椅背上坏笑。
“血统叛徒是不会被邀请的。”
他立刻拿笔回应,而詹姆则凑过去看是什么分散了他朋友的注意力。当西里斯措辞严厉的写好回复扔回来的时候,他们俩都对她怒目而视。
“□□,戈德里克”(注:‘fyougodric’)
然而薇薇安只是对这个非原创的回应扬了扬眉毛,无动于衷。他们恼火的皱起了眉头。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都以类似的方式度过了,除了……
“大脚板,你为什么要写这个,还把它们弄的满学校都是?”当掠夺者们吵嚷着进礼堂吃午饭时,莱姆斯在挥着一张纸,疑惑地问道。他刚上完保护神奇生物课,他是今年唯一选了这门课的掠夺者,当他和朋友们走进礼堂时,他加入了进来。他奇怪的问题让西里斯停了下来,对莱姆斯拿着的那张纸扬了扬眉毛,看上去有点困惑。
“啊?”他问道。
詹姆也看了看,窃笑着说:“你这次干嘛了,板板(注:pads,大脚板的又一个昵称形式)?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斯莱特林恶作剧?你可真坏,老把我蒙在鼓里。”
彼得也好奇地看了一眼:“是的,你整人之前通常都会告诉我们的。”
他们走到格兰芬多的长桌落座后,莱姆斯摇了摇头,以谨慎的语气说:“我认为真正的问题是,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西里斯俯身抢走了纸条,嘴里嘟囔着:“我根本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玩意,月亮脸。我怎……那个邪恶的小贱人!”
他啪地一声把纸条拍在空盘子上,然后在座位上转过身,怒视着斯莱特林的长桌。薇薇安已经在看他了,她的下巴托在掌心,脸上带着极度满足的表情。当他们的目光相遇时,她的嘴角上扬,露出邪恶的微笑。
“那条蛇。”西里斯眯着眼睛低声说。
詹姆把纸条举起来,念道:“我叫西里斯·布莱克,是个玩弄女人的混蛋。”他歪了歪脑袋,慢吞吞地说,“嗯,你对自己有点狠啊,大脚板,但我很高兴看到你能承认——”
“闭嘴,尖头叉子。这不是我写的。”
“可这是你的笔迹。”
“我知道。”
“那么——哦,我明白了。”詹姆说,因为这时他看到了西里斯的注意力所在。他翻了翻眼睛:“这就是你不断招惹布莱尔的下场。”
听到这里,西里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他用背叛的眼神看向他的朋友,却发现莱姆斯和彼得似乎也这么认为。他怒气冲冲地抓起纸条把它撕成了两半:“我还以为我们都喜欢招惹斯莱特林呢。”
莱姆斯叹了口气:“我们确实喜欢,但我们不像你一样只瞄准其中的一个。”
詹姆点点头。“你的目标确实点老套了,很抱歉这么说。”
彼得咕哝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想要捉弄布莱尔。”
西里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我也捉弄其他斯莱特林!前几天我不是还给鼻涕精的书施了咒,让它追着他在走廊里跑呢吗。“
詹姆耸了耸肩:“我不是说你不应该捉弄布莱尔。我只是说你对她的恶作剧比其他任何斯莱特林的人都多。包括鼻涕精。”
西里斯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格兰芬多的一个同学就走了过来,问道:“嘿,布莱克,这是你自己写的,还是你终于被别人整了?”
他们都转向米勒,他手里拿着另一张纸条,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詹姆俯下身去抓住它。
“我叫西里斯·布莱克,是个玩弄女人的混蛋。”
“你觉得是我写的?”西里斯不相信地问道,看着米勒,好像认为他很愚蠢。
米勒只是耸耸肩,“不知道,没准你觉得有必要对大家坦诚点?”
西里斯眯起眼睛,站了起来:“对大家坦诚——”
“哦,坐下吧,大脚板。”詹姆说着,用力一拉,把西里斯拉回座位上。他转向米勒说:“这是个恶作剧,米勒。我知道你比那聪明。”
米勒只是耸耸肩,走开去找座位了。西里斯又对着斯莱特林的长桌怒目而视。其他掠夺者则开始往盘子里装午餐,然后想着怎么把所有西里斯的坦白纸条都处理掉。这不是一项容易的任务。很明显,这些纸条整个上午都在学校里流传,而且看起来每个学院都收到了不少。
礼堂里的很多人都一边吃午饭,一边拿着纸条向西里斯投去揶揄的目光,但有一个人看上去比其他人更开心。
薇薇安·布莱尔边一脸享受的吃着三明治边冲西里斯耸了耸肩,好像是要告诉他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那句话并不是一个谎言。
毕竟,他就是个玩弄女人的混蛋,而全校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一点。
“你知道,我哥哥很生气。”
站在巧克力喷泉旁的薇薇安抬起了头,冲雷古勒斯扬了扬眉毛。
“嗯哼。”她同意了,然后坏笑起来。他盯着她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也笑了起来。
“他和他的朋友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到处搜集剩下的纸条。”他补充说,然后伸手到她身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草莓,蘸了蘸巧克力,咬了一口,然后又直起身来,看着她,耸了耸肩说道:“不过,我确定他们还没有全部找到。”
薇薇安向他歪着头,疑惑地说:“哦?”
雷古勒斯窃笑着吃完草莓,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这张羊皮纸对她来说很熟悉。他淘气地笑了笑,小声说:“下次他再烦我的时候,我就把这个拿出来。”
她情不自禁地大笑了起来。部分原因是雷古勒斯决定把她的一张纸条留作纪念的行为,但主要是因为他站在她面前的样子,带着他最斯莱特林式的坏笑,看上去像个圣诞节早晨的孩子。似乎一想到要用这种武器对付他哥哥,他那银灰色的眼睛里就冒出了欢快的火花。他看上去极度的满足。
“我很高兴看到有人感谢我的辛勤工作。”薇薇安叹了口气,也对着他露出了最斯莱特林式的坏笑。他们就这样站在斯拉格霍恩的万圣节派对的中央,脸上带满足的笑容,音乐和交谈声在他们周围嗡嗡作响。
自从那次她说雷古勒斯长得像阿多尼斯,然后他无法抑制的哈哈大笑起来的晚餐之后,她这几天都没怎么见到过他。现在看着他,她发现自己真希望他再像那样笑一笑,因为那种景象实在是令人惊叹。她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没在他身上见过。
雷古勒斯似乎想到了同样的事:“我很高兴你摆脱了持续恭维的困扰。我猜咒语消失了?”
房间的另一边,斯拉格霍恩正大声讲述他是如何从自己以前的一个认识现任博茨卡博格特队门将伯尼·比拉威格的学生那里免费收到了价位最高的本届魁地奇世界杯门票的故事。薇薇安能隐约听到他将在世界杯得到机会见到比拉博格本人以及他多么渴望结交他,但随着雷古勒斯递给她的一杯黄油啤酒,她没再继续听下去了。
“嗯。无论如何,我已经报复过了,而且完全弥补了之前的损失。”她回答道,眼睛一闪一闪地回忆着她是如何在前一天晚上让西里斯把那句话抄了一百遍。然后在一些一年级学生的帮助下,把它们分发给了全校。尽管新生们对霍格沃茨还很陌生,但就连他们也知道格兰芬多的四个捣蛋鬼并深受其害,因此他们非常愿意帮助她。
雷古勒斯点头表示同意,他向后靠在饮料桌上,扫视着人群。这是标准的鼻涕虫俱乐部派对。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这次派对是有主题的。因为是万圣节,所以装饰格外惹眼,房间里充满了可以随时变换鬼脸的魔法南瓜灯,霍格沃茨的幽灵们在人群上空的房椽上围观着派对,还有一个骷髅组成的乐队在角落里表演(不过薇薇安觉得他们唱的不太好。)。
除了装饰的选择,其他一切都还是那副老样子。由于斯拉格霍恩的偏爱,这里的斯莱特林学生比其他任何学院的都多,其他院的学生则至少三个一组地聚在一起,鉴于斯莱特林的坏名声,这很正常。
斯拉格霍恩几杯酒下肚,说话开始有点含混不清了,但他还是在到处找人攀谈着。他在关于魁地奇世界杯的故事讲到一半时突然停了下来,把从旁边走过的穆尔塞伯和艾弗里拖到了身边,然后与他们进行了一番交谈,过程中那两个人表现的格外顺从(并不意外,因为斯拉格霍恩很可能对他们各自父母的直呼其名),雷古勒斯喝了一口黄油啤酒,看着他们。
然后,他用缓慢而小心的语气低声说:“我听说你在吃早餐时又刺激到艾德里安了。”
薇薇安不屑的说道:“拜托。我又不怕他。”
她这番鲁莽的话让雷古勒斯面带严肃的转向了她。这副表情在他脸上很常见,但这仍让薇薇安停下来思索着。是的,她确实不太了解他,但是他的眼神在她眼中闪过,看起来几乎像是关心。
当他回答:“但你应该……”时,他的声音更小了。
她盯着他,有点犹豫。他一定看出了她的犹豫,因为过了一会儿,雷古勒斯耸了耸肩,又喝起酒来,仿佛他那严肃的话语从一开始就没存在过。但薇薇安并不打算视而不见。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皱着眉头低声对他说。虽然她的脸转向他,但是她的眼睛却盯着穆尔塞伯。他背对着她站着,对斯拉格霍恩说的话咯咯地笑着,薇薇安隐约听到了“蝙蝠翅膀”和“乌托邦”这两个词,她猜他们的教授可能正在讲他的一个众所周知的坏笑话,而穆尔塞伯大笑的唯一原因是为了安抚他。她怀疑自己在其他任何情况下都没见过他笑。嗯,除了折磨一年级的学生,以及和他的朋友们给别人施毒咒的时候。
雷古勒斯用眼角瞟了她一眼,但并没有立刻回应。似乎他在花时间反复措辞着他要说的的话,并顺着薇薇安的目光朝穆尔塞伯望去。他和其他斯莱特林学生一样,也听到了风声。说穆尔塞伯和薇薇安可能订婚了,或者将在未来的某一天订婚。不过,他不确定这是否只是猜测,他还没有机会向穆尔塞伯求证传言是否属实。
他非常希望这是假的。他经常在穆尔塞伯身边,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有共同的信仰,雷古勒斯喜欢和穆尔塞伯还有他的朋友们讨论时事以及从霍格沃茨毕业后的打算。尤其是最近,穆尔塞伯声称自己亲自见过黑魔王,甚至黑魔王还邀请他加入他的事业。雷古勒斯渴望知道黑魔王的消息,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时,他非常想进一步了解,艾德里安也很乐意帮他了解。然而,尽管同属一个阵营,雷古勒斯却不希望薇薇安最终和那样的男人在一起。
他知道,她可以照顾好自己,但纯血统的世界是残酷的,和艾德里安·穆尔塞伯这样的男人绑在一起只会让人更加精疲力竭。雷古勒斯一想到她要嫁给这样一个危险的角色,内心深处就感到厌恶。当然,出于许多原因,他尊重穆尔塞伯,但他和薇薇安在一起的画面依旧让雷古勒斯不寒而栗。
他对着杯子皱起眉头,最终没有回答薇薇安的问题。她肯定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她知道她应该小心,在可能潜在的婚姻关系上,她不一定有犯错的自由。这些事情必须小心地周旋,而他也知道以她的脑子完全有能力做到这点。毕竟,薇薇安·布莱尔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她当然知道如何利用战术优势,并确保自己领先一步。
雷古勒斯清了清嗓子,转向她:“那么,你有想法明天要把克拉克拖去哪儿了吗?”
他转移话题的战术成功了。薇薇安嘲弄的笑了笑,向他投去一个眼神,这让他嘴角上翘,露出一丝微笑。
“帕笛芙夫人茶馆。”她面无表情地说。
“你和克拉克去帕笛芙夫人茶馆?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笑话的开始。”他窃笑着说。当他发现她也在窃笑时,他很高兴。她的笑容,不管是什么形式的,都比刚才她眼里闪过的警惕的神色要好得多。
她耸耸肩:“我不知道。如果我在开始的五分钟内就厌倦了他,我就走人。这是我的计划。”
他扬起眉毛,歪着头:“五分钟可不算太长。”
她哼了一声,喝了一口黄油啤酒,然后回答道:“第一印象从第一秒就开始形成了。”
他脸上带着沉思的神情瞥了她一眼。她盯着他,扬起眉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表情是奇怪的沉思,好像他的想法在围绕着一些非常具体的东西展开。他灰色的眼睛闪着光,聚会上的装饰灯把它们映照得分外清明。
最后,雷古勒斯开口说:“如果你最终抛弃了他,你总可以来找——”
“薇薇安!快,假装你在跟我说话,让我看起来很忙,卢修斯快把我逼疯了。”纳西莎突然闯了进来,把薇薇安拖到一边,她从纳西莎的肩膀上偷偷地瞥了一眼,卢修斯·马尔福正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薇薇安怀疑地看了纳西莎一眼,又转向雷古勒斯,但他已经转身去拿另一杯黄油啤酒了,剩下的话没说完。有点遗憾。她确实喜欢和他聊天。
至于雷古勒斯……好吧。
他续完酒,回身注视着薇薇安。她巧克力棕色的头发今晚被绑成了一个低的发髻,他的眼睛向下游移,她的脖颈处有一条细细的银链,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在已经足够迷人的景色上锦上添花,紫红色的长裙紧紧地裹着她身体,显得她那么小巧玲珑,仿佛是一块易碎的琉璃。
然后,他的目光转向穆尔塞伯。高大,壮硕,肌肉发达。他的浓眉压迫着双眼,五官被坚硬的轮廓塑造,他那僵硬的肩膀使他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紧张不安。他的笑声显然是假的,不过斯拉格霍恩似乎没有注意到。那粗糙的笑声让雷古勒斯想象着一条愤怒的河流无情地向前奔腾。
不,不。像薇薇安这样的女孩需要一个更好的男人。一个鼓励她如饥似渴的阅读欲望的人。一个能尊重她创造咒语和魔法爱好的人。一个不会试图埋没她聪明才智的人。
如果薇薇安最后需要和谁在一起,那应该是……他。
但雷古勒斯没有考虑到一个小细节:命运没有应该与不应该。它不喜欢循规蹈矩。它不容易被捕捉。它喜欢腐蚀性的路线——充斥着狂风暴雨和汹涌的激浪。无数的人终其一生试图把它代入一个数学公式,但每次都失败了。
普通人的苦苦挣扎对于命运来说不过是孩童般的游戏。它只遵循自己开辟的道路,它不可饶恕,它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