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能把命送出去
东柳村离的有些远，桃花婶既然答应了何春杏的事情，那自然也就没啥可不答应的，走一遭也正常。
柳老根家家里条件差，屋子也都是老土胚，但院子里头还是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晾衣绳上的衣服晒的满满当当，大多都是补了又补的衣服。
桃花婶到的时候正好是午饭那会，她出门的时候自带了吃食还带了水壶，毕竟柳老根家的情况就摆在那儿，也就别增加人家的负担了。
别人家大多能吃玉米糊，二合面馒头啥的，要不就是红薯饭一类，多少能吃个七八分饱，主要也还是因为没啥油水的关系，吃再多都不觉得太饱。
而刘老根家因为人多，像是寻常人家那样的伙食最多也就是维持个大半年，越临近秋收的时候粮食就越不够吃，都等着新粮下来呢。
这会桌上就是野菜玉米糊和野菜团子，好赖也勉强能混点肚子。
一大家子把一张桌挤的满满当当，即使吃的再差那也都没啥可嫌弃的，也都吃的头都不抬，肚子没吃饱，那就多喝水，好赖也能混个饱了。
“柳老根，木兰妹子在家不？”
桃花婶在外头吆喝了一声，就见到柳老根的媳妇刘木兰从堂屋出来了。
“桃花嫂子你咋过来了？”
刘木兰看到人还觉得惊讶呢，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
高兴的是家里有媒人上门，家里孩子多，年岁一个一个渐长起来娶媳妇的问题那就得摆在台面上了。
老大狗子今年25了，这还没有对象呢，换别家的这个岁数的都有可能当了爹，也就是如今男娃岁数大一点娶媳妇倒也还能说的过去。
可愁的也是这个，就算有人家看上了他们家的孩子，自家这穷的也没办法掏出彩礼钱的。
刘木兰情绪复杂地把人迎进了门，还拿了板凳出来给桃花婶坐。
桃花婶进门来的时候，柳家老大狗子那眼睛明显是亮了亮，多少带了点期待。
毕竟都这个岁数了，心里要是没啥想法那也不可能，他也想娶媳妇呢，更别提和他同龄的小伙伴也都已经结婚生子了。
“桃花嫂子今天咋地有空上门来了？”
柳老根唏哩呼噜地喝完杂菜糊糊，一抹嘴就和桃花婶唠嗑起来：“这是要给我家娃娃做媒来了？”
“可不就是有点这个意思么。”
桃花婶接过了刘木兰递过来的粗陶碗，里头是放凉了的茶汤，一口下去这茶水还带着点清凉劲儿。
“这茶怪凉快的！”
桃花婶连着喝了好几口，这清凉的感觉让她觉得颇有些爽快，走了个把小时的路程，整个人也是又热又燥，这一碗茶汤下去，整个人就缓过劲儿来了。
“是薄荷水，老三带着家里小的采来晒干的，别的也没啥就是泡水喝的时候带着一股凉劲儿，家里也没啥好东西能招呼嫂子你，嫂子你要喜欢，回头走的时候拿点回去泡水喝也挺好的。”
刘木兰随口说道，他们家里没茶叶也没有糖，只能用茶叶泡点水意思意思了。
桃花婶在刘木兰说的时候就朝着柳猫儿那看去，这不得不感慨一句，这孩子皮相那是真的出挑，长得好看的人就算一身破麻袋的衣服穿在身上，那也是格外有味道的很。
唯一的就是太瘦了点。
柳猫儿也感觉到了视线，抬头看了一眼之后又静静地开始吃他的吃食，并不言语。
“嫂子，你真是来给我家做媒的？是给我们家老大吧！”
柳老根这会也有些意外呢，他心里还想着到底是谁家的，看上的应该是他们家的老大吧，毕竟老大也已经二十有五了，也是个壮劳力，就是不知道女方家是个啥要求。
是要求他们家起屋子呢还是要求他们给多少钱的彩礼？
可不管这两条到底是其中哪一条，对他们家来说负担也还是有些重的，但底下孩子也都大起来了，早晚也得这么做。
狗子听到这话，也抬起了胸膛看向桃花婶，眼中熠熠生辉。
“倒不是你家老大，是你家老三。”
桃花婶这话一说，狗子那头整个人都蔫巴了，和霜过一样，而之前一声不吭的柳猫儿抬起了头，眼神之中有些诧异，甚至还伸出手指着自己：“我？”
柳猫儿自己清楚自己的情况，就他这样的，只怕往后都不好说媳妇，可家里兄弟也都是要成家的，自己啥都干不了话，差不多的时候就干脆分家出来，也好过成为自家兄弟的负累。
他有这想法也不是一阵子了，只是一直藏在自己的心底里头没往外说呢，结果却没有想到，今天上了个媒婆过来竟然说有姑娘家看上了他。
别说柳猫儿了，就是家里从柳老根到底下最小的铁蛋那都觉得意外呢。
柳老根没想明白，但这其中肯定有别的事儿，他这才又看向桃花婶：“嫂子，你肯定还藏着有话没说明白吧！”
“老根兄弟你也甭着急，我做媒那肯定是说的清清楚楚的，的确是有姑娘看上了你们家的老三，人呢是想着让你家老三上门去，也愿意出聘礼，就看你们家的意思是咋样了。
要是不想让你家猫儿当上门女婿的，我就回头了人姑娘家，这也没啥大不了的。”
柳老根也不意外桃花婶这话，其实他们家也不是没有人提过这种让人当上门女婿的要求，但大多都是冲着老大还有老四这两已经长成的汉子。
而且条件也苛刻的很，话里话外就是当了上门女婿之后，就和他们老柳家没啥关系了，最好往后是当做没有这个儿子一样别上门来打秋风。
可看上老三猫儿的，那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呢！
柳老根想了想，决定还是再听一听情况：“嫂子你同我说说，是哪个村，谁家的姑娘看上了我们家老三？人知道我们老三的情况吗？”
这话的意思就是准备看看情况，要是还成或许能答应下来。
桃花婶也不瞒着：“南山村何长业家的姑娘，何春杏，你们知道吧？”
何春杏这名头一出，老柳家的人除了柳猫儿外也全都变了脸色。
“这不成！”柳老根斩钉截铁地说，“我可不能把我家猫儿的命送出去！”
他虽然孩子多，儿子也多，但每个孩子都是淌着自己的血，不能做这么不人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