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郝建忠的眉心狠狠一跳,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我梦见爷爷坐在堂屋那张藤编的太师椅上,他看上去很不开心。”郝甜皱着张小脸道。
郝建军已经想到她可能要说的话,连忙出声打断,“甜甜,你是不是弄错了,爷爷去世的时候你妈还没嫁过来,你更是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怎么会梦到呢?”
谢桂花也点头,没错,这个丫头梦到个鬼哦,她和那老头子做了那么多年夫妻,他死后这么多年,那个死鬼连一个梦都没托给过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给个没见过面的小丫头托梦。
“我没认错!爷爷的照片挂在堂屋的墙上呢,我从小就看着的,爷爷长啥样我不会弄错的。”
小孩子对于大人的不信任会十分生气,就连一向乖巧的郝甜此时也嘟起了嘴瞪大了眼。
“也许是公公想看看没抱过的孙女,所以才到甜甜的梦里吧。”于玲跟着解释,然后对着郝建军道:“建军,你也别不信,以后你结婚生子的时候说不定公公也会想来看看你们和未出世的孙子孙女呢。”
郝建军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想到墙上那张黑白的照片,那照片是在父亲得病后照的,所以照片里的父亲瘦得脱相的脸上双眼往外突处,且面色灰败一脸病容,看久了会有一种渗人的感觉。
想到这样的父亲会到梦里来,他打了个激灵可又不能反驳于玲,毕竟人家女儿也梦到了,还说是先逝的长辈思念晚辈了。
郝甜悄悄给她妈眨了下眼,不愧是妈妈,真是厉害。
然后她继续道:“爷爷看到我一开始也不认识我,我后来说了自己的名字他才知道,他说他在地下看到过我,不过那时候我才一周岁,和现在不一样了。”
谢桂花本来也觉得郝甜胡说八道,不过想到郝甜一岁的多的时候郝家祖坟搬迁过,当时郝甜也跟着祭拜过,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这个死丫头不会说的真的吧,怎么这么巧?
“爷爷说去的急,没来得及交代清楚就走了,心里老是有事放不下。现在看到爸爸和叔叔分家了,老想着要交代下。”说完她看了眼谢桂花,老气横秋道:“我一直在你奶奶耳旁告诉她要怎么分家,可是你奶奶就是听不见。”
谢桂花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她颤着声音大声骂:“你个死丫头!在这装什么神弄什么鬼!郝祖根要托梦怎么可能托给你一个毛也没长齐丫头,少在这胡说八道。”
郝甜一脸不忿,她转头向爸爸寻求帮助,“爸爸,我没有撒谎,我真梦到爷爷了!他还穿着那件藏青色立领中山装,手边还放着那个花鸟瓷茶壶,他说了几句还拿起茶壶对着嘴喝了两口。”
郝建国一开始也有点不相信,但听到这却觉得自己女儿不是在说谎。
“妈,甜甜说的没错,爸是有一件那样的衣服,而且他也喜欢坐在太师椅里面那样喝茶,甜甜要是没梦到,怎么会说地那么清楚。”
“甜甜,你继续说,你爷爷怎么说?”
于玲才不管。你可以说你梦到了老爷子,难得我们就不能梦到吗?看谁比得过谁。
“爷爷说他存的那张信用社的存单给奶奶养老,爸爸和叔叔谁也不能拿;爷爷还说因为治病家里没有其他余钱了,但是太奶奶当时留了一些银首饰,既然叔叔拿了老宅那奶奶以后就和叔叔一起生活,但是也不能太厚此薄彼,他让奶奶将那些藏在五斗橱里的首饰给爸爸,然后再把老宅基地给爸爸,当做净身出户的补偿。”
郝甜一席话说下来,口齿伶俐逻辑清晰,真的就和一个长辈在交代后事一样,最让人震惊的是话里面提到的那些东西,存单、首饰,甚至藏的地方都说得那么清楚。
要不是被托梦了,她是哪来知道的?
郝建军看了眼震惊地长大嘴巴的老娘,心里确认郝甜说的是真的。没想到她手里还攥着这些好东西,她竟然一直瞒着他。明知道自己买房子缺钱的事也不曾开口,还当她有多向着他呢,呵呵,到头来还是只想着她自己。
对上小儿子不信任的眼神,再看到二儿子和儿媳妇的惊愕神情,谢桂花恨不得上前撕了郝甜的嘴。
这个丫头怎么就没死在医院呢,跑出来胡说些什么。
“你…你是不是脑子撞得不够坏?还是撞邪了?老二!还不快带你女儿再去医院看看,我看她病得不清,不要耽误了看病时间落下了个疯癫的病根。”
郝建国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女儿的身体出问题,没想到自己妈当着面诅咒自己的女儿,这让他十分的心寒。
“妈!”他大喊一声。
谢桂花被他吼得一哆嗦,随即吊起眼梢:“喊什么喊,我耳朵没聋。”
“你是甜甜的奶奶,即使你再不喜欢我们一家,但怎么能这么咒甜甜,就是陌生人也说不出这种话来。”
他的心一次又一次的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划伤,经过分家后那次他的心不会疼了,也决定以后尽了赡养义务来还报生恩就两清;可再次看到她对仇人一样对待自己一家,他心里忍不住生出了怨怼。
郝甜今天说这么多只是不想让谢桂花的打算得逞而已,她不想自己爸爸难受。
“奶奶,你要是觉得我是臆着了,我们可以去你床头的五斗橱里面看看是不是有存单,还有爷爷说了银饰有锁片,链条,手镯,戒指这四样。锁片上还有“三元”字样,是太奶奶的妈妈传下来的,锁链有我小手指粗,两个手掌那么长…”
“闭嘴!快给我闭嘴!”
谢桂花连声尖叫,她怕郝甜再说下去把所有地底都给她兜清了。
“好吧。”郝甜有点遗憾,反正她们家不会眼馋那些东西,但是她大姑家和小叔就说不准了,她偷偷瞧了眼眯眼神游的郝建军。
她扭动着两只手的食指,“这下奶奶应该相信我没说谎了吧。”
谢桂花如同一头刚刚耕完地的老牛一样,“呼哧呼哧”不停喘着粗气,她平息一好一阵,盯着郝甜死死看。
郝甜好像没有发现她的注视一样,任由她打量。最后,谢桂花恨恨转身离去,在转身前她冷笑一声:“哼,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们不听我这老太婆的话,小心后面后悔也来不及。”
子夜,村落里家家户户都熄灯,就连看门的狗儿也打起了呼噜。
有几个黑色的身影鬼鬼祟祟地穿过巷子,走路声放到极低,轻地连踩在石板上的脚步声都轻不可闻。
一个身影找对了路后,打着手势让其余几个人赶快过去。一束电筒光亮起,拿着电筒的人四下照了下,找准目标就动起手来。
他们动作默契又迅速,很快就将一捆捆钢筋抬了起来,两个两个一组的往外运。
在运到了空旷的打谷场后,其中一个忍不住欣喜之情,“大哥,那人说的没错,好多材料呢,今晚我们把这些运完,然后再转手一卖,顶得上几个月的活。”
被称呼为大哥的人压低声音,恨恨道:“闭嘴,别出声,快干活。”
那人也不生气,乐呵呵道:“哦哦。”
几个人将东西搬到他们早就就在路边的拖拉机上后,又折返去搬运,几个来回后,拖拉机后面已经堆满了钢筋和成包成包的水泥。
“这车装满了,先去卸了再来。”
大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寒冬腊月竟然能搬得出汗了,这次真的赚大了,可惜要分那人一半。
那人提供了地点后,和他们约定时间,让他们提前来踩点,然后今晚帮他们用药迷晕了村里会路过人家的狗,最主要的是他说有办法马上销赃,否则他们也不敢来,这么多东西压在手里,万一被派出所查到那就是人赃俱获。
人家捏住了他们的命脉,他们也只得乖乖给钱了。
带头大哥看了眼成车的材料,肉痛的心微微平衡了点,幸好一半也不少,否则他们才不干亏本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