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郝家的宅基地最近成了槐树村最新的饭后休闲谈资,不管是亲眼看见还是听人说的,大家都津津有味地说着那时的场景。
“听说是蛇王带着一窝蛇冬眠,郝建国他们翻修动静太大将她吵醒了,她就带着那些蛇都游出来了。”
“那些蛇每一条都不一样,有白有黑有青有花的,有圆头也有三角头的,诶,看一眼就头皮发麻。”
“胖嫂说那是邪灵,谢桂花十几年前时候不是喊过道士做法吗?就是将这些邪灵压下来了,但是邪灵太厉害了,谢桂花和老郝就赶紧搬走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那些都是家蛇吗?都是郝家的祖先化身?”
事情越传越离谱,越传越邪门。而这话题中心的郝建国和于玲则一点也没有郁闷或不安的情绪,反而最近有点像在梦游。
“小玲,这些都是我们的了?”
郝建国看着桌上那堆铜黄色的东西。
于玲眼睛也不错地盯着那些东西看,女儿和她说在朝南大屋靠门那块地下面有好东西的时候,她还以为最多是建国的爷爷给留下了一些奶奶的嫁妆银器,没想到是这种东西。
“建国,你家爷爷到底什么来头?怎么有这么多这种东西?”
郝甜好奇地一个一个翻看着那些小铜板,发现有好多上面的字都不一样。
“爸爸,这是古代的钱币?是古董吗?是不是很值钱?”
郝建国对古董不熟,但也知道面前一瓮保存地品相十分好的铜板应该有点值钱。“爸爸也不知道值多少钱,有些古代钱币不值钱,有些则一枚就能造一栋房子。”
郝甜的嘴巴张得老圆,双眼和探照灯一样扫视,想要找到哪一枚值一栋房子。可她看来看去都觉得差不多,算了,反正爸爸说了这是好东西。
“我奶奶以前是地主人家的小姐,据说我太爷爷家很有钱,可惜太爷爷年轻的时候抽大烟,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
郝甜第一次听到爸爸提起他的爷爷奶奶辈,听得十分认真。爸爸话里的那个遥远的年代很神秘,她听得十分仔细。
“后来奶奶嫁给我爷爷的时候带得嫁妆不多,但听说我奶奶以前有很多古代铜钱,不过后来都化了铜水铸成黄铜汤婆子了。”
说着他拿起最近晚上经常被郝甜垫在脚底的一个小汤婆子道:“这个好像就是我奶奶用铜钱化了铸的,还有我妈那边的一个暖脚铜炉也是。”
郝甜一听每天放在自己被子里,早上起来有时差点被她踢到地上的那个汤婆子来历那么古老,瞬间石化,她以后再也不会随意对待那个汤婆子了,即使它烫地时候很烫,冷地时候又很冰。
“那这些怎么处理?”于玲问,“继续收起来还是卖了?”
这个问到关键点了。
这东西留在手里万一被谢桂花知道了肯定会要过去,悄悄换了钱的话就死无对证,而且他们盖房子基本将家里的存款掏空了,手里没钱干啥事都施展不开,心里慌啊。
但卖的话也有个问题,门路很重要,古董这门水很深,一个弄不好被人坑了自己还不知道。
哎…这可怎么办?
“要不问问你哥吧。”郝建国拿不定主意。
于玲点点头:“我去喊我哥哥嫂子过来。”说着就站起身来。
“爸爸妈妈,你们别急,这是太爷爷留下来的,藏到现在都没人来挖,大家肯定都不知道。”郝甜听到他们商量了半天闹得愁云惨淡,也顾不得玩耍手中小巧玲珑的铜钱,连忙安慰他们。
于玲回头看看女儿,见她一脸不舍,噗嗤笑了。
这明明是大好事,不管是继续保存还是卖了换钱,他们夫妻怎么还愁起来。“女儿说的对,我们这是杞人忧天了。”
郝甜点点头继续道:“我刚刚看里面有好多种铜钱,看着还有许多不同朝代的,一下子要是卖的话也挺难。”
确实,这一瓮的铜钱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乍一看有黄有绿有大有小,就郝建国随手拿了几个就没个都不一样。要吃下这么多铜钱,没点资金量也不容易。
“小家伙还挺机灵。”郝建国夸赞。“小玲,你去喊大哥来,我们一起看看情况,不过甜甜说的是,这事急不来,也不太可能一次性卖光。”
于成过来后一看,简直目瞪口呆,他和张少娟本来还因为白天那些蛇出洞而引起的流言想着怎么安慰他们。
“所以那些蛇是你故意提前弄醒的?”
张少娟惊呆了,随后释然。她就说哪有什么妖魔鬼怪,都是谢桂花自己心里有鬼罢了。
“你是怎么知道屋下面埋着东西的?”于成问自己妹妹
于玲悄悄瞄了自己女儿一眼,见她一脸无辜瞪着好奇的眼望着自己,心想好吧,谁让自己是当妈的呢。
“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刚嫁到郝家的时候,小婶娘有次和我聊天,说建国的奶奶是大地主家女儿,结婚的时候带来好多陪嫁,而建国爷爷有在门槛附近藏东西的习惯,我就想着挖了下。”
于玲扯谎,反正小婶娘已故死无对证,谁让自己女儿被祖先托梦这事太玄,万一影响她以后嫁人怎么办。
对着这么些东西就连一向充当大家长角色很有决断的于成也拿不定主意,“这些都是宝贝啊,你们好好收着,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露人眼。”
自古钱帛动人心,现在的人和以前不一样了,想法多脑子活,加上越来越多人上门收旧货,大家都知道旧货值钱,哪家要是有了旧货都会当宝贝收起来。
了结了这么一桩事情后,第二天郝建国他们几个又挖了沟渠,结果沟渠刚刚挖好就开始下冷雨,冰冻更严重了。
“哎,老天真是帮忙,等咱完工了才下雨。”郝建设端着刚煮好的热糯米汤团,一口咬住吸了口里面的萝卜肉汤。
于玲可真是大方,给他们准备的每顿饭,每顿小点心都用料十足,和别人家清汤寡水的慰劳餐完全不一样。
“可不是么?”高琴喜欢吃甜口的,于玲将自家种的芝麻捣碎后拌了猪油和白糖做成的馅料,她尝了口特别香甜。
“这是个好兆头啊,开头顺利必然事事顺利。”
谢桂花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再加上前天冬眠的蛇集体出洞的事,村上都开始暗暗议论这块地是不是真邪门。
于玲笑着感谢大家的帮助,“还不都是靠大家帮忙,才会这么快就打好地基。”
“那也是天帮忙,天不帮忙我们再有心也无力。”
这边其乐融融的吃着年二十四的糯米团子,那边谢桂花看着于玲送过来的一汤碗有长有圆的团子,气得摔筷子。
郝建国真是反了天了,真当分了家就可以不把自己这老娘放眼里了么?
气呼呼地谢桂花一口气吞下了一大碗团子,那糯米食本就不易消化再加上吞得急,瘪得她接下来两天一肚子酸水吃什么都吃不下。
饿到第三天半夜,她迷迷糊糊喊人。“于玲!郝建国!我要喝水。”
连喊了几声后没人响应,“一个个懒坯,连喝口水都要我自己起来。”
她一边念叨一边爬起来穿鞋子,结果脚一踉跄就摔倒在冰冷的砖块上,“哎呀。”
谢桂花感到背部一阵疼然后就是脱力,她尝试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心里满满害怕起来。她该不会摔瘫了吧。
“来人啊…来人啊…”
可惜一个人也没有。疼爱的小儿子郝建军为了赚大钱抛下她一个人去了南方,看不上的大儿子一家被她赶出家门,在这寒冬腊月,马上要过年的时候,谢桂花在冰冷的砖块上躺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上午郝建军来挑水送菜才发现。
被送到镇上的卫生院后,医生说腰部只是腰椎间盘突处,但是这种天躺在地上,谢桂花得了肺炎。
跟着一起去的于玲听后皱眉,然后让郝建国去通知他大姐。
“现在分家了这治疗费咱们和郝建军一人一半,大姐你作为女儿就不用出钱了,不过婆婆住院和出院后需要人照顾,这点要麻烦你了。”
这番安排中规中矩,明理人听了都挑不出错,可郝家只有郝建国一家是明理人。郝秀莲一脸为难:“弟妹,你看马上过年,我这一大家子的事情要料理实在没空啊,要不你帮着搭把手。”
于玲冷笑,忙?她们家造房子需要帮忙她家躲得飞快,现在说出这话还真有脸。
“大姐,不是我不想帮忙,你瞧瞧我家这状况,不仅要忙着造房子还借住在我哥嫂家呢,要不我给建军打个电话,让他回来看看这事怎么搞?反正都要过年看,他和志高也该回来了吧。”
郝秀莲一听她要给小弟打电话,甚至还要让他和自己儿子一起回来,就连忙拒绝。“这点事哪还要特意打电话给建军他们,他们离得那么远,赶回来也来不及啊。”
志高和她说了,年底海关松,南边要来一大批货他们得待在那接应,要等元宵后才能回来。不过干完这个新年,他就能一个手指头的数。
一个手指头啊!那都是她家一年的收入了,志高一个人半年就赚出来了。难怪建军有底气要买房,他家志高只要跟着一起,说不定明年也能买镇上新盖的小楼了,到时候再给志高说个镇上的姑娘,谁还敢再说她们家志高不好?她在老张家那些亲戚妯娌间都能挺着胸膛说话了。
“那你说这怎么办?哦!我听说现在有一种叫护工的,大姐既然没空,何不请个护工代你?”于玲忽然想了个办法,“护工可以全天整夜的陪病人,这样你也放心了。”
郝秀莲一听到请人照顾就倒抽一口冷气,“那可要二十多块钱一天呢!”
于玲摊手:“这不是没办法么,婆婆躺着需要人照顾,出钱出力大家总要选一个吧。”
郝秀莲总算听出来了,“弟妹,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了?我不是出钱了么?”于玲十分无辜,一脸不解的问她,“大姐难道是想要我们全包了?可我们都被婆婆赶出家门,家都分了,什么都没拿到,那得了一块不太好的宅基地,我都把明年造房子的钱先拿出来给婆婆住院了,建国和我做到这个地步到哪说都挑不出错。”
“倒是大姐和小叔你们,一个明明有空一个明明有钱,还找借口不管生病的老母,这有点说不过去吧。志高也大了吧,要是十里八乡的媒人知道了,哪有好姑娘说给你们。”
“你!”
郝秀莲不敢相信,就和前几天谢桂花的感觉一模一样,郝建国一家是中邪了?怎么突然和换了个人一样。
可她还巴望着给志高说门好亲,于玲这话一针刺到她软肋,让她不得不憋着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