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隔壁村鞭炮震天响,村上的小孩成群结队的往外跑去看热闹。
“放鞭炮啦,放鞭炮啦!”
孩子们脸上都挂着笑容,拍着手蹦跳着往公路上跑。
“王晓虎!你给我站住!”
隔壁的王婶暴跳如雷,手里抓着一根竹竿从屋内追出来。
回应她的是“哈哈哈哈”的怪笑声。
这样的场景三五不时就要上演一番,从光屁股的小娃到现在的黑瘦皮猴,不变的永远是鸡飞狗跳。
“呼呼呼…”王婶追地大喘气,肥肥的身体根本追不上精瘦的小孩,只能无奈地停下来发出威胁:“等会回来看我不给你点颜色吃吃…呼呼呼”
王婶提着竹竿狠狠道,扭头看见郝甜,马上露出一个笑容:“甜甜也要去看放鞭炮吗?看到虎子帮婶子提醒他别去捡小鞭炮啊。”
长长一串鞭炮响完后,地上的碎屑中会有一些没有点燃的小鞭炮,男孩子们最喜欢去找这些漏网之鱼,找到后自己拿火柴点燃,或是扔进水里、或是扔进沙堆里,下雪天的时候还会埋进雪里,看鞭炮将雪炸开,不过调皮的孩子还会扔进粪坑里,溅起一堆屎尿。
不等郝甜点头,谢桂花就骂了:“不就是考了大学吗?非要放这么多鞭炮,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臭显摆!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太阳快下山了还不收衣服去,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吃吃玩玩玩,真是生了个赔钱货。”
“谢婶子,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等你们建军考上大学要放烟火呢,现在人家只是放个鞭炮而已,再说了,这是大喜事,你不能因为自家孩子没考上就不让人家庆祝吧,没这道理啊。”
作为老邻居,王婶对谢桂花可是十分厌恶,找到机会就要刺她一刺。谁让这个老太婆总是和她那个婆婆背地里暗搓搓的,成天不是编排这个就是编排那个,还撺掇自己婆婆来拿捏她,真是吃饱了撑着,还管起别人家事了。
这次她偏心的小儿子再次落榜,她真是忍不住要念句阿米图佛。老天开眼,没让这一老一少两头白眼狼继续得意下去。
“哎呀,建军的烟火是看不到了,你还不让孩子去看看放鞭炮沾沾喜气。”就是要堵你的肺,王婶故意再戳她的痛处。
“王秋林!又不是王晓虎考了大学,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嘿,我乐意,不行呢。”
两人拌着嘴,郝甜早就乘机溜开了。
自己奶奶撒泼打滚样样精通,至于王婶,她嘴巴厉害,和奶奶每次吵架都不吃亏。
等郝甜和郝红还有赵丹一起玩了回来天已擦黑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烧晚饭了,郝甜玩得小脸红扑扑的,后面跟着同样满头大汗的王晓虎。
“婶婶,虎子回来了,他没有捡鞭炮。”
其实王晓虎去捡了,可去捡鞭炮的孩子太多了,里面有好多年纪比他大的,他一个幼儿园的小屁孩被人一挤就挤开了。
不过王晓虎也不恼,他跟在那些大孩子后面,笑着闹着看他们放小鞭炮。
而郝甜则去杨家看热闹,杨丹东被外省的一所师范大学录取了,乡邻们一个个脸带欢喜的去恭贺,杨母准备了瓜子糖果,见人就抓一把。
现在郝甜上衣的两个口袋里面,一边装满了香瓜子和发豆,另一边装了一颗花生酥和一颗金丝猴奶糖。
杨母还记得她,上次她朝自己儿子说“金榜题名”,这可不是真的考上了么,丹东说本来按照他的成绩可能有点悬,结果这次成绩出来,超常发挥!
“来来。”她朝着郝甜招手。
郝甜笑盈盈地走上前打招呼“婶子好。”,接着又对着杨丹东甜甜一笑:“杨哥哥,恭喜你靠上大学。”
她学着周围的人说。
杨母拉过她,抓起一大把糖塞给她,“好好好,吃糖吃糖。”
“谢谢婶子~”
杨母看着这个软乎乎又白又净,还满脸堆笑看着十分讨喜的女孩,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小脸,“不客气,去玩吧。”
看完了“状元郎”,郝甜将口袋里的糖果掏出来主动分给郝红和赵丹,三个小女生嘻嘻哈哈地剥了糖果壳将香甜的糖果塞进嘴巴里,然后张大着嘴巴哈气,这时就连她们哈出的气都是甜的。
她还特意绕过宓苏家,将自己的糖又分了他一半。
“给你。”
宓苏接过糖果,看着她缺了两颗门牙的笑颜,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这是我妈舂芝麻粉,你不是看了南方芝麻糊的广告后一直想吃吗?这个粉还可以拌着焦麦粉一起冲着吃。”
其实这芝麻粉不是宓母舂的,那个石臼又沉又重,瘦弱的宓母根本举不动,宓苏就一点一点的慢慢舂,一遍又一遍的翻搅,用了别人两倍的时间才舂出一点点芝麻粉。
“帮我谢谢阿姨。”
郝甜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地拿了那包芝麻和他道别。
“对了,我爸托人带信说下个月初就能回来了,到时候你来吃饭啊。”
郝甜经常去宓家做作业,有时候爸妈下班晚她不想回去和谢桂花待着,就会在宓家多留一会,掐着做饭的点回去做饭。
有时实在太晚了,宓母就会热情地招呼她留下来吃饭。宓家这一两年靠着宓爸跑长途船运,还了一些外债,可仍过得紧巴巴的,就拿宓苏来说,虽然衣服上不再有补丁,但也都是些不合身的旧衣服。
郝甜拒绝了好几次,但小孩子大部分时候是拗不过大人的,所以她被留过几次饭,于玲知道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经常让女儿提一些自己家腌制的小菜、咸鱼、肉块给宓家加菜。
“叔叔要回来啦。”
郝甜可激动了,每次宓爸回来都会带一些各地的零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宓爸还会给她和宓苏讲一路上的见闻。
什么长满了木刺的大果子的树,笔直地长在戈壁滩上的大树,还有会说人话的鸟,头上戴着小帽子长着高鼻梁凹眼睛的新疆人,好多好多的故事,听都听不完。
“是的,这次时间长了点,我妈天天盼着。”宓苏笑着。
“这下阿姨不用担心啦,你也不要担心。”这两个礼拜,宓苏虽然嘴巴上不说,但她看得出来其实他心里有心事,原来是担心爸爸了。
她还真当他和妈妈说一样早熟,还不是和她一样,还是个小孩子。不过想爸妈也不丢脸,她能理解,她小时候半夜一个人等夜班回来的爸妈时就经常想他们。
郝建军看着纸箱子里摞得整整齐齐的一盘盘磁带,神情再也绷不住,他满脸喜色的对着坐在一旁翘着腿抽着烟的许哥,“许哥!这些都给我销”
“就这点你就这么开心啊,这才到哪啊。”
许哥抖着腿浑不在意的说。
郝建军继续奉承着:“我哪有许哥的眼界宽啊,就这么点我就满意了。”
他这次没问郝建国要到钱,只能拿着手里的余下的一些投了进去,等他卖完这一箱子的磁带赚了钱,他要让自己二哥看看,自己这一翻手就能赚他几个月的菜金。他要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大跌眼镜,让他们好好看看,他郝建军即使不读书也能赚大钱,哪个人还能看不起他!
等那时候他们再来和自己凑近乎,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这么点就满意了?我还以为你个高材生有更大的胆量呢,看来我看错人了。”许哥摇摇头。
正沉浸在自己臆想的郝建军被突然砸醒,许哥是什么意思?是要带他做更大的吗?
“多谢许哥提携。”
郝建军眼神闪闪,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家对他谄笑拍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