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很快就到了年前,镇上开始张灯结彩,街道上彩旗飘飘,路灯杆子上也挂上了红扑扑的绸布灯笼,将整个镇子装点的年味十足。
村子内也是喜气洋洋,家家户户开始备起了年货,搞起了大扫除,一些家庭富裕的还全家去镇上采购了全套衣裤鞋袜。
这几个月郝建军从没回来过,而谢桂花在听了二儿子的转述后一开始懵了下,但是隔夜起来又活蹦乱跳,一点都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搞得郝建国以为她受了太大的刺激。
“爸爸,小叔叔现在住的人家有钱吧,还只有一个女儿?”
“对啊。”
“那个大姐姐还很向着小叔叔?”
“没错。”
郝甜“咯咯咯”地捂着小嘴笑了,“奶奶那是开心要得一个好媳妇呢。”
郝建国一愣,什么跟什么啊!反应过来他黑了黑脸,对女儿道:“小小年纪胡说些什么!”
郝甜并不怕他,只是俏皮的吐吐舌头,“我才没有瞎说。”
接着就一溜烟跑开了。
其实郝建国怎么会不知道他妈想的什么,只不过觉得这不过是她老人家的臆想,但要是这么想能让她不郁结的话,也就随她去了。
不过有机会还是要提醒下建军,如果真想谈的话,就不要偷偷摸摸,大大方方告了两方家长。要是女方家不意思,那就趁早断了不要耽误人家小姑娘。
这期间学校还组织考了期中考试、期末考试。乡下的小学一共语文和数学两门共计两百分的总成绩,宓苏竟然连续两次考了双百,夺得第一。
附近几个村上的人听后纷纷感慨,宓家不得了,连续几代不是穷就是残到了这代竟然生了个聪明儿子,老宓家坟头冒青烟了。
宓老头不懂学习什么,但是孙子考第一自然开心,而宓母更是开心的要杀了家里的一只下蛋老母鸡要给儿子补身体。宓苏最是淡定,拿下妈妈手里杀鸡的刀,去院后拔草喂鸡了。
而我们的甜甜小姑娘,期中考试总分一百七十多,排在了班内十名开外,和她的小伙伴马家顺难兄难妹。
拿到试卷后,数学试卷上八十五分又大又红,让她的脸也跟着涨红了。
“哈哈,原来你只考了八十五分啊。”
坐在斜后方的马家顺探过头来,郝甜连忙将双手按住分数不肯给他看。
“你不也是只有八十六分。”宓苏瞥了眼看别人笑话的同桌,“有时间笑话别人,倒不如想想怎么在期末中考高一点。”
“方芳,你考了多少啊?”郝甜忍不住问同桌。
方芳对于自己的成绩还是满意的,但是看好朋友有点难过,自然也不好表现的太开心。就含含糊糊道:“也就那样吧,九十多来分。”
郝甜觉得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明明平时大家一起做作业,为什么她的分数这么低。
“你把试卷拿来,我帮你看看。”宓苏敲敲桌板。
把自己打满了红叉的试卷给班级第一看,这太丢脸了,即使这个第一名是自己的小伙伴。郝甜摇头,“不用不用,等下老师会讲。”
接着就一股脑将试卷塞进了课桌下。
随后的时间宓苏一直关注着前座的郝甜,见她一会儿摸出试卷低头看几眼一会又趴在桌子上用笔写写画画没啥精神的样子。
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心大的郝甜小朋友已经恢复了元气,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在分别的路口,宓苏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笑着和她说再见。
不过期末考试的时候,郝甜的数学成绩提高了十分到达了九十分以上,终于不再拖班级平均分的后腿了。
郝甜捧着打了九十三分的试卷,喜滋滋的看了又看。
而马家顺则惊诧地叫道:“你这次怎么比我考的还要高!”
马家顺不相信的一把抓过她的试卷和自己的比了又比,发现确实比自己的高才死了心。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马家顺嘀咕着,明明他从其中考试后也很认真,同桌宓苏带他们一起做作业的时候也十分认真,终于在期末考试时提高了三分。
方芳也为自己的同桌好友高兴,不过…她悄咪咪看了眼跟着笑呵呵的宓苏,还是因为他的原因吧。
平时三个人一起做作业,宓苏总是很细致的指点郝甜,还会出一些课本上没有的题目考她,一遍两遍,哪种类型不会做就反复练习哪种,一个出一个就乖乖做,直到郝甜做对了为止。
成绩不提高才怪。
哎,她也好想有这么一个专属老师,不过只能想想而已。宓苏能带他们做作业已是很难得了,他本身性格有点冷,只对郝甜才那么耐心。
拿了好成绩被评为了优秀学生的郝甜开开心心准备过年,而另一边郝建国就没有那么愉快了。
他被学校劝退后就没有回过家,谢桂花坐着车去安镇上见过他几次,每次都大包小包的去,空手回来。
他本不想回村上,毕竟他被劝退的事已经传开来了。可是过年这种大节,他不得不回家,否则也没地方去。
过年时他是不可能留在钱家,不说当地风俗过年要全家一起团圆,就说钱家的大家长——钱老板就不会将“临时工”留在自家的小平房子内,否则亲戚上门拜年看到了他们怎么说?说这是女儿的同学?那怎么住在他们家?女儿还想不想找个好婆家了?
钱老板愿意收留这个郝建军也是存了私心的。
一方面是女儿将他夸得天花乱坠,简直和文曲星下凡一般,现在虎落平阳,他要是伸手帮一下,以后他发达了自己也跟着有好处;另一方面是家里小百货有时候挺忙的,需要找个人打下手。郝建军态度十分恭谦,只求食宿不要工钱,不就是在小平房内架一张片子床,吃饭时候多一张口的事,他还省了一笔支出。
却说郝建军回家的时候正值小年,家家户户在家里撮糯米团子祭拜灶王菩萨,他骑着那辆自行车,后座上夹着一个衣服包袱,叮铃叮铃的自行车在小石板道上颠簸地往家里骑。
谢桂花正双手叉腰站在院外,抬头看着爬在竹梯子上用扫帚扫这大门顶上灰尘的于玲。
“说了多少次了上面还有,你倒是使力啊,早饭没吃吗?”
于玲已经爬在了梯子的最高处,踮着脚尖站着用扫帚往大门屋檐上够,大冬天的鼻子尖上沁出一层细汗。
郝甜担忧地抬头望着爬得老高的妈妈,小小瘦瘦的手臂使劲压着梯子底部,防止梯子晃悠。
“妈妈,你小心点。”
郝建国在修整家里的那几块地,冻土需要翻一下,来年才能更好的播种耕地。铁耙一耙子锤在冻得坚硬的泥土上,一块一块大小均匀的泥块被翻起整整齐齐地码着,重度强迫症患者看了都会极度舒适。
他上身就一件脱线了的棉毛衫,浑身热气腾腾冒着白烟。
“建国,你还在耙地啊?你们建军好像回来了。”一个邻居大伯喊着。
郝建国有节奏的耙地动作顿了下,“嗯”了一声然后又抡起铁耙一下一下耙地,好像没有听到似的。
邻居大伯晃悠着空扁担慢慢从田垄走过,心里想着,这郝家看来离分家不远了。以前郝家幺子回家,谢婆娘总是嘘寒问暖,哥嫂也忙前忙后张罗,这些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私下里他们也笑郝建国傻,自己成家了还带着妻小给谢婆娘和小弟做牛做马,问题是人家根本不感恩,根本不把他们当自己人,只当工具人。
不过现在看建国的样子,总算是有点开窍了。
谢桂花见到自己的宝贝幺儿,又搂又抱心肝乖乖的乱喊。听得正扶着梯子的郝甜手都抖了好几下啊。
郝建军已经知道了是于玲去学校找了老黄头乱说一气,此时再见到她能保持面部不狰狞已经是很艰难的了,所以草草和她打了个招呼后就被谢桂花拥着进屋了,留着郝甜母女两人在外。
“妈妈,你快下来。”郝甜探出脑袋见她们进了郝建军的那间一直关闭的屋子后,连忙抬头喊于玲。
这马上过年了,于玲也不想和人吵起来,否则不仅今年一年没过好来年也晦气。所以这两天对谢桂花的鸡蛋里面挑骨头的行为颇多忍耐。
放了寒假的郝甜在家并没闲着,每天跟着妈妈洗刷刷、捣糯米粉、捣芝麻、炒豆沙、做团子打下手。
除了这些外,每天还定时去宓苏家过好寒假。
此《过好寒假》非彼过好寒假,简直是八零后的痛苦回忆,与之相对的还有《过好暑假》。刚放假时有多欢快开学前有多悲惨,因为!满满一本密密麻麻连写答案都没地写的假期作业,谁看谁头疼,除了从小就显示出了学神特质的宓苏。
宓苏本来是想用三天时间写完全部作业,其余时间帮家里干活赚点钱贴补家用,但因为要辅导郝甜,他重新指定了学习计划。
除了每天固定的语文、数学做两页,还要温习上学期的课本。郝甜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过寒假的,反正她过的特别充实,时刻不忘自己是学生。
就这样,在满天的爆竹声中,全国人民迎来了新一年,郝甜小朋友成为了成熟的一年级学生,郝建军要再次高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