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轰——
两道魔咒终于触及于一处, 同时爆发开来。那抹碧光转瞬之间便被蓝色的汹涌魔力所淹没，寻不见踪影。
这就……败了？
克洛宁有些没反应过来。
玛丽薇尔今天恐怕要输，他是早知道的。但是战况会是这样？这可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原本还以为会看到古典战术和这闻所未闻的打法的碰撞, 最起码让克莱门特做个示范，关于如何破解她的打法。
可是今天的战局却和他想的很不一样。
他看到的是一个领域中技艺精湛的大师与蹒跚的初学者之间的较量。
的确精彩。玛丽薇尔的学习能力与进步速度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可就这么败了, 却总让他觉得有些……没有搔到痒处的感觉。
而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低低的惊呼, 像是没能压抑住从喉底逸散出的那般, 只一瞬便又咽了回去。
达内尔伸手用肘尖碰了碰他。
“快看！”
不消他说，克洛宁早就已经看了过去。
只见从台上肆虐着的碧蓝风暴之间，一道几不可见的扭曲痕迹逐渐明晰了起来。
那是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注意到了这块痕迹, 本来已经觉得胜负已出的也不由得重新把注意力转移了回来，忍不住探头朝着战台上看去。
而在战台之上, 克莱门特却比所有人感觉得都要深刻。
他本以为这一击之下战局已经十拿九稳。为免把她打伤以至于得罪了她回头不好找她切磋，他还有意将自己的魔咒往回收了收。
可这一动作，他才觉出有什么不对。
他的魔咒, 缺了好大一块。
而表现出来便也就是那块扭曲的痕迹。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一片空间里的魔力已经挣脱了他的控制了。
虽说在他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看不太出来, 但他的面色确实不禁严肃了起来。
是她做的？那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浓重的困惑在他心头
萦绕, 然而他的动作却没有停在原地。
几乎是在意识到事情不如自己所预料的那一瞬间, 他便没有半刻停顿地再度默念起魔咒，目光凝重地看向少女所在的方向。
那铺天盖地的魔力依旧在汹涌着，只是再也不似波涛, 反而像是一团涌动的蓝色不明流体，渐渐凝固在半空中。
流体缓缓向两边散开，露出一道色彩浓烈如火的身影。
克莱门特瞳孔骤然一缩。
就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少女究竟是怎么做到那些看似匪夷所思的事的了。
她在强行操控自然界中的元素！
就像之前她同时发出两道不同属性的魔咒时, 他们只顾着去思考魔力回路的事情，殊不知她或许根本没有动用自己体内的魔力回路。
她只是调用了空气中的光元素，并在自己体内的魔力回路中同时构建魔咒。
若不是现在被她操控的那些水元素中掺杂有他自己的魔力，他甚至也没法反应过来。
可是就算是明白了她是怎么做到的，他依旧难以自抑地在心中发问：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刚才，他已经尝试了唤回自己的魔力，可是那些魔力纹丝不动。不仅不动，甚至他根本就失去了和那些魔力的联系。
这哪里是调用？这分明是在掠夺！
就在他恍神的这一时半刻，只见红发少女闭着眼，眉间微蹙，指尖微动。
随着她的动作，那些扭曲的水系魔力骤然一凝，随即奇迹般地再次流动起来，瞬间翻卷着反向而去，掉头朝着它原本的主人而去。
克莱门特心下一惊，抬手将刚准备好的魔咒放了出去。
还不等两道魔咒相接，一道冰凉之气从他身侧席卷了过去。
他暗道不好，然而为时已晚，那道迅捷得仿佛只是他的错觉的风元素已经悄然贴上他的后心，在一瞬间以无可匹敌之势摧毁了他的防御，将他整个人从地上直接掀了起来，远远地抛到战台的另一边。
他茫然了一瞬。
然而
也不过只一瞬，他迅速地调整好姿态，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上。
下一秒，玛丽薇尔的攻击已经到了眼前。
克洛宁眼前一亮。她终于重拾起自己的风格了！
他就说嘛，只有走自己的路子才有可能和克莱门特抗衡。想用传统的战斗模式打败克莱门特？可能性太低了。
可在克莱门特看来，她的风格其实依旧是今天的那个样子。
他终于也明白了克洛宁所说的，身在局外就体会不到的被包围感。
她的攻击宛如一张密密实实的大网将对手罩在其中，不管从哪个方向突破都会被当头击回。
而不同的是，她现在所做的远非只是之前那样利用自己绝佳的身手。
虽然难以置信，但是事实似乎确实如此——她在短短这么一点的对战时间内，已经成功将魔咒融入到了自己的战斗体系中，并将之化用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
怪物一般的战斗天赋！
而她这已经彻底完成的蜕变体现在战斗中，就是那密不透风的攻势与捉摸不透的踪影。
从魔咒反卷到两人交手数十个回合，不过几息之间，攻守之势已然截然不同，优势与劣势瞬间反转，克莱门特反而变成了那个看起来疲于应对的人。
达内尔看得目瞪口呆。
他心有戚戚地抬手拍了拍克洛宁的肩膀。
“我下回再也不怀疑你讲话夸张了。哪里夸张，你简直就是大有保留啊。”
克洛宁：“……”
不，他讲的时候真的不知道她居然可以这么勇。
克莱门特抬手再度挡了一记对方的攻击，另一只手匆匆化解了刚刚才从自己手里发出去转而又攻击回来了的魔法，脚下一个没注意，踉跄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
玛丽薇尔眸子微眯，趁势而上，灼热的魔力直逼克莱门特的面门。
那道魔咒温度太高，因为水元素天生就对火系魔咒敏感的克莱门特忍不住皱起眉头，往后再度退了一步。
一股凉意从他迈出的那一只脚上传来
。
还不等他意识到什么，面前的少女手腕一转，几乎要燎上他的眼睛的魔咒被推向另一个方向，随即消散在空气中。
玛丽薇尔一个翻身往后蹬蹬退了几步，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你输了。”
他输了？
克莱门特怔了一下，在反应过来的瞬间猛地扭头看了过去。
结界边缘，自己一脚踩在那道金粉绘制的界线之外。丝丝凉意顺着这只脚继续往上爬着。他这才感觉到，刚才被他们的水元素和火元素反复蒸腾的结界内温度有多高。
他一时甚至难以回过神来。
自己……输了？
不仅是他，整个三年级的场馆都是一片寂静，几乎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震撼之中。
没有人说话，尤其显得玛丽薇尔的动作显眼之极。
她拍了拍手，长长舒了口气。
“总算打完了。”
她的绿眸亮晶晶的，光看她立在台上的模样，几乎没有人能把刚才凶残到压着克莱门特打的那个人与现在这个笑意软软身材娇小的少女联系在一起，唯一不变的便是那头如火般熊熊燃烧着的红发，披散在肩上，仿佛蜿蜒的火舌。
她的脸上还挂着笑意，脸颊被结界内的温度熏得有些发红，乍一看便是一股子勃勃的生气几乎要破体而出。
她这会儿心情确实很好。
不单单是因为自己打败了克莱门特，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终于成功踏出了改变战斗模式的第一步，更是因为在刚才的战斗中，她终于想到了自己接下来新的研究方向。
自然元素的调用！
她之前尝试过调动自由的元素，而在刚才的战斗中，她在两道魔咒的夹击之下，一狠心尝试了掌控别人已经掌控的元素，谁料竟然成功了。
这样的例子为她提供了灵感。
或许，她的控制力和被系统加持过的天赋并不足以为所有人所用，但她可以将这作为一个新的研究方向。
掌控自然元素的那种感觉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对于如何引导精神力做到这一点，她还需要再好好想想。
但是不难想象，她若是真的能够做到，那么这将比普适性法阵绘制拥有更加光辉的前景！
就在她整理思路的这一会儿，克莱门特已经回过了神，面色复杂地走上前来。
“恭喜你，你确实很强。”
玛丽薇尔点了点头，也不谦虚。“多谢，你也很强。”
“……”克莱门特沉默了一瞬，语气如常道：“这次对战，我也学到了很多。不过我不会那么轻易地将自己的名次拱手相让的。排名赛才刚刚开始，我们还有机会继续挑战你。”
“嗯嗯。”玛丽薇尔点头。“而且之后再挑战也不需要再让菲尔德帮忙了。”
一旁的克洛宁讪讪一笑。
她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克莱门特几乎要被她的态度逗笑。就这么自信以后还能继续赢他？
这次他有心体会一下她的战斗路数，一是吃了不熟悉对方战斗模式的亏，二是被她频出的骚操作多少有些惊到了，可不代表他真的就比她弱了。
到了下一次，胜负尚且难料呢。
他刚打算说些什么，谁知玛丽薇尔已经正了面色。
“我承认，你真的很强，不管是实力还是战斗经验。但是我也有信心，不会轻易输给你的。如果想要夺回你的名次，那还请更认真地对待这场比赛吧。”
克莱门特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解释道，“我没有放水。”
“但你也确实没有出全力，不是吗？”
“……是。”
她轻轻一笑，红发随着风微微摇动。“那就请更认真地对待我吧，作为一个真正的对手。”